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又走了七八天,才进入,太原境内。蒋震天先让紫萝在驿站休息,回去去禀告纪轩和章惠娘后,两日之内大红花轿和嫁衣就送到了驿站,并且派人两名伶俐的丫环来为她梳洗。
“小姐,请上花轿。”两位丫环春花和秋月冷漠的说。
也许是大户人家的丫环都特别讲究规矩,与主子保持一段距离吧。紫萝面对两位丫环的无礼,并不以为忤,反而为她们找;寻各样借口。
倒是来接她的蒋震天看不过去,出声斥责。“紫萝小姐是未来的少夫人,不得放肆。”
两名丫环对他倒』还有几分敬畏。“是,蒋副将。”
之后,蒋震天微微带笑意的请紫萝上轿,一路风风光光的送她到指挥佻府。
倏地,花轿停了下来,两顶同样装饰华丽的花轿同时由另外两个不同的方向抬过来,一起停在指挥使府门口。
蒋震天一脸不解,上前询问正从大门走出来,也是一脸诧异的纪轩。“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同时有三顶花轿进门?”
脸色阴惊的纪轩:转首望向章惠娘。“娘!”
她呵呵一笑,眉眼露出得意的神采。“这不正好省事吗?正室、妾室一起娶,三喜临门,一次把喜神、福神都给请到了。” 看到聚集的人群对着轿子指指点点,她的心里有说不出的畅快。
“这……到底谁.是正室,谁是妾啊?”
“妻子跟侍妾一起娶,这太奇怪了吧。”围观的人们不住的窃窃私语。
纪轩抿紧唇。原来娘是打这个主意,妻子与妾一同进门,为的是要羞辱孟紫萝。当初他还以为娘只是说说而已,没有想到她真会这么做。
“这太欺侮人了!”蒋震天感到愤怒,没想到一向明理果断的纪轩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太不尊重人了。
这教紫萝小姐情何以堪?他同情的眼瞳望向紫萝的花轿,不知她此时作何感想。
突然,蒋震天怒眼瞪向纪轩。“你该不会是想让紫萝小姐做妾吧?”如果是这样,就更过分了。
“怎么会呢。”不待纪轩回答,章惠娘手掩着嘴笑呵呵地道:“正室当然就是正室,怎么会让她做妾?轩儿,你还不一一踢轿门,请三位媳妇进门?”
母亲的做法虽然太不寻常,但在众宾客的鼓噪声下,纪轩也不能就这样任凭三顶、轿子在门口摆着,所以他依顺序先在紫萝的轿门踢了下,然后分别在王员外的女儿王如雪、胭脂楼的歌妓柳双双的轿门踢了下,迎娶三女进门。
他们一同拜天地,祭拜过祖先之后,便由各自的喜娘和丫环带往新房的方向,新郎则留下来与宾客同饮同乐,直到喜筵散席,这才醉醺醺的由参将章靖亭和蒋震天扶向新房。
章靖亭问道:“侯爷要先到哪位夫人的房里?”
蒋震天看了一眼醉得不省人事的纪轩,“废话,当然是……”
“三夫人的房间。”章惠娘带着两名丫环挡在通往紫萝房间的路上。“将侯爷送到双双的房里去。”
“可是……”蒋震天不解,新婚的第一晚不是都要在正房的房里度过吗?老夫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犹豫什么?还不快去。”她脸色一正,严厉的下达命令。
不得已,章靖亭和蒋震天只好把人扶往三房的方向。
“哼,我才不会让那丫头有机会见到纪轩,我要她像我一样孤零零的等一辈子。”她发出阴冷的笑声。
那笑声听在身后两个丫环耳里,不觉发毛。“老夫人,要不要派人去跟少夫人说一声?”
“不必了。”章惠娘冷哼道。“冬虫、夏草。”
“是。”两丫环躬身一福,听候指示。
“叫春花、秋月眼睛放尖一点,那女人要有什么怨言或行动,立刻来通知我,知不知道?”
“知道了,奴婢这就去。”两人快速的退了下去。
章惠娘仰首望着漆黑的夜空,脸上浮出胜利的笑容。“纪律山、孟云湘,你们都看到了吧?别以为你们死了就没事了,你们还有个女儿呢,我会教你们在阴曹地府也不得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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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房里,大红喜烛滴着血红的腊泪,仿佛代替着房里端坐的新娘流泪,独燃到天明。
到处贴者双喜的新房内,除了枯坐的新娘外,没有一名丫环或喜娘伺候,也没有人来告诉她,新郎是不是会回房来,只任由她孤寂的等待着,等待一个无眠的夜,和一个未知的未来。
五更天亮,远处传来阵阵的报更声和鸡鸣声,紧闭的门嘎吱的由外推了开来,被派来服侍她的春花和秋月睡了个饱,起个大早,精神奕奕的端了盆水走进来。
“咦,少夫人你没睡啊!没人告诉你侯爷昨晚睡在三夫人那,不会过来了吗?”春花无礼的掀开她的红盖头,讽笑的说。
红色的喜服衬着她绝丽的姿容,紫萝眨动翦水双眸,缓缓的抬起头来,看着两名丫环。“你们说……侯爷昨晚夜宿在三夫人的房里?”
“当然,三夫人是胭脂楼的歌妓,也是侯爷的红粉知己,新婚之夜侯爷当然是睡在心上人那儿了。”两人掩嘴窃笑,神情颇为暖昧,有意无意的传达着两人在成亲之前,早有了夫妻之实的讯息。
紫萝脸色微白的揪紧衣襟,身子微颤了下,诧异韵美眸无法置信的望着两人,这个讯息打击了她。
很显然的,她的夫婿在成亲之前即有了喜欢的女久,可是既有了想要的女人,为什么还要娶她呢?甚至在成亲当天、新婚之夜如此的羞辱自己。
茫然的看着周遭陌生的环境,无助的空洞向她席卷而来。
“少夫人,你怎么了?没事吧?;投事的话可不可以请你快点梳洗,我们还有其他韵事要忙呢。”春花催促着呆坐在床沿的她,鄙夷的口气没有一丝尊重。
“他……今天会过来吗?”她喃喃的开口。
“他?哦,你是问侯爷呀!主人的事我们当奴婢的怎么知道,但据我所知,跟你同时进门的还有二夫人,她在咱们太原可是首屈一指的大美人、大才女,要不是她真心喜欢着咱们侯爷,才不会委屈的嫁过来当妾呢。”
“是嘛,她的背景、才貌,当正房夫人都绰绰有余了。”秋月附和着。
两人一搭一唱,目的是告诉紫萝她在指挥使府的地位。
她们原本是老夫人身边的四名婢女之二,这次为了少夫人进门,老夫人特地命令两人过来当眼线,因此极尽刻薄之能事。
两人也不知道老夫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只知道这位少夫人的长辈,曾经得罪过老夫人,所以积怨太深,要好好的折磨她一番。
两人为紫萝换上一袭淡黄色的纱裙之后,春花道:“如果少夫人没事,我们先退下了,中午时再给你送饭过来,还有,老夫人吩咐,少夫人没事别出房门乱走,待会她会派人送些书过来,请你好好的习读一下,以学习为人妻子、媳妇的道理。”
轻柔的纱罗穿在身上,虽然很飘逸、舒服,但紫萝的心却像颗石头般,沉重不已,很想要找个人谈谈。
“请问我可以去向老夫人请安吗?”
两女相视一眼,直言道:“不知道,不过老夫人说过叫少夫人待在房里,就请少夫。人听话,别乱跑了。”说完之后,两人一起躬身退出房门,各自去忙自个的事去。
春花、秋月一走,偌大的新房里就空荡荡的只剩下她一个人,桌上的喜烛还在燃烧着,看来很讽刺。
没多久,另外两个侍女走了进来,她们每人手上各捧曹一叠厚厚的书,径自放在桌上,“老夫人有今,请少夫人将这些历代妇德的书抄写三遍,完成交山之前,不得踏出房门一步。”之后不置一词的走了出去。
此刻她更思念起彩衣,在孟家时至少有她陪伴,并不寂寞,可是在指挥使府这豪门大宅,她却连个可以说话谈心的人都没有了。
紫萝望着案上那叠厚厚的书籍,轻叹一声,“也罢,至少还有个事儿可做。”她微笑着自我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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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挥使府的欢乐气氛持续着,全府上下都沉浸在这股喜气中,不止太夫人高兴,就连长年不见一笑的老夫人,都露出了难得的笑靥,惟一让人不解的是,为什么正房少夫人都不出现,从未见她走出过房门一步?
她究竟是怎么样的人?怎样的长相?府里下人们纷纷猜测着。
当然,纪轩也有好奇的时候。
因此,一天午后,他从议事阁出来。便心血来潮的走向紫萝所住的霓霞馆的方向。
“侯爷,请留步。”看守紫萝的春花远远瞧见,急忙走了过来,躬身一福,“请问侯爷要上哪里?”
纪轩剑眉微扬,目光往内看了一下,负手而立道:“是老夫人命令你来伺候少夫人的?”
母亲也太小题大作了,为了报复,竟然不惜将同候自己多年的丫环调来监视孟云湘的女儿,难道真想关她一辈子不成?他心中忍不住同情起孟云湘的女儿来。
“是……是。”春花忐忑不安的点头。“老夫人命令奴婢伺候少夫人,注意她的饮食起居。”在不明白侯爷的想法之前,她还是小心一点得好。
“现在我想进去看她。”纪轩越过她,欲走进去。
“侯爷!”春花忙不迭将他拦住,“老夫人交代过,没有她的同意,谁都不可以进出霓霞馆,就算是……”
“我也一样。”纪轩替她将未尽的话说完,神情不悦。
“是……是的。”春花被他严肃的眼神一吓,急得跪了下来。“对不起,侯爷,是老夫人吩咐的。”
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纪轩无法想象母亲的残忍,她不但将孟云湘的女儿关在这里,还要她活得像幽灵一样,完全的被遗弃,这对一个花样年华的少女来说,无疑是抽掉水瓶中的水,任花朵干涸枯萎。
“轩儿。”章惠娘的声音倏地出现在他身后。
“娘。”他遽然转身,迎向这位有着慈蔼面容,却被妒心蒙蔽的女人。
“你不到双双或如雪那儿,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她语气和善的责备着。
“孩儿是来看看孟紫萝。”
“孟紫萝有什么好看,不过是个平凡女子罢了,你身为指挥使大人,事情忙得很,孟紫萝的事情就不要-你来操心了,双双、如雪,还不快伺候你们的相公。”她锐利的眸光一使,跟在后面的柳双双和于如雪立刻会意的走过去,一人一手的拉着纪轩,谄媚的将他往自己住的地方拉。
“侯爷,双双想你想得紧呢,刚刚到娘房里请安后,陪着娘在附近走走,就见到你,真是太好了。侯爷,到双双的蝶羽楼去坐坐吧,让双双给你捶捶背。”
果然是青楼出身的歌妓,对付男人的确有一套。
千金大小姐出身的王如雪也不甘示弱,小嘴一撅,娇嗔的偎在纪轩的怀里,柔媚的说:“不行,侯爷,昨夜你在三妹那过夜,今儿个该轮到如雪了,不能偏心。”
两位侍妾互不相让,都想得到纪轩的青睐。
无奈纪轩心不在此,望着章惠娘,一双浓眉紧蹙着。聪明如他,当然知道母亲在打何种主意。
“您确定要如此做吗?”他问着只有母子俩听得懂的话。
章惠娘也不讳言的答道:“积了十几年的恨,我不会就这么算了。轩儿,你如果孝顺我的话,这件事就顺了我吧!答应娘,再也不到这个地方来了。”她拿出抚育的恩情来压他。“算娘求你了,行吗?”
她悲怆的神情打动了他,可是要拿一个女子的青春、性命来回报,对吗?他拢眉思索。
“娘一生就只在乎这么一件事,是娘活在世上的惟一希望,难道你也不答应吗?”她语气更激烈的低喊。
他非不知感恩之人,当然不会罔顾她的请求,只是……哎!罢了,就当是他亏欠了另一个女人好了,暂时顺着母亲,待她气消了;他再找机会好好补偿孟紫萝吧!
心念一转,他神情也轻松了些。“就听娘的,我不再到这里来就是了。”
听到他的回答,章惠娘的脸上露出笑容,总算先处理好了一方,接下来就看她怎么料理孟云湘的女儿了。
诡异的阴笑让她身边的人忍不住起了一阵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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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纪轩的承诺之后,章惠娘更肆无忌惮的进行她的复仇计划。
首先,她要紫萝尝尽嫉妒的苦涩,一如她当年所;经历过的,所以,她每天都要春花有意无意的报告纪轩的行踪,将他和两名侍妾亲密相处的情形透露给紫萝知道。
这一日,紫萝一如往常的抄着老夫人另外命人送来的《列女传》,这是自上次妇德之书后,另外一部有关女子贞烈的书籍。
春花和秋月坐在外厅的圆椅上,嗑着瓜子饮着茶,大声的聊天。
“我听说侯爷昨晚又在三夫人那过夜了。”春花说。
“什么!”秋月故作惊讶的提高音量,眼睛却悄悄的瞄向内房,细查动静。“这已经是第三天了,看来侯爷很喜欢三夫人。”
“可不,老夫人派人去请了好几次,让侯爷到霓霞馆来看看少夫人,可是侯爷却一次也没有来过,我看啊,侯爷一定是不喜欢咱们少夫人。”春花继续捏造事实。
秋月也跟着加油添醋,“事情还不止这样,听伺候二夫人的丫环说,侯爷待二夫人也挺好的,昨儿派人送了好多珍贵首饰过去,真是羡慕死人了。”
“可不是吗?”
外厅两名丫环的话一字一句都听入紫萝的耳里,扎入她的心中,教她揪痛不已。
成亲以来她何止一次幻想过他踏入这个房里,对她说出第一句话的情景,想象着他看到出自己时会有的反应,可是今天丫环们的话,却叫她伤透心。
“为什么?他为什么可以连一次面都没有见过,就如此对待我呢?”紫萝低头自问,夺眶的眼泪禁不住滑下,滴落在书上。
她自问人府以来一直循规蹈矩,从没有犯过一丁点错,可是他为何还是对她不闻不问呢?
为什么?
无解的答案谁能来告诉她?
“哎呀,我说少夫人,抄写的书给你弄湿了,这教我们如何还给老夫人啊?”突然,一阵震天撼地的尖叫惊醒了她,紫萝忙擦干眼泪抬起头来,一脸疑惑的看着惊声怪叫的春花。
春花看她一脸不解,生气的拿起桌上的《列女传》,夸张的喝道: “怎么,少夫人,你还不知道自己闯了什么大祸吗?瞧瞧,你的泪水把这本书弄成这样,上面的字都被浸糊了。这可是老夫人最珍爱的一本书,老夫人看重你才请你抄录,你现在把它弄成这样,不是要害死咱们吗?”然后她又夸张的和秋月叫成一团,好像天塌下来般慌张。
她们的样子吓着了紫萝,她苍白的脸上更失了血色,连忙找出手绢要擦那本书上的泪。
“哎呀!少夫人,你这是干什么,瞧你越弄越糟,没人告诉你湿了的字不可以用擦的吗?瞧,刚刚只是几个字,现在可糊成一团了。”春花气得直跺脚。
“对不起……对不起。”孟紫萝只能不住的点头道歉。
“对不起有用吗?”秋月忿忿的推开她,跟着拿着书的春花走向门外。“走,我们找老夫人去。”
两个丫环一离开,屋里只剩下茫然无助的紫萝,锹着一颗惶恐的心,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想到老夫人可能会有的愤怒,她就不由自住的打颤,心里害怕得要命。
“怎么办……该怎么办呢?”她喃喃自语的踱着步。
“紫萝。”倏地,背后一道声音叫道。
“啊!”她吓了一跳,一回头看见是当初送她来的蒋震天,才松了口气。“是蒋大哥。”
“你怎么了,脸色好苍白。”蒋震天一眼就看出她十分不安,关心的低下头看她,蓦然发现那双原本清澈美丽的眼瞳,此刻竟含着泪珠。
“发生什么事?是谁欺侮你吗?”
“不,没有。”紫萝连忙摇头,回避他的眼光。“没事。”她迅速的走到一边,擦干眼泪。
虽然他是这个府里自己惟一认识、熟悉的人,但她不希望他知道她困窘的处境,不想让人为她担心。
但她这个说词完全不被蒋震天来信,再笨的人也看得出她在说谎。
“你眼睛都哭得像核桃了,还说没怎样,一定有事。”他不死心的追问。
直率的他一点都没有察觉她不想为人知的心情。
“说吧,一切有蒋大哥为你做主,除非你根本把我当外人。”
“怎么会呢?蒋大哥你多心了。”无奈的,她只有将刚刚发生的事叙述了一遍。
听完之后,他无法置信的讶异道:“老夫人不是这样的人啊!一定是两个丫环弄错了。”记忆中的老夫人沉默寡言,鲜少细究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即使会管,也以鼓励居多。
“但愿如此。”紫萝也不知究竟是蒋震天所说的仁慈老夫人是真,还是春花、秋月口中的老夫人是假,她只希望别引起更大的事情。
看出紫萝依然忐忑不安,蒋震天安慰道:“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事的,就算有,只要告诉侯爷一声,请侯爷帮你做主就行了。”
“侯爷?”蒋震天说得理所当然,却只让紫萝更感到一阵心痛,黯然的别过头去。“我从未见过侯爷。”
“什么意思?”蒋震天不解她的话。“你的意思是……你成亲至今,从来没见过侯爷一面,而侯爷也未曾踏人霓霞馆一步?!”这太扯了。
近来府里有些奇怪的传言,说纪轩宠爱两名侍妾而冷落元配,原来是真的!
“太过分了。”豪迈直爽的他不由得愤慨激昂。“他怎么可以这么待你?我去找他问清楚。”说着朝门口大步走去。
人是他要自己千里迢迢从苏州娶来的,现在却如此的糟蹋,教他如何看得过去,“虫口果不喜欢,那娶来干什么?”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接来的人受这种委屈。
“蒋大哥、蒋大哥,请别这样。”紫萝追到外面想阻止,无奈他早已远离,只剩下远远的一点身影。
“怎么办……怎么办?”紫萝无措的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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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弄湿《列女传》的事情还没有解决,第二天中午,下人们又传出蒋震天为了替紫罗讨回公道,在蝶羽楼外守了一夜。
昨天下午,蒋震天从她房里离去之后,就四处寻找纪轩的下落,也顺便探听了传言的严重性。
当他得知纪轩真的沉迷在二房和三房的温柔乡中,逐渐淡忘了还有一位夫人的存在之后,满腔的正义感令他怒不可遏,直冲到柳双双的蝶羽楼楼下,等纪轩下楼。
这一等,就等了一夜。
“侯爷。”隔天一早,当纪轩踏出蝶羽楼,就被等侯在外的蒋震天叫住。
“是你,震天,这么早进府来干什么?瞧你那样子,大概一夜没睡好吧!”纪轩好心情的与他谈笑。
这样好心情看在蒋震天的眼里,只有让他冒火。“我昨晚就来了,一直等在外面。”
“哦!有什么要紧事吗?”他说着,边往议事阁走去。
有人牛夜不睡,跑到他府里来守门,这倒是有趣。
“看来你是真的忘了。”难道都没有人告诉他,还有另外一个人夜夜独守空闺的苦等着他吗?
真为紫萝不值啊!
指挥使府里的人到底是怎么待她的?
纪轩眉头一蹙,“忘了什么?”这人今天吃了火药吗?讲话变得不对劲。“有什么活就直说,别不明不白的惹本侯爷发火。”一早的好心情都快被他破坏了。
蒋震天脚步一快,拦在他的前头,拉着他的手转向远处另一幢楼阁。“你看到那地方没有?知不知道有一个纤柔可人的女子,为了等你,日日夜夜的枯盼?”打抱不平的怒焰在胸中酝酿。
纪轩终于听懂他在气什么,原来是为了孟云湘的女儿。
一想到这件事,他的神情也跟着凝重。
不过孟云湘的女儿关他蒋震天什么事?值得他为此事生气,而来顶撞他吗?
“你认识孟紫萝?”纪轩心生好奇。
“你忘了是你派我去迎亲的?她虽然年纪轻轻,但温柔善良,善解人意,一点也没有其他女子的骄纵、惺惺作态,总而言之,她是个很好的姑娘,请侯爷别辜负人家。”一想起跟紫萝相处的那段日子,她体贴动人的模样,蒋震天就禁不住有些腼腆。
那副不自然样,教人心生怀疑。
俊眉一扬,薄唇一勾,纪轩仿佛想到什么似的一哂,“莫非你对孟紫萝有好感?”
真是这样就太好了,他正担心母亲的仇怨之气过后,他该如何处理孟紫萝,现在知道蒋震天对她有意,刚好帮他解决了这桩麻烦事。
待母亲的怨气一消,他就找机会成全两人,也算是对孟紫萝的一种补偿,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蒋震天脸一红,忙着撇清关系。“侯爷别误会,末将跟少夫人只有几面之缘,这次进言,完全是不忍见她遭受冷落,所以才打抱不平,请侯爷别多心。”
真是糟糕,他是来替紫萝说话的,怎么反遭误会了呢?
无奈误会已成,任他再怎么解释,纪轩也不相信了。
他朗声一笑,道:“放心吧!君子成人之美,更何况我心里只有双双,孟紫萝这门亲事是娘自作主张为我订下的,待她过些日子气消了,我会成全你,只是要委屈你耐心等待了。”说完拍拍蒋震天的肩膀,大笑几声走了。
蒋震天怔愕的站在那里。他说的是什么话,自己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呢?惟一清楚的是,侯爷有意将紫萝让给自己!
这还得了,岂不是害了她吗?
帮忙不成反添乱,这下他这个大老粗可成了大罪人了。
该怎么办呢?
纪轩已走远,他先找紫萝解释清楚再说。
魁梧的身影一转,飞也似的奔往霓霞馆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