蓝婇机械式地做饭、煮菜、烤点心,每一道出炉的食物还是那样完美可口,但是她自己知道,此刻她的心思早就距离这些遥远得十万八千里。
她一整个下午,一整个晚上都在想这件事,想得头晕头疼了,却怎么也无法解开这团情感的乱丝线。
也许千年的惩罚是要她看破情关,突破情障,可她的心枉自平静了这些年,原来都是为了等待他再一次的出现,再一次的回眸。
「昊阳,我真的好想念你,如果你没有历劫人世,请你给我一个感应好吗?我知道你恨我,但是只要给我一个小小的,微弱的感应,让我断了这一缕希望,让我不要因为过度想念而误认了另外一个他。」
她仰头望着天空繁星,繁星却怨百。
这一夜,她又失眠了。
第二天早晨,她睁着迷蒙朦胧的大眼睛,坐在柜台后头处理众多杂事。
新的客人来了,旧的客人走了,无论是欢喜的、甜蜜的、酸涩的……一段段的恋情,一对对的恋人来来去去,她却始终在这儿,像是个过路红娘一样,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
虽然她也不是不快乐的。
只因她内心渴望拥有更多更多,尤其在至宇出现后,她心底深处的骚动更大了。
电话铃声惊破了她沉沉的思绪,蓝婇接起电话。
「蓝岛您好。」她清雅地开口。
「婇儿!」
她一怔,郁郁的心情顿时豁然清朗了起来。「樱果?」
「还有我。」电话那头传来另一道灿烂的笑声。
「嘉嘉?」她又惊又喜。
甜护士樱果和黑道少主,以及可爱的连锁量贩店新任老板娘鱼嘉嘉,是她前年认识的好朋友之一,他们也是千年前在配偶堂里被剪去红线的配偶娃娃,她和哥哥找到机会为他们重系上红线,这次绑得更牢更紧了。
许是缘分使然,前年夏天觅回的四对佳偶在因缘际会下也成为很好的朋友,她们不时和蓝婇联络,感情好得像姊妹一样。
一想到这几个好姊妹,蓝婇这些日子来的寂寞孤单瞬间烟消云散了,她紧紧握着话筒,激动得声音几乎哽住。
是呀,至少……至少她还有她们。
「妳们在台北吗?」蓝婇吸吸鼻子,欢然道:「最近好不好?我很想妳们。」
「婇儿,我们也很想妳呀,今天樱果休假,我也逮着机会溜出来和她喝下午茶,说着说着就想起妳了。」嘉嘉大说大笑,真性情流露无遗。「夏天又到了,我们真想去找妳。」
「妳们快来,蓝岛随时等着妳们呢。」她满是希冀期待。
「我们会去的,但是要过一阵子喔,最近我们量贩广场在做周年庆活动,忙到快哭出来。」
樱果在一旁笑着催促,「我来、我来,我要跟婇儿讲话……婇儿,妳最近奸吗?夏天到了,一定更忙吧?」
「是很忙。」她又笑又想哭,揉着眼睛道:「但是还没有忙到没空欢迎、招待妳们。」
「哇,那我要吃妳做的奶局海鲜总汇,还有椰丝千层糕。」
「没问题。」
蓝婇和好友们闲聊了近半个小时,才依依不舍地挂上电话。
她的心情因这通电话而云散月明,又充满了新的动力和希望。
「宋小姐,妳今天搽的口红颜色真漂亮。」她笑吟吟地对着正好经过柜台的可妮道。
可妮受宠若惊,一手轻抚着唇,迟疑的问:「真的吗?可是天野说粉红樱桃色不适合我,他说这种颜色太俗艳了,但我总是会忍不住偷偷搽,因为我实在很喜欢这种颜色……」
「别听他的,妳搽这颜色美极了,就像粉红色的山茶花一样。」蓝婇忍不住仗义执言。「如果他不懂得欣赏,那么是他没有眼光。」
可妮呆住了,眼里闪过不敢置信的喜悦。
「真、真的吗?妳不会觉得我配不上天野?」
「实不相瞒,我觉得他才配不上妳。」蓝婇温柔却坚定地道:「妳的条件这么好,美丽动人性情又温顺,再说以妳的家世,妳大可不必委屈自己嫁给一个完全不懂得珍惜妳、欣赏妳优点的男人。」
可妮眼底浮现泪雾,她眨巴着跟睛努力不让泪水掉下来,「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这样的话,我妈总是说我太胆小了,她说除了天野以外,是不会有别人要我的……天野也是这样说的,他们都是这样说……都是。」
「只要妳自己相信妳是最好的,其它人的意见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尤其像张先生那样的人。」蓝婇已经预见了他悲惨的未来。「我是旁观者,照理说不该劝离不劝合,但是张先生……他显然重视妳丰厚的嫁妆远胜于重视妳。」
像张天野这样卑劣的混帐是越来越多了,他们自以为是,又没能力,恬不知耻地尽情挥霍着妻子的钱,还俨然以家中的帝王自居。
也就是有他们这样的人,月老爷爷配对绑红线的工作才会越来越辛苦累人。
可妮张大嘴,愕然地望着蓝婇,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蓝婇激动地脱口而出后,这才后悔自己的冒失嘴快。
再怎么说,感情的事只有当事人最知晓,她这么直接地戳入痛处也太不应该了。
可是没想到可妮突然哭了起来。
「宋小姐,妳、妳别哭,对不住,我不该瞎提这些的。」她顿时慌了手脚,急急忙忙拿起一盒面纸塞到可妮面前。
可妮抽了一大把面纸,边擤鼻子边啜泣。
「不不,不是妳的错,是我自己的错……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我也可以说『不』,也有资格挑选别人,也有权利做我喜欢做的事,搽喜欢搽的口红……」
「妳当然可以!」
天哪,可妮到底是在什么样畸形奇怪的教育环境下长大的?贤妻良母准太太忍气吞声协会吗?
都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女人还是逃脱不了被扣上「女子无才便是德」、「相夫教子方为贤慧」的大帽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蓝婇愤慨不已,也或许是想到了张天野那样德行的男人居然能娶可妮为妻,从此以后张牙舞爪威风八面还边吃边嫌,她满肚子的火气就忍不住一窜一窜地街上来。
「蓝小姐……」可妮颤抖着唇,「妳真的不觉得我很笨,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会,只能靠嫁妆嫁个乘龙快婿的千金小姐吗?」
她柳眉一扬,「张先生这么告诉妳的?」
「对。」
「妳自己觉得呢?」她素来的好脾性被这样过分鬼扯言论气得跑光光,此刻燃烧在胸中的尽是为女性抱不平的怒火。「妳相信他这样自私自利的男人说的鬼话?」
「以前信,但是……」可妮突然有点开窍了,「我现在已经受够了,我不喜欢他这样说我,我就要这么告诉他,他以后再也不可以这样说我!」
「呵,恭喜妳。」蓝婇欢喜快慰极了,紧握住可妮的手,「就算妳还是决定嫁给他,但是对自己有信心,并且懂得爱自己,会是妳最有力的两项武器,千万不要为了任何人践踏自己的美丽与优点。」
可妮怔怔地看着她,掩不住心里的惊异与感动,「妳真好……可是妳为什么要帮我?」
「我为什么不帮妳?」她微笑地反问。
「妳应该很讨厌我才对,毕竟……」可妮嘴唇又颤抖了,「我之前还误会妳跟天野……」
蓝婇不在意地挥了挥手,「那没什么,妳不必放在心上。」
「蓝小姐……」
「如果妳不反对的话,可以叫我婇儿。」她嫣然一笑,「我的朋友都唤我婇儿。」
「妳真的愿意把我当作朋友吗?」可妮的表情好象蓝婇送给她一顶加冕的王冠,而不只是一份单纯的友谊。
蓝婇真心地笑了出来,双眸亮晶晶。「当然,我可以叫妳可妮吗?」
「可以……」可妮又激动得哭了,「可以,当然可以。」
蓝婇含笑地看着她,鼻头也乱酸一把的。
唉,也是一个寂寞人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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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之后的蓝婇,回想起这两天自己失控的情绪与痴狂的举动,心头不禁有些愧疚和尴尬。
佟医生着实被她吓到了吧?
「我不应该因为自己的心事,就无故骚扰他,将他拖入这淌浑水中,就算他真的是昊阳转生,我也没有权利苦苦相逼……」
她越想越觉忐忑不安,在做完了晚餐后再也忍不住,随手抓过一个东西,起身就往外走。
可是至宇已经伫立在厨房门口,静静地等待着她。
她猛地抬头,又惊又喜。
他的笑容有一些腼腆,「有我可以帮忙的吗?」
她展颜一笑,强抑不满满的狂喜,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他的问题,最后忍不住轻笑着摇头。
「还好,都忙得差不多了。」
呀,她怎么会笑得跟个花痴一样?
冷静!镇定!
「我方便进来吗?」
看着他困窘害羞的模样,蓝婇频频想笑,「呃,请进,我刚刚还想去找你呢,真巧。」
他看起来像是松了口气,缓缓走进厨房,好奇地研究着她手上亮晃晃的菜刀,「带菜刀去找我?」
蓝婇这才注意到自己随手拿的不是一盒特意要送给他的点心,小脸乍然爆红了起来。
「啊,对不起、对不起。」她连忙放下菜刀,结结巴巴解释,「我本来不是拿这个,我只是……」
他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不要紧,我知道妳也下不了手。」
「根本不是这个原因好吗?」她啼笑皆非,没好气地道。
他却认真极了,「昨天我的态度太坏,不管妳想怎么做,我都没有话说。」
她小手支着频频抽搐的鬓角,忽然觉得头很痛。
啊,她该怎么解释他才听得进去?
「要不要到沙滩散步吃点心?」最后她提议道。
至宇双眼亮了起来,愉快地点点头,「好。」
晚间九点多,客人们随着慵懒的萨克斯风乐音跳着慢舞,时时可见亲密地依偎在一起款款摆动轻舞的身影,有些人则是选择在平台上喝着调酒,轻松地聊天。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懒洋洋的气息,渐渐地释放散发开来,席卷迷醉了每一个人。
蓝婇和至宇走到另一头较为宁静的沙滩,在海浪轻轻卷吐声浪间,各自坐了下来,用最舒适自在的姿势。
「晚风好凉。」他闭上双眼,舒服地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清爽海风。
「嗯。」她浅浅笑着,满怀欣喜地打开手上的盒子,捧至他的面前。「这是做给你吃的点心,敬请不吝笑纳。」
「点心?」他开心地拈了一颗小小的黑糖包子,惊叹地把玩观赏了一会儿才放入嘴理。
一咬之下,浓稠的糖香四溢,细致弹牙的面皮则是充满了嚼劲,越嚼越有滋味。
没想到看似简单的黑糖小包子,居然也做得这么美味动人。
「好吃吗?」她期待地望着他。
「太好吃了。」他赞叹道,忍不住再拈了一颗。
她大喜,笑意殷勤,「那么你多吃点,这里有十颗呢。」
至宇一怔,不禁失笑了,「我们之间最常听到话,就是妳叫我『多吃点』、『再尝一点』,看来我变成大胖子是指日可待了。」
「抱歉,厨师的本性作祟。」她汗颜。
「不,其实我很喜欢这种感觉,非常窝心。这对我来说,也是种不寻常的体验。」
「怎么会?你人这么好,应该会有很多人争相讨好你。」
「讨好与真心关怀是有分别的。」他温和地解释。
「就算是勉强的,笑久了就变自然了,人生的事不必研究的太清楚,难得胡涂一下会更快乐的。」她话一说出口,不禁有些愣怔了。
劝人容易劝己难,她何尝不是苦苦追求着一个答案?
是不是归根究柢就是在自寻烦恼呢?
至宇目光敏锐地盯着她,「那么妳还会想要知道我上辈子是谁吗?」
「唉,我很想知道,可是又害怕知道了。」她郁郁地道。
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揉开她攒起的眉心,学着她那一天的动作,轻声道:「别唉了,常皱眉容易老的。」
饶是她心绪抑郁,还是被他逗笑了。
「好。」她乖顺地答应,尽量不揽眉千度。「我眉开眼笑,我不皱眉头。」
他这才满意地拍了拍她的头,像是医生叔叔在抚慰不舒服的小朋友一样,「乖。」
「我不是小孩子了。」她娇憨地提醒他。
「我知道,所以我不会给妳贴纸的。」他打趣道,大手却将她的头发揉得更乱。「小丫头。」
「我不小,我……」啊,她险些说溜嘴。
「我们相差至少十岁,对我而言,妳够小了。」他脸上的笑意忽然黯淡了下来,「十年是一段不短的时光,十年可以将一个少年变成男人,十年也可以将一份感情摧枯拉朽,碎成片片消失不见。」
蓝婇惊疑地咀嚼着他话里的意思,他指的十年感情是……
他随即又振作起精神,甩甩头大笑道:「瞧我在做什么呢?比妳大了十年就是这样,已经渐渐有老化自言自语的症候了。」
「时间会凝聚锤炼出智能。」她舍不得听他这么说自己,大声地道:「在我的心目中,你就是个很有智能、很内敛的好男人,你真的非常非常好……」
也许是星光璀璨醺然,也或许是她眸中崇拜炽热的光晕远比星星还要醉人,还有她语气中满满的钦服与温柔,脸上那抹甜美的笑靥……
至宇心头倏然一荡,怔忡地轻触着她柔嫩的脸颊,然后缓缓移至她娇艳小巧的唇儿……
剎那间,一股强烈的渴望涌上心头,像是被唤醒了沉睡已久的悸动与情焰迅速点燃了起来。
至宇知道他一定会后悔,可是理智拉不住脱序的缰绳,他轻轻地捧着她的脸蛋,热烈渴求地吻住了她的唇瓣。
剎那间,时间与天地仿佛凝结了。
所有的一切只剩下最炽热缠绵的唇与唇,吻与吻,气息滚烫耳鬓厮摩,他温柔又狂野地需索探求着她湿热芳津的唇……
千年的梦回等待终于成真了!
蓝婇全身颤抖地偎紧着他,眼前七彩绚烂晕眩痴醉,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可是她宁愿喘不过气来。
她盼了这一刻已经好久好久,从未曾想过有一天竟会实现。
他的气息是那么地熟悉,那深刻渴求到激狂地缠绵亲吻的方式她绝不可能错认,甚至于他那狂悸的心跳也用着他特有的节奏怦怦、怦怦、怦怦……像是在低沉叹息着爱妳,爱妳,爱妳……
她忍不住热泪盈眶,紧闭着的瞳眸却关不住那万马奔腾的爱意。
昊阳,昊阳,这是你的味道,这是你的心跳,这一切一切都是你啊!
她不会认错,她永远不可能认错!
你醒过来,苏醒过来,记起自己的前生,记起你的身分。
激切火热的心跳渐渐趋为一致,怦怦,怦怦……
直到这失控的一吻缓缓结束后,他们俩呼息急促,额头紧抵着额头,滚烫的肌肤还留有方才激情的余温。
有一瞬间,至宇不知今夕何夕,他是谁非谁?
晚风徐来,微微撩拨醒了他的思绪。
他深深望进她的黑眸里,忽然像是遭到电殛般,脑海轰地一声——
电光石火间,他突然认出她了!
「姻女?!是妳?」他震惊地瞪着她。
蓝婇捂住了险些尖叫出声的小嘴,她睁大明亮的双眼。
「你……你叫我什么?」她呆住了。
至宇松手放开她,全身僵硬,脑子里一片乱烘烘。
前生的记忆源源不绝而来,像插座通上了电流一般,一古脑统统涌进他的脑海,和今生的记忆交杂着,纠缠旋转着。
「老天!」他紧紧捧着沉重剧痛的头,痛楚地低喊了一声。
为什么他会在这一刻记起前生的点点滴滴?他的身分、他的爱情、他的凄苦、他的挣扎,还有他失去了最心爱的女人,且惨遭背叛的撕心裂肺之痛。
是她,是她亲手将他们的爱全盘捣毁,毫不珍惜地亲手扬弃在空中随风飘逝。
至宇眼中的迷惑与痛苦渐渐被一抹深沉的恨意取代,他在这一瞬间像是变了个人一样,盯着蓝婇的眼神,熟悉却又陌生得教她打了个寒颤,无比心痛。
「你真的是他?」蓝婇嘴角在颤抖,痴恋地搜寻着他脸上的神色,试图找回一丝丝潜藏在恨意底下的爱。「你……记起来自己是谁了?真的记起来了?全部吗?」
至宇文风不动,只是冷冷地盯着她。
他花费了好一番力气与工夫才得以封印对她的所有记忆,无论是爱是恨,抑或是酸甜苦辣的滋味。
他说过要忘了她,永远永远地忘了她,可是她为什么偏偏要唤醒他?
「妳还是这么自以为是。」他的声音更深沉寒冷了。
蓝婇浑身一震,脸色登时惨白成一片,「昊阳……」
他冷哼一声,「那个名字,那个人早就消失了,我是佟至宇,一个全新的凡人,与妳完全没有一丝丝干系的男人。」
蓝婇不知道唤醒他的代价会残酷到这种地步,如果早知道,她是不是还会执意让他想起前生的事?
她不能自抑地剧烈发起抖来。
蓝婇蓦地想起了天上某位仙女曾偷偷下凡与凡人男子结为连理,她要丈夫不能偷看她藏在箱中的东西,方能保夫妻恩爱厮守终老,可是有一日,他还是按捺不住强烈的好奇心打开了箱子。
那原来是妻子的一袭美丽羽衣,他才知道原来爱妻是天上的仙子,可是窥破玄机的他也在那一刻注定失去心爱的妻子,在妻子伤心地换回羽衣后,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头也不回地飞升,到一个他永远也攀触不到的地方。
蓝婇打了个寒颤,她怎么会忘了这个人尽皆知的惨痛教训呢?
「我……」她的喉头紧缩,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字音。
「妳一直想知道我是谁,一直想要我记起前生,现在如妳所愿了。」至宇眼神轻蔑地瞥着她,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现在妳又打算怎么做?」
「昊阳。」她终于挤出声音来。
「我说过,我是佟至宇。」他淡淡地道。
「好,佟、佟医生。」她勉强镇定心神。「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之当初是我的错,我负了你,可是……可是你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那时候她不能眼睁睁让哥哥坠贬凡间,自己却与他恩恩爱爱留在天界,她只有这一个哥哥啊。
现在命运又将他们俩拉拢到了一块,莫非这是老天垂怜她,再次给她一个重新弥补,并且得到真爱的机会吗?
「妳几时听过破镜可以再重圆?」至宇毫不留情地拒绝。「就算勉强拼凑在一起,也已经是裂痕无数,不是原来的那面镜子了。」
她咬住手指,深怕自己会失去控制地哭出来。
「我该走了。」他起身,冷漠地往来时方向走。
「昊阳……」收到他警告的眼神,她声息微弱地改口,「佟、佟医生,你要去哪里?你要离开蓝岛了吗?」
老天,拜托不要!在她好不容易终于再见到他之后。
「我不会离开蓝岛,至少在假期结束前不会。」他冷淡地道,「因为我想不出有什么好回避妳的,我们已经是陌生人了。」
「我们不是陌生人……」她伤心破碎地低喊。
「我们是。」他挑高一眉,「晚安。」
蓝婇孤独地站立在夜风中,悲伤地看着他的身影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