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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相公 第十章
作者:紫琳
   
  他狂野地吻住她,将几乎以为就要失去她的那份伤痛,全数藉著这个火辣辣的吻传  递到她心上。  

  古芷萸没有推拒,她合上眼,双手缓缓地圈住他的颈项,热烈回应他的亲吻。她为  自己的大胆感到脸红,却又沉溺于他所带给她的热情,她只觉得浑身虚软,心里充实著  满满的爱意。  

  夏侯碞感受到她的回应,慢慢地,他放缓了吻她的步调,轻轻地咬著她嫣红的唇瓣  ,顽皮地以舌戏弄著她的。  

  古芷萸觉得心跳愈来愈激烈,不行,再不推开他,她会窒息的。  

  感受到她轻推他的胸膛,他睁开眼带笑地望进她黑白分明的瞳眸里,温柔地问:“  怎么了?”  

  “我……我快不能呼吸了。”她眨了眨眼,几乎不敢直视他。  

  “可是,我还没有吻够。”他大胆表明他的‘欲求不满’。  

  “啊?”她的惊呼已被他的吻尽数吞没。  

  夏侯碞半个身子轻压在她身上,先是一记绵长的吻,接著,细微的吻落在她颊边、  耳际、颈畔……“这样你可以呼吸了,对吗?”他咬嚼著她的耳垂,在她耳畔吹气轻笑  著。  

  “我……”古芷萸大口大口地吸气,他在做什么呢?“好痒……”他的气息拂弄著  她敏感的耳朵,让她不自觉地抖了起来。  

  “你爱我吗?”深情的眼睛锁住她的,他用单手支起上半身,另一手则抚上她的发  丝,以魅人的嗓音沙哑地问。  

  “我不知道。”她不自在地说著。  

  “那你为什么来找我?”他继续亲吻著她的额,发觉她的肌肤凉凉嫩嫩的,吻起来  的感觉让他眷恋。不自觉的,他愈来愈投入,几乎要深陷其中。  

  “我……我不要你跳井。”他的吻像火,所到之处皆燃起她的热情。  

  “我是为了你才跳的。我不要你嫁给二哥,可是你说不想再见到我。”夏侯碞喃喃  地说著,吻也落在她的额上,仿佛还要更多,他轻轻解开她的衣扣,顺著白皙的肩胛吻  下去。  

  古芷萸无意识地摇著头。好热,她觉得好热,肩胛处微微颤抖著,她想推开他,却  使不上力,只能抓著身下的棉被,合上眼,轻轻溢出娇吟。  

  “我……我没有要嫁给你二哥……”想起他的温柔,她如何能嫁给别人?一想起夏  侯严的坚持,她不禁微微担心。  

  “那你可愿意嫁给我?”他的眼痴恋地望著她,大掌突如其来地抚上她胸前的浑圆  ,惹得她一声惊喘。  

  “你……怎么可以……”她眼神迷离,散发出一种诱人的光芒。  

  “你只能嫁给我了。”他再度吻上她微启的唇,深深地吸吮著,不让她有任何逃避  的机会。  

  她被他吻得意乱情迷,胸口好似火烧。他微温的掌隔著亵衣摩挲著她细嫩的肌肤,  引起她胸前淡淡的粉晕。没有犹豫,他吻上她早已挺立的蓓蕾,隔著薄薄的衣料,轻轻  地咬著。  

  古芷萸觉得自己快晕过去了,她浑身发软,就像她身下的棉被一样。他在吻……吻  她的胸哪……明知应该抗拒的,却怎么也无法开口要他停止,甚至她的嘤咛就像邀请,  请求他给予更多。  

  夏侯碞由原先单纯的亲吻,一转而成猛烈的渴望。是的,他想要她,他一直都梦想  著能这样拥著她、吻著她、占有她。曾经,他想占有她的身子,如此一来,她便只能嫁  给他了。  

  但是,他没有那么做,因为他想要她的身心完全臣服于他!所以,他以前没有强硬  的侵犯她。但现在,欲火炽烈地焚烧著他的理智,面对她轻声的吟哦,加上他小腹中窜  烧的野火,他再也难以忍受地扯开她的亵衣,带点狂暴却又温柔地吮住她胸前的花蕊。  

  “嗯……”古芷萸蹙起了眉,这种陌生又强烈的欲望让她想靠近却又害怕被灼伤。  不知不觉地,她的手已放开身下的棉被,改而抓紧他的肩,就像溺水的人攀附住浮木一  般。  

  夏侯碞辗转往下吻去,一手则继续揉抚著她胸前的白皙圆满,轻轻地搓弄著。他的  动作惹得她无意识地款摆腰身,像要逃离,却更像迎合。  

  “我们不可以这样……”残余的理智让古芷萸呢喃著。  

  “为了让我们有更多的胜算,我们不得不如此。”喑哑的嗓音泄漏了他的渴望,他  是早就想要她的,如今就让生米煮成熟饭,更可让爹放弃把她嫁给二哥。  

  此刻,他已毫无理智可言,一心只想要她。  

  他的吻落在她光洁的小腹上,她倒抽一口气,半是期待半是害怕地等待著他接下来  所要给予她的一切。狂热的情欲漫天席卷而来,井底弥漫著一股暧昧的气息。  

  夏侯碞快速地褪去了自己的衣物,然后也褪下了她的。  

  古芷萸星眸半启,意识的浑沌让她的双眼看来无神却又极具挑逗性。等她看到他光  裸的上身时,好一会儿才调开视线,嗫嚅著:“你……”胸前一凉,猛地发现自己的上  身也赤裸著。  

  她本能地想用手遮掩住春光,却在半遮半掩之间更显撩人。  

  夏侯碞缓缓地扑压而上,他只是浅浅地笑著,目光来回梭巡著她姣好的面容与诱人  的胴体。  

  古芷萸赶忙抓起身旁的衣物,想要遮去他赤裸裸的盯视。  

  “啊……”好不容易抓回的衣物又被他拉扯到一旁,她羞红了脸,想要闪躲他的目  光,脸庞却被他的大掌牢牢地定住,强迫她与他对视。  

  “芷萸,看著我。”他抚著她的脸,温柔地说著。  

  古芷萸飞快地瞟他一眼,又赶忙把视线调开,“我……我们不可以这样。”  

  “我知道。”他痛苦地压抑著勃发的欲望,不想吓坏了她。  

  “我们……会伤风的。”她真的觉得有些冷。  

  夏侯碞一听,笑著将她整个揽进怀里,几乎要为两人完美的契合呻吟出声,“你很  烫呢!”他低声笑著,“怎会伤风呢?”在这种时候,她竟还担心伤风?  

  “我……”她简直快烧起来了!  

  “我们不该说这么多话的。”他下定决定,一把将她压在身下,不让她有多余的机  会开口,直接吻住她。  

  也许他是自私的。但是,为了能与她共度一生,他不得不这么做。虽然得到她的人  后可能会引起轩然大波,但他豁出去了。  

  夏侯碞眷恋地抚著她的身子,将吻落在她的每一吋肌肤上。古芷萸再也说不出话来  ,只能咬著唇闷哼著。  

  他没有丰富的经验,身体因渴望她而胀疼著,虽然他不断压抑著就要奔泄而出的欲  望,却因太过亢奋而无法等待。终于,他忍不住了,无法等到她做好准备……猛力一挺  ,他无视于些微的阻碍,长驱直入的贯穿了她。  

  “啊……”古芷萸尖叫出声,一种痛彻心肺的撕裂感逼出了她的泪水。他……究竟  对她做了什么?!好……痛哪……夏侯碞被她的痛苦给吓了一跳,知道她会痛,却不了  解有那么痛。他的欲望因她的痛楚而降低了些,顿时停在她体内不敢移动分毫,只能怜  爱地问:“很痛吗?”不舍地又吻上她的唇。  

  “你走开,你走开啦!”她很不舒服,撕裂的痛楚已渐渐淡去,但他留在她体内的  感觉却让她觉得难受,直觉地便想推开他。  

  “对不起,我……我太快了。”他很抱歉地吻著她,想安抚她激动的情绪。  

  “真的……很痛……”她啜泣著。一种体认自己再也不完整的心情,让她沮丧的哭  著。  

  被她脆弱的模样一吓,原本排山倒海的欲望全熄灭,他想抽身而退,不料却又引来  她一声低呼。  

  “你别动!好痛啊!”古芷萸揪著泪眼抓紧他。  

  “那现在怎么办?”进也痛,退也痛,他真的乱了方寸,两人就这样僵持著。  

  “我恨死你了!你都欺负我!”她含泪的斥责像娇嗔。  

  “我也不知道会这样。”他一脸的无辜。早知道就应该多逛窑子,也不会把情况弄  得这么狠狈。  

  古芷萸觉得很不舒服,疼痛的感觉渐渐消散,剩下一种……一种怪异的感受,她下  意识地扭动著下半身,却惹来他的轻喘。  

  “你……别乱动啊!”他粗嘎的声音让两人都吓了一跳。  

  “我……”想到两人暧昧的姿势,她真想挖个洞躲起来。  

  “还会痛吗?”他身上冒出细小的汗珠。她的紧窒让他快喘不过气来,原先稍稍消  退的欲念再度燃起,让他蠢蠢欲动。  

  “好像……比较不会了。”她娇羞地说著。  

  “那……”他俯身吻著她芳香的菱唇,两手则扶在她腰上,缓缓地在她体内试探地  律动起来。  

  “唔……”唇被他吻住,她只能从鼻翼间哼出声。  

  察觉到她脸上没有刚才那般痛苦的表情,他放心地放纵自己的欲望,让身体本能的  反应,带领著她加快律动的速度。  

  他注意著她的反应,直到她舒展了眉,他才真正放宽了心,在她身上奋力地驰骋起  来。  

  她的呻吟伴随著他的低喘,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晦暗的井底,因他们的存在,显得春意荡漾……夏侯碞低嚎一声后,完美地画下句  点,古芷萸也在他的怀里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销魂满足。那是一种有点痛又有点难忘的滋  味……他翻身侧卧于她身旁,轻轻拂开她脸颊上因汗水而黏贴的发丝,温柔地问:“你  还好吗?”  

  她不敢瞧他,只能点点头。  

  “为什么不敢看我?”他故意凑到她鼻前,强迫她直视他。  

  “我哪有不敢看你。”她不服气地扬眸瞪他,眼波流转间多了几分属于女人的魅力  。  

  “我以为你转了性,以后都会像刚才那般娇柔地待我呢!”他爱极了她的羞赧,却  也怀念以前和她斗嘴的乐趣。  

  “你少恶心了,我哪里娇柔了?!”怎么用这两个字来形容她,连她自己听了都快  吐了。  

  夏侯碞含笑睇著她,也不说话,那样的眼神,像是恋著她一生一世也不会倦似的。  

  “你干嘛这样望著我?”她看得出他眼中对她的柔情与眷恋,却仍是假装不在乎的  问著。  

  夏侯碞仍是不回答,直瞅著她瞧,让她不自在到了极点。  

  “你这人有毛病啊!”她被瞧得老羞成怒,索性瞪他一眼,便要起身著衣。  

  才刚直起上半身,又被他伸手拉住她,往后一扯,整个人又摔进他怀里,光裸的背  熨贴著他的胸,想挣扎坐起却被他圈得更紧。  

  “放开我啦!”她又羞又气。  

  “如果我一辈子都不放开呢?”他在她身后,对著她的耳朵吐气。  

  古芷萸的心‘咚’地一声,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似的隐隐生疼。他……在说什么?一  辈子吗?突来的感动让她忘了挣扎,直觉地回身望进他眼里,想知道他是否有一丝一毫  认真的成份。  

  她仔细地审视著他的眼眸,他也不闪不避地回视著她,眼中有著款款柔情与淡淡的  笑意。好熟悉的眼眸!就像……就像二师父望著紫姊姊那样,古芷萸想。  

  莫名地,她湿了眼眶。她……她也找到自己的幸福了吗?他说一辈子再也不放开,  是表示要一生一世与她相守了吗?他就是那个上天派来陪伴著她、守护著她的人吗?  

  “你……你怎么了?”瞧见她的泪,他心慌不已,急忙地想为她拭泪。  

  他担忧的模样与惶恐的神情,更让她的泪如断线珍珠。这男人,虽然冲动了些,虽  然讨人厌了些,虽然霸道了些,但……他是真心待她的,她知道。  

  因为心动,她张开双臂,反过身将他的腰牢牢圈住,脸颊贴著他的胸膛,泪水在他  胸前氾滥……幸福的感觉充塞心房,满满的……“你是不是突然觉得很爱我啊?”他拥  著她,轻抚著她光滑如玉的背脊,情不自禁的想再度占有她。  

  “你这人怎么这么轻浮啊?爱是可以随便拿来说的吗?”她偎在他怀中咕哝道。  

  “不晓得是谁热情的拥住我喔!”敢说他轻浮?“况且,爱就是爱,既是事实,直  说又何妨。”他在她肩上落下一吻,认真地低语:“我爱你。”  

  古芷萸再也忍不住了,她放声哭了起来。  

  夏侯碞彻底慌了,他……他说错什么了吗?“你……你怎么了?”  

  “你竟然说你爱我。”她哽咽著,语气中的控诉让他以为他说了不可饶恕的话。  

  “我是爱你啊!”  

  古芷萸扑进他怀里,哭得更大声了。  

  “你别尽是哭啊,你到底怎么了?”她哭得让他手足无措,直想吻住她的嘴让她别  再哭了。  

  “我……我……”她抽抽噎噎地吸了吸鼻子,两眼红通通地瞅著他,“终于有人爱  我了……”泪水又滑落下来,“我不是一个人了……”  

  “傻瓜!”他哭笑不得地拥她入怀,怜惜地拍哄著她。他说爱她竟能让她这么感动  !那他以后要天天跟她说爱她,让她的心一辈子只为他感动。  

  “对了。”古芷萸这才想起夏侯严说过的话,“我来这里之前,遇到你二哥了。”  

  “遇到他?他说了什么?”夏侯碞紧盯著她。  

  “他说……要我给他机会,不要急著拒绝他。”她嗫嚅著说。  

  “来不及了,你已经是我的人了。”夏侯碞好得意,揽住她又是一吻。  

  古芷萸赫然地推开他,“别闹了,人家和你说正经的。”  

  “我知道啊!但他不放弃也不行了。”他仍是一脸的笑。  

  “可是,他看起来好伤心、好绝望。”她满眼忧愁。  

  “你心疼他了?”夏侯碞戒备地盯著她猛瞧,“我不许你心疼!”  

  “我没有心疼,我只是觉得我太残忍了。”  

  “那你说,我们还能怎么办?”他反问。  

  古芷萸窝进他怀里,叹口气道:“是不能怎样了。”  

  “那不就好了!今后,我们谁也不放开彼此的手了。”他执起她的手,熨贴在自己  胸口,像是一种盟约。  

  古芷萸感动地注视著他,他再也忍不住,低头又是一记绵长的热吻,吻得她娇喘吁  吁。  

  井底的两人,浑然不觉夏侯府上上下下已忙成一团。  

  众人著急地四处寻找著:“四少爷……古姑娘……”  

  未料缠绵的情意之后,是一场待起的风暴……夏侯儒林之子──夏侯传伟,怎么也  想不到,他才与夫人去了一趟皇宫,一回来便得面对两个儿子争夺一名女子的事件。  

  夏侯儒林无奈地摇头轻叹,夏侯传伟则是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两只手紧抓著座椅扶  手,若不细看,还真无法察觉他因愤怒而用力得指节泛白。  

  夏侯夫人不忍地率先开口道:“老爷,其实这也是一桩好事……”  

  “这算什么好事!”夏侯传伟激动得破口大骂,右手食指笔直地指向跪立于地的夏  侯碞,“你……你这个孽子!竟然……竟然给我做出这等下流的事!”  

  “爹,这一点也不下流!”夏侯碞不服气地昂头回视著夏侯传伟,右手探向古芷萸  ,想要握住她的手,给予她支撑下去的力量。  

  古芷萸不安地垂著头,无力的任由他握著。  

  “你……你……”夏侯传伟将儿子的举动看在眼里,气得就要爆了血管,“你们这  样拉拉扯扯的,分明是不把我这个爹放在眼里!”四儿子和‘未来’的二媳妇做了这等  苟且之事,若是传了出去,他的脸要往哪里摆?!  

  “爹,我要娶她!反正她都是要嫁入夏侯家,为什么不能嫁给我?”他坚定的语气  透出一股严肃,古芷萸忍不住偷觑他,对于这样的他,感到有点陌生却又暗喜。他,正  为了他们的未来努力呢!  

  “你真是愈来愈没有分寸!你不知道她是你二哥未过门的妻子吗?”他快被这个儿  子给气死!  

  “我知道……”  

  “你知道还这样做!”夏侯传伟气得理智全失,转向古芷萸继续骂道:“这门亲事  是你师父许下的,你自己也很清楚,为什么还做出这等败坏门风的事?你真是丢尽你师  父的颜面,你对得起你死去的师父吗?”  

  古芷萸脸色刷地变得苍白,过去的记忆倏地窜进脑海里……“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年纪轻轻就学会勾引男人!”夫人一脸鄙夷地斥骂著她。  

  “不是我,是少爷他……”  

  “他怎样?他是昏了头才碰你的,你还当真以为自己是圣女啊?”  

  古芷萸愤恨地抬头瞪视著坐在一旁耻笑的少爷,痛恨自己当初怎么不用花瓶砸死他  ,只留了一道伤疤在他额际。她不会屈服的,这不是她的错!这个恶少爷总喜欢吃她们  这些丫鬟的豆腐,她的抵死不从竟惹来这般的嘲讽,他们凭什么这样对她!  

  “你这个扫把,再把你留在府里的话,不晓得你会怎么败坏我们家的名声!”夫人  嫌恶的嘴脸,至今她仍清楚记得,“来人啊,给我轰出去!”  

  “我自己会走!”古芷萸抬头挺胸地步出大门。  

  委屈的她,一个人走到山间,思前想后,忍不住委屈地哭泣,才会巧遇云游四海的  师父‘无上真人’,‘无上真人’见她根基资质俱佳,一念突起才收她为徒。  

  古芷萸想,当时是少爷突起邪念想玷污她,她当然要反抗,如今想来,拿花瓶砸伤  他真是太轻饶他了!而那时被夫人羞辱,她可以昂然地面对,只因她知道错不在己!  

  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同啊!夏侯府在武林中的声望极高,夏侯传伟的地位更是无法  动摇的。如今,他指著她骂著,类似的斥责话语出自夏侯传伟之口,她只觉得自己羞惭  地抬不起头来。  

  脑海里一片空白,她咬牙忍住差点夺眶而出的泪水,硬脾气地不想让泪流下来。  

  “芷萸!芷萸!”耳际传来夏侯碞熟悉的轻唤,她茫然地抬眼,望进温柔的眸子中  。  

  “我……”她哽咽著说不出话。他的手紧握著她,这样的支持几乎让她强忍住的泪  水差点控制不住地滑落。  

  “爹,你不可以这样说她!是我,一切都是我的意思!是我不让她嫁给二哥,是我  强迫她与我……与我……”实在说不出那样直接的话,夏侯碞恼怒地瞪视著父亲,一手  牢牢地握住她的,说什么也不放手。  

  夏侯传伟用力一击桌面,“我们夏侯家不要这样的媳妇!”  

  夏侯夫人闻言一急,柔声道:“老爷,你又何必……”  

  “不要再说了!说什么我也不让这样随便的女人踏入我夏侯家的大门!”夏侯传伟  十分在意名声,不容质疑地说著。  

  “好!我们走!”夏侯碞拉起古芷萸就要离去。  

  “你给我站住!”夏侯传伟猛地站起身,抖著手指著自己的儿子,“你……今天为  了这个女人要离开家?”  

  “除非爹答应让我娶她!”夏侯碞坚持著。  

  “好!都给我走!就当……就当我夏侯传伟没有你这个儿子!”  

  “老爷……”夏侯夫人急得哭了。  

  “好!”夏侯碞牵著古芷萸,拂袖而去。  

  看著儿子决裂地离去,夏侯传伟绝望的跌坐在椅子上。  

  “老爷……”夏侯夫人只能掉泪,看著一直沉默不语的夏侯儒林,哽声道:“爹,  您劝劝他……”  

  夏侯儒林沉重地叹了口气,他这个老者一向秉持著孙儿的管教是属于儿子的责任,  他并不想干涉,但此事关系重大,连他也不得不开口了。名声固然重要,但孙儿的幸福  呢?  

  “就让碞儿娶了芷萸吧!”夏侯儒林望著顽固的儿子劝著。  

  “爹,武林中人都知道她是严儿未过门的妻子,如今要她嫁给碞儿,岂不是闹了个  大笑话!”夏侯传伟一生谨言慎行,到了晚年却因儿子的不当行为而蒙羞,怎样也吞不  下这口气。  

  夏侯夫人温婉地道:“老爷,当初让碞儿带回芷萸时,我就看出他对芷萸有情,只  是没想到严儿也喜欢上她……”  

  夏侯儒林沉吟了会儿,“也许芷萸和碞儿有夫妻情缘,严儿只能认命了。”  

  “爹,你的意思是要让那个有辱门风的不肖子娶了古芷萸?”夏侯傅伟就是没办法  接受。  

  “不然你真要把碞儿赶出家门吗?你喔,都这把年纪了,还这么计较这些虚有的名  声。”夏侯儒林倒是看得开。  

  “爹,我不想让武林人士看笑话!说我们教子不严……”  

  “若人家执意要说,你能一一封住他们的嘴吗?”夏侯儒林瞪了儿子一眼,受不了  他的死脑筋。  

  “那严儿怎么办?搞出这种纰漏来,要严儿情何以堪?一个是他未过门的妻,一个  是他的弟弟,这……这……”夏侯传伟教子甚严,在他心里,夏侯严虽不习武,却是值  得让他骄傲的儿子,反倒是夏侯碞天生冲动爱惹事,常惹得他怒火中烧,心中自然偏向  夏侯严多些。  

  夏侯儒林沉重地叹了口气,“真的只能说天意如此。当初,若是严儿肯亲自去迎回  芷萸就好了,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对啊,老爷,既然碞儿和芷萸情投意合,我们又何必拆散他们?也许严儿有天也  会遇上他命定的佳人,这段情伤终会成为往事……”语末,夏侯夫人自己也没了把握,  只能叹气。  

  “爹!”门外奔进两名女子异口同声地唤著,来到夏侯传伟面前便一起跪下。  

  “你们这是干什么?”夏侯传伟看著大媳妇柳潆及小女儿夏侯芊。  

  “爹,您就让四弟娶了芷萸吧!他们是真心相爱的。”柳潆眼中含泪,有身孕的她  跪在地上显得份外凄楚,她曾承诺要帮古芷萸的。  

  “对啊,爹,您就别生气了,四哥……四哥他们真的走了!”夏侯芊也哭了起来,  她没想到爹会这么生气。  

  夏侯喾紧跟著进了大厅,一看到爱妻跪在地上,不忍地就要扶起她,可是柳潆说什  么也不起身。  

  “爹,您就原谅四弟吧!潆潆有孕在身,她不能跪的……”夏侯喾替弟弟求情,只  因为不舍爱妻跪地。  

  “爹……”柳潆和夏侯芊齐声唤著。  

  夏侯传伟一阵心烦,挥手道:“反正他们都走了,就算我同意让他们成婚,他们也  ……”  

  柳潆一喜,赶忙道:“爹,他们才离开不久,追得上的。”  

  夏侯传伟无奈地叹口气,“去吧,去吧!我这个做爹的说话没份量,如今生米又成  了熟饭,不让他娶,成吗?”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夏侯传伟发过了脾气,冷静一想后也只能妥协了。  

  “谢谢爹!”柳潆和夏侯芊拭去泪水,笑了。  

  “夫人。”夏侯喾赶忙扶起柳潆。  

  “先别管我了,赶快派人把四弟追回来吧!”柳潆推著相公吩咐著。  

  夏侯喾实在不满意爱妻的关心都放在旁人身上,但他什么也没多说,只淡淡地道:  “早就派人去追了。”  

  “大嫂,大哥办事你还不放心吗?”夏侯芊心情一好,就有了嘲弄柳潆的心情。  

  柳潆娇媚地瞪了夏侯芊一眼,在大厅上不方便回话,但笑不语。  

  夏侯传伟无奈地摇了摇头,什么也没多说地起身回房。他老了,儿子都长大了,也  有了自己的思想,他这个做爹的,什么都管不动了,唉!  

  夏侯夫人看出他的沮丧,对夏侯儒林道:“爹,我去看看他。他肯定又有得烦了。  ”  

  “去吧!他就是这个牛脾气,去劝劝他也好。”夏侯儒林笑了笑。说真的,碞儿娶  了芷萸也没什么不好,总之都是孙媳妇,嫁给谁不都一样?他也总算没违背老友生前的  托付了。  

  话说回来,他夏侯家的子孙都是多情儿女呢!夏侯儒林笑著抚了抚白发。  

  ※※※  

  “放开我!”古芷萸被夏侯碞拖离夏侯府后,终于挣扎著想甩开他紧握住的手。  

  “芷萸……”回身看到她滂沱的泪水,他也慌了,“你,你别哭啊!”无措地揽她  入怀,拍哄著。他以前怎么不知道她是那么爱哭的女娃呢?!  

  “放开我!”她想推开他,却徒劳无功。  

  “我不放!你已经是我的妻、我的人了,说什么我也不放!”他死命的抱紧她,深  怕她就这样离开他。  

  “我们做错事了,你还不懂吗?”被说成不守妇道的女人,她怎堪承受?想起夏侯  传伟严厉的责备,她又有何面目活下去!  

  “我们没有错!错的是他们,他们凭什么擅自决定你该嫁给谁!是他们不讲道理!  ”他愤恨地吼著。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我不应该和你……和你……”她哭喊著。  

  “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后悔了?难道你当真想嫁给我二哥?!”他生气地将她推  开了些,没放手,只是瞪视著她含泪的眼眸。  

  “我没有说要嫁给他!”她也生气了。  

  “那你又为什么说不应该和我在一起?”  

  “我只是觉得我们可以用别的方法让他们成全我们,而不是用这种方式!”她无法  承受被鄙视的眼光啊。  

  “都已成了事实,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他微缓了口气,知道她没后悔跟他,他的  心情好了许多。  

  “是没错,但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我……我不守妇道……”一想到那  句话,她就难受得想自杀。她曾经誓死守护自己的贞节,不让少爷得逞,如今,却被骂  不守妇道,她……她……“谁说你不守妇道?我爹只是在气头上,他就是死要面子,你  根本不必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他慌乱地想拭去她的泪,她却一直扭动著身子,不让他  碰。  

  “你别碰我了!”她终于使劲推开他,“你还不懂吗?不只你爹会这样想,所有人  的都会这么想的,他们不会体会我们的心情,只会责怪我不该背叛你二哥和你发生苟且  的事……”  

  “你又何必管别人怎么想?别人愈是这样说,我们就愈要过得幸福,要让他们知道  我们根本不在乎他们的想法。芷萸,你爱我的,不是吗?如果现在连我们都不同心了,  那我们又要拿什么去说服别人呢?”  

  看她那么伤心,他顿时萌生无比的勇气。是的,他是她的守护者,他要保护她,让  她过得无忧无虑。已经发生的事就不必再多想,他在乎的是以后,那是属于他们的未来  啊!  

  “我……我对不起师父……”毁了自己的名节事小,师父‘无上真人’知道她这样  败坏门风,该是九泉之下也不瞑目吧?  

  “该死的!”他抓住她的手臂,朝她吼著:“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是我,是我一  时色欲薰心占有了你,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看她自暴自弃的模样,他的心很痛。他们彼此相爱,只是不愿被上一代的约定给牵  绊住,只是想争取属于自己的幸福啊!为什么不见容于社会?  

  面对夏侯碞的怒火,古芷萸哭倒在他怀里,呢喃著:“以后我们怎么办?怎么办?  ”跟了他,她并不后悔,只是世人的看法……“我们浪迹天涯,谁也不知道我们是谁,  我们可以开开心心过一辈子。只不过,你得跟著我吃苦了,因为我什么都没有,离开了  夏侯家,我就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  

  “不要这样说!”她捂住他的口,不希望他看轻自己。  

  面对她含情的眼眸,夏侯碞感动地抚著她的颊,“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古芷萸摇了摇头,泪水随著她的动作滑下。  

  “我爱你,真的。”他说著。  

  缓缓俯下头,他吻住她微微颤抖的红唇,一种如遭电击的感觉在两人间传递。倾注  了所有的柔情,他吻著她,仿佛此刻便是永恒。  

  她攀附著他的肩,依赖著他,心中盈满感动与爱,不禁回想起他们初识时。她怎么  也没想到他们会发展到今日的情况啊!  

  一记绵长的热吻,让两人浑然不觉周遭的动静。  

  “阿福,怎么办?”一名小厮低声说著。  

  “能怎么办?只好等四少爷结束……结束这个吻啰!”可真是大饱眼福,没想到这  趟被派来追回四少爷还有这等精采镜头可看。  

  “如果四少爷一直不结束呢?”  

  “你很笨耶,四少爷要不要呼吸?”阿福瞪了小厮一眼,一脸嫌恶他没长脑子的模  样。  

  “当然要呼吸啊!”小厮抓了抓头,不明白阿福的问话和四少爷要不要结束这个吻  有何关系。  

  “平常就说你笨你还不承认,没常识也要多见识,瞧你这笨模样,肯定是连亲吻的  经验都没有吧?”阿福嘲笑著。  

  “我……”小厮尴尬地支吾著。  

  “只要接过吻的人都知道,吻太久是会没气的。”阿福头仰得高高的。这点常识,  他也是在偷偷吻了小碧后才知道的。  

  “真的吗?这么可怕?”小厮瞪大了眼。  

  “嗤!看你呆头呆脑的,有哪个姑娘愿意吻你?真是的。”阿福翻了翻白眼。  

  “谁说的!那天小碧就偷偷……偷偷亲我的脸颊!”小厮忘了要小声一点,忍不住  大声抗议。  

  “什么?小碧吻你!她怎么可以背叛我?!”阿福气愤地抓住小厮的衣领,几乎把  小个头的小厮给提到半空。  

  “放开我啦!”小厮两脚不断踢著。  

  “说,她为什么吻你?”阿福恶狠狠地说著,小碧可是他倾心已久的丫鬟。  

  “因为我帮她提水啊,放开我啦!”小厮鬼叫著。  

  “该死的!”阿福大声咒骂著,不打算放过小厮,突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他一转  身,发现是夏侯碞,吓得松手把小厮摔下地,“四少爷……”他不是还在吻著古姑娘吗  ?怎么……“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夏侯碞挑了挑眉,质问著。他刚才吻得正兴起,就  听到旁边传来争执声,真是杀风景!  

  “我……我们是奉命来追回四少爷的。”阿福小心翼翼地说著。小厮也从地上爬起  ,在一旁点著头。  

  “我不会回去的。”夏侯碞早已有了和古芷萸携手共闯江湖的决心。  

  “可是四少爷……”  

  “不用再说了,你回去跟他们说,我们会照顾自己的。”说完,夏侯碞执起古芷萸  的手,转眼间便消失在他们面前。  

  “阿福,四少爷他们‘飞’了!”小厮嚷著。  

  “我看到了,你当我没长眼睛吗?”阿福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真受不了怎会被分派  到和这个又笨又烦的家伙一组出来寻人。  

  “那现在怎么办?”小厮直盯著夏侯碞他们离去的方向。  

  “你没听到四少爷刚才说的吗?”阿福已往回走。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倒是你给我说清楚,小碧为什么亲你?”  

  “我们是出来找四少爷的……”  

  “你别给我岔开话题!”  

  一路上,两人继续争执著小碧为何亲吻小厮……※※※  

  当夏侯严闻讯赶回府里时,夏侯碞和古芷萸早已被轰出家门,大哥夏侯喾虽派人去  寻找却无功而返。  

  他……输得好彻底。  

  她根本不给他机会,不让他有机会去争取她的感情,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  

  真是讽刺,在听了他的表白后,她竟在下一刻将自己全给了四弟,并且毅然决然地  与四弟私奔,即使不被大家认同,还是勇往直前。这样的爱,她全给了四弟,留下他独  自舔舐痛苦与悲伤。  

  夏侯严痛恨死这样可笑的自己!在他赤裸裸地掏心掏肺之后,得到的竟是这样无情  的决绝和痛苦。  

  “怎么办?”两名女子悄悄地看著将整张脸孔都埋在大掌里的夏侯严,“二哥看起  来好可怕。”夏侯芊一向无忧的大眼,此刻充满了担心。  

  “没想到他陷得那么深。”柳潆叹了口气。她不后悔一手促成了夏侯碞与古芷萸的  爱情,毕竟他们是两情相悦,但夏侯严呢?她深感同情。但是,爱情是勉强不来的。  

  “大嫂,你去劝劝二哥好不好?”夏侯芊推著柳潆。  

  “我还想平安的把小孩生下来,你别害我。”柳潆死命地摇头,感情这种事,是要  自己看开的。  

  “大嫂,二哥平常对你也很尊重,你忍心看他这么难过吗?”夏侯芊说著眼眶都红  了,夏侯碞是她四哥,夏侯严则是她二哥,她到底该站在哪一边?  

  “是不忍心啊!”柳潆咬了咬唇,咕哝道:“那你呢?你平日最爱黏著你二哥叽叽  喳喳地说个不停,现在他那么痛苦,你怎么忍心放他独自在那里哀伤?”  

  夏侯芊哑口无言,急出了泪,“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安慰二哥。难道要我  痛骂芷萸和四哥吗?我……我怎么说都不对啊!”  

  “那我们就什么都别说了。因为不管我们说了什么,他都听不进去的。”柳潆牵起  夏侯芊的手,悄悄离去,此时不高不低的嗓音却飘了过来:“让他冷静的想想,与失去  心上人、失去弟弟相比,失恋其实是不算什么的。”  

  夏侯严闻声一震。两人的谈话他全一字不漏地听进耳里,只是他无心理会她们,更  不希望她们过来安慰。他在听到柳潆别有含义的那番话时重重地一愣。  

  失恋的确是不算什么,但他的心真的很痛很痛啊!他不是圣人,他也有情有爱有痛  有恨,如果可能,他也想回到过去那个没有感情牵绊的夏侯严,但是他能吗?不管他再  怎么装作若无其事,他的心再也无法回到过去了啊!  

  夏侯严猛地起身,他无法面对这样的自己,更无法面对身边的家人与朋友。  

  没有知会任何人,他带著破碎的心离开夏侯府。  

  宁静的小村落里,家家户户坎烟枭枭升起,呈现出一种和谐又温馨的感觉。  

  “走啰!”总是笑咧著嘴,一脸憨厚的大牛开心地站在门口吆喝著。  

  “今儿个特别有精神喔!”夏侯碞笑嘻嘻地自屋内走出。  

  “那当然,你忘了今天是收成日,我们铁定是大丰收哪!”大牛抓了抓头,开心全  表露在脸上。  

  “等一下。”古芷萸从屋里奔出,手里提著篮子跟了出来。  

  夏侯碞眼神温柔,却严肃地敛起笑,“你出来做什么?还有,不要跑这么快,小心  你的……”  

  “是是是,我知道了,你就不要再唠叨了嘛!”她噘起唇。  

  大牛在旁边笑著道:“妹子就是这活蹦乱跳的个性,你要她静下来,简直是要了她  的命!”  

  “话不能这样说,她现在怀有身孕,如果不小心动了胎气,那怎么办?!”夏侯碞  眼中掠过一抹担忧,下意识地看著古芷萸微微凸起的小腹。  

  “大牛,别理他,他就是紧张兮兮的!”古芷萸不理会夏侯碞,迳自和大牛往前走  去,嘴里还叨念著:“从来没见过一个大男人这么啰唆的。”  

  “妹子,这你就不懂了,男人嘛,一想到老婆肚子里有了自己的骨肉,心里头总是  不安的。”善良朴实的大牛是道地的庄稼汉,想当年他老婆怀第一胎时,他也和夏侯碞  一样紧张。呵,现在回想起那小子刚出生的模样,都还会忍不住笑咧了嘴。  

  “有什么好不安的嘛!”古芷萸不以为然。  

  “等等。”夏侯碞走到她身边拦住她,“你不好好待在屋子里休息,出来干嘛?”  

  古芷萸理所当然地回答:“今天不是要收割吗?我去多个帮手嘛!”  

  “你这身子想帮忙?!”夏侯碞不悦地拧起眉,伸手接过她的篮子,将她往回带,  “你给我回去好好躺著,不准乱动!”  

  古芷萸气恼地甩开他的钳制,“我不要,每天都要我躺著,我又不是生了什么大病  ,为什么不能出来透透气?每天都在家里,闷死了!”  

  “那可没办法,谁叫你怀个娃儿这么辛苦,去去去,回去休息!”  

  “谁说的,我这几天好多了,你就别……”话没说完,古芷萸捂著嘴,一阵反胃,  让她又呕了起来。这些日子以来,她害喜害得严重,常常吃不下饭,睡也睡不好,整个  人消瘦了一圈,连原本应该愈来愈大的肚子也都没有进展,让夏侯碞担心不已。  

  他们来到这小村落居住已有半年。这半年以来,夏侯碞隐藏起自己的武功和其他村  人一起到田里耕田,古芷萸则在家洗手作羹汤,两人过著简朴却快乐的日子。  

  半个月前,夏侯碞被古芷萸突如其来的呕吐反应给吓了一大跳,他的大手又拍又抚  地替她顺了顺背,谁知隔壁的大婶说她是有了身孕,正在害喜哪!还拍开他的大掌,要  他小心别把孩子给拍掉了。  

  那时,他整个人呆掉了,不敢置信地瞧著她,只见她也一脸茫然,按著自个儿的肚  子又摸又搓的。  

  好不容易接受了这个事实,夏侯碞便开始神经兮兮地不让古芷萸动手做任何事。夏  侯夫人身体虚弱,怀胎时都苍白得不像话,夏侯碞听娘提过怀孕时的辛苦,便以为古芷  萸也会如同他娘一样,让他紧张得不得了。  

  然而古芷萸除了严重害喜且缺乏食欲之外,身子其实还算不错,只是略显苍白的神  色总让夏侯碞担心。今儿个她说什么也不要再待在屋里了,她都快闷出病来了!  

  “不行,不行,你的脸色还是那么苍白,中午的太阳又热又毒,我可不希望你昏倒  在田里。”夏侯碞也有他的坚持。  

  “我说兄弟啊,妹子没有那么虚弱,你就别这么紧张了。况且今儿个天气挺好,只  要让妹子待在凉爽的树荫下,应是不会有事的。”大牛抬头看了看天,“你瞧,这一耽  搁又晚了些时候,咱们快走吧!”  

  “对啊,大牛哥说的对,咱们走吧!”古芷萸开心地挽住夏侯碞的手。  

  望著她如花的笑颜,他有些失神。不知为何,这一阵子总觉得她的笑容和往常不太  一样,像多了些什么似的。尤其当她发著呆时,嘴角都会露出一抹温婉的笑,他总好奇  她在想些什么?  

  “只要一想起肚子里有我们的孩子,就忍不住开心起来。”她是这么说的。  

  于是,他把她那样的笑归类于‘母性的光辉’,带著这种笑容的她,比往常更多了  一种让他移不开视线的美。心,也多眷著她几分。  

  有些怔忡的夏侯碞,就这样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让古芷萸同行。  

  ※※※  

  “哇,好舒服啊!”古芷萸立于大树下,两手往上伸展,迎著和煦的风深深地吸了  口气,脸上尽是快乐的笑。  

  “娃儿,今儿个你也来啦!”隔壁的大婶走了过来,慈祥地笑著。半年前这对小夫  妻来到这里,她忍不住就自动照料起他们。唉!想起她那离乡背井去京城打拚的儿子,  也不过才大他们几岁,不由自主的,把丰盈的母爱都给了这对小夫妻。  

  “是啊,大婶,天天闷在屋子里,我都快长霉了!”她夸张地说著。  

  大婶宠溺地笑了笑,拉著她到一旁坐下,“来来来,大婶今天多蒸了几个甜馒头,  你趁热吃一些吧!”她知道古芷萸食欲不佳,却偏爱甜食,出门时见隔壁屋子里都没了  人影,便猜想她也来了田里,便多带了几个甜馒头,准备让她果腹。  

  “哇!”古芷萸开心地接过甜馒头,撕了一片放入口中,满足地闭上眼,喳呼著:  “真是好好吃!大婶,改天一定要记得教我做这甜馒头。我吃过那么多甜馒头,都没有  大婶做的那么好吃!”忙不迭地又撕了几片放进口里咀嚼著。  

  “慢慢吃,小心噎著了!”唉!就不知她那在外打拚的儿,何时会讨房媳妇?算算  日子,儿子这几日也该回来了吧?  

  古芷萸回以一笑,眼光瞟到在田里忙碌的丈夫,忍不住噗哧笑著:“大婶,你瞧瞧  他,我从没想过他也能当个农人呢!”视线全锁在夏侯碞身上,只见他和其他男人们合  力采收著黄澄澄的稻。  

  大婶也望了望夏侯碞,随口问著:“对了,你们小俩口当初怎么会来到这里呢?”  瞧他们年纪轻轻的,应该都有家人吧?怎么会千里迢迢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说来话长。”古芷萸有些黯然地垂首。如今的日子虽然快乐,夏侯老爷的不谅解  仍是她心里最大的痛。  

  瞧她神伤的模样,大婶也不好再多问,便转移话题道:“瞧你们这对小夫妻恩爱的  模样,如今肚子里又有个娃儿了,而我们,唉!”大婶忍不住叹了口气。  

  古芷萸眨了眨眼,不明白大婶怎突地叹起气来,“大婶?”  

  “也没什么。”大婶笑了笑,“只是想起我那寡言的儿子,不知何时才会讨房媳妇  ,让我也好抱抱孙子。”  

  “大婶的儿子不想娶妻吗?”  

  “他那么闷,有哪家的姑娘会看上他啊!”嘴上发著牢骚,眉间却满是怜惜。  

  “大婶不是说这几日他应该会回来吗?”古芷萸将最后一口甜馒头塞进嘴里,润了  润唇,抚了无肚子,实在是意犹未尽!  

  “再吃一个吧!”大婶看出她的馋相,笑著又递了个给她,才接著道:“算算日子  也差不多要回来了,就不知哪一天会到。”  

  “说真的,大婶怎么舍得让他离开呢?您就他这么一个儿子不是吗?”如果是她的  儿子长大了要离开她,她一定会很伤心的。  

  莫名地,古芷萸联想到夏侯碞不也是离开了他的爹娘,和她来到这个小村落……夏  侯老爷和夫人的心里,一定很悲伤吧?怀了身孕后,古芷萸变得善感了起来,似乎渐渐  能体会为人父母的那种心境。  

  他们是不是真的做错了?而且是一错再错?古芷萸黯然。  

  大婶没注意到她的沮丧,抬眼望了望田里忙碌的男人们,答道:“脚长在他身上,  他想走,你留得住吗?唉!我那儿子自小便拜师学艺,学成之后便直说要出去闯荡江湖  ,后来,他认识了几个谈得来的兄弟,彼此便结拜成异姓知交,江湖上的人好像都叫我  儿子什么来著……”大婶微偏了头想了想,“就‘南傲’吧!”  

  古芷萸讶异地张大了嘴,卡在嘴间的馒头还没咽下呢!  

  “大婶,你说你儿子是‘南傲’?四方傲里的那个‘南傲’?”  

  “是啊!你也听过他的名字吗?”大婶嘴角有著一抹骄傲,却说道:“想不到他那  种闷葫芦个性也能闯出点名堂来。”  

  “大婶,你儿子岂止是闯出些名堂来而已。放眼武林,年轻一辈中武学的佼佼者,  四方傲可说是排得上前十名哪!”想不到南傲也是出生于小村落里。  

  “是吗?”大婶在意的不是儿子的成就,她只挂心著:“那有什么用,还不是讨不  到老婆!”抱怨之意十分明显。  

  “大婶哪,您就别著急了,你知道吗?想嫁给四方傲的名媛淑女多得数不清哪!我  看是你儿子眼光太高,没个看得上眼的。”肯定是如此。  

  “是这样吗?”大婶眼睛一亮,“他怎么都没提过。”  

  “你不是说他很闷吗?那他怎么可能主动提起!”古芷萸笑著解释。  

  “等他回来,我一定要再探探他的口风,也许这趟回来就带个媳妇儿了。”大婶作  著美梦。  

  看著慈蔼的大婶,古芷萸心情也好多了。她想,等到她肚里的娃娃落了地,慢慢长  大后,她要好好的教育他,让他成为一个人见人爱的孩子,甚至希望他有天能像四方傲  那样功成名就。  

  呵,她的愿望会不会太大了点呢?  

  她和夏侯碞的孩子……期待新生命到来的古芷萸,脸上洋溢著母性的光辉,夏侯碞  正巧偷空往她立身处望去,瞧见她嘴角的笑容,有些痴了……※※※  

  炽热的骄阳不再,傍晚,农人们也收割得差不多了,开始准备回家休息。  

  夏侯碞走回大树下,只见大婶以食指点唇要他放轻脚步。  

  “她睡著了?”他怜惜地看著嘴角噙著一抹浅笑的小妻子。她靠在树干上,想必正  作著美梦吧?不知梦到了什么呢?  

  “对啊,她害喜害得厉害,明儿个别再让她出来啦!虽然出门吹吹风走一走是不错  ,但她还是会累的。”大婶收拾著周遭的物品,也准备和朝她走来的老伴儿回家了。  

  “我知道了。”夏侯碞微微笑著。  

  “那我们先走一步。”大婶瞧他不忍吵醒她的模样,于是她悄悄地离开。  

  目送著大婶与大叔的背影,夏侯碞心想,总有一天,当他们年华老去,他也会这样  牵著她的手,一起漫步在夕阳下……习惯了武林名门世家的生活,来到这个淳朴的小村  落,让他对人生有了新的体悟。虽然务农的生活有点苦,他却甘之如饴,更何况他不久  后就要升格当爹了,一想到这里,他便觉满足。  

  原来幸福是这么容易获得的事。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幸福,这样的感受是以前不曾  体会的。这样简单的日子,他适应得很快也很好,之前古芷萸尚未怀有身孕时,每天都  会烹煮著美味的佳肴等著他回家,现在倒是他舍不得她下厨了。  

  以前,他总爱调侃大哥对大嫂用情如此之深,现在想想,自己与大哥有何异呢?  

  轻轻地将古芷萸被风吹至额前的发拨至耳后,望著她恬静的睡颜,忍不住弯身吻上  她的唇。  

  “嗯……”觉得嘴上痒痒的,古芷萸伸手想拍开。  

  “芷萸……”他轻唤她的名。  

  “嗯?”她眨了眨有些蒙眬的眼睁,当焦距停在他脸上时,她笑了,“工作完了吗  ?”  

  “嗯,你很累吗?”  

  “还好,只是在树荫下吹著凉风很舒服,不小心就打盹了。”看见大婶已将她提来  的东西收拾好放置在一侧,她忍不住又笑了,“大婶真是很好的人呢!”  

  “嗯。”没有预警的,他拦腰抱起她。  

  “你干嘛?”她吓了一跳,赶忙圈住他的颈项。  

  “你累了不是吗?我抱你回去。”  

  “不要啦!被人看见了不好!”羞死人了!不知为何,她总感觉他愈来愈温柔,以  前那个总是气得她火冒三丈的冲动小子好似脱胎换骨了,尤其在她有了身孕之后,他更  是愈来愈有‘爹’的样子了。  

  “看见就看见吧!”他不以为意,抱著她慢慢地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面对他的坚持,她也没再多说,就让自己当一次温顺的小妻子,将脸埋在他宽厚的  肩膀,聆听他沉稳的心跳。  

  “你和大婶聊些什么?”他随口问著。  

  “对了。”腻在他怀里,她这才回神,赶忙道:“你不提我都差点忘了,你一定想  不到大婶的儿子是谁。”  

  “是谁?”他没怎么在意的问。  

  “南傲,‘四方傲’里的那个老二南傲。想不到吧?”至今她仍觉不可思议。  

  “可是大叔和大婶都只是寻常的老百姓,怎么会有南傲这样武学根基非凡的儿子?  ”夏侯碞无法置信。他能拥有如今的武学,全起源于爷爷及父亲的教导,若他生在寻常  人家里,也许就无法达到了。  

  “因为他自幼便拜师学艺啊!若他不是深爱武学,也不可能有今日的成就了。”远  远的,古芷萸看见前方闹烘烘的,好奇地张大了眼想看清楚,却又意识到自己在夏侯碞  怀里,于是扭动著想下地。  

  “前面怎么了?”好像是大婶家门口聚集了一些人呢!夏侯碞微眯了眼,也隐隐动  了好奇心。  

  “你快放我下来,那么多人会瞧见我们的。”本已是日落时分,家家户户应该都忙  于晚膳,就算被他抱回家也可能不会有人瞧见。但现在,眼前聚集了一群人,势必会引  起注意,怪别扭的。  

  夏侯碞脚跟一旋,先转进隐密处将她放下,“想不到你这么大剌剌的个性也会有害  羞的时候?”他调侃她。他永远都记得她面红耳赤地和他吵架的模样呢!  

  “难道你就不怕被那么多人看见?”她不服气地反问。  

  “嗯……也不是怕不怕的问题。”他觉得好像自打嘴巴。  

  她瞪他一眼,便要走出隐密处。  

  “等一等。”他将她拦腰一带,将她圈进怀里。  

  “干嘛?”她不解地望向他,却被他眼中的柔情激得心中一荡,忍不住又红了脸庞  。真是的,都……都在一起那么久了,被他这样抱著、凝视著,仍是会感到心跳加速,  真糗!  

  “也没什么。”他低语著缓缓贴近她的唇。往常她都是待在家里等他,今日却坐在  树荫下引他分神,让他……想要她。  

  古芷萸先是讶异地看著他,等他轻轻地吻上她的唇之后,她漾开一抹笑,轻轻合上  眼睫,感受著他传达的爱恋。  

  他是真心在乎她的,从他的吻便可以感觉到。他总爱细细地吻她,除了当初曾霸道  的需索过之外,他对她是极尽温柔的。  

  她曾质疑过在一起久了以后,他会不会也有对她凶的时候,他则回答要看情形。  

  “看什么情形?”她问。  

  “只要你没有做错事,我何必要对你凶?”他是带著笑回答。  

  在她冥想时,夏侯碞的手已顺著她玲珑的腰身往上抚去……“不行啦!”古芷萸猛  地回神,边拍开他色色的大掌边四下张望著。  

  “不会有人看到的。”他可是特地走进这里的。  

  “那也不行,这样会吓坏肚子里的宝宝的。”她瞪他一眼,可不希望肚中的儿子或  女儿受到‘污染’。  

  “怎么会吓坏?”夏侯碞不赞同地摇头,“如果他是儿子,就该向他老爹讨教几招  ;若她是女儿,就该学她娘这般热情回应相公才是。”嘴角有著得意的笑,那是一种将  为人父、为人夫的骄傲与喜悦。  

  “你羞不羞啊?”她刮刮他的脸。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夏侯碞惊恐地看著她,以不确定的口吻问道:“难不成你  怀胎十月也要我忍耐十月吗?”  

  古芷萸觉得他的声音好像都在发抖似的,硬是压下笑意,板著脸道:“嗯,我想这  样比较好。”故意很严肃地看著他,只见他瞪大了眼,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在她以为他的舌头被咬掉时,他才一脸抗议地道:“不行!我会憋死的。”夏侯碞  自认不是急色鬼,可是……每当他的眼神落在她身上时,先是觉得自己好爱好爱她。然  后,情绪发酵,他会想去抱住她、亲亲她、摸摸她,然后……欲望就来了,再然后……  再然后……如果不准他碰她,他不怀疑自己可能有天会爆炸而亡,恐怕儿子还没呱呱落  地,他这个爹就先走一步了。  

  “你就这么色,男人都一个样!”忿忿地瞪他一眼,她觉得女人有点悲哀。像以前  那个恶少爷,就因为‘性’之所至而想对她非礼。当然,那样的感觉是无法和被夏侯碞  疼爱的感觉相提并论,但说穿了,目的还不是一样!  

  “当然不一样!”他拥著她,眼神有些不自在地闪烁著,不敢直接望著她地说:“  我……我……爱你啊!”  

  她真的快要忍俊不住了,但她还想逗他,“爱爱爱?光有爱就行了吗?”说来也好  笑,当初追求她时可以当众说出那么露骨的话,现在四下无人的他却反倒吞吞吐吐地。  

  “不然还要有什么?你的脑袋没必要想得那么复杂吧?”他皱了皱眉。爱她所以想  要她,天经地义的事,有什么好奇怪的?他实在搞不懂女人复杂的心眼儿,但偏偏她又  是他的妻,唉!真是男人难为。  

  “还要有尊重啊!你以前是要尊重一下我的感受,现在呢,你还要多尊重我肚里宝  宝的感受!”她以儿子要胁。  

  也许是看多了夫妻的百态,让生性活泼却又不甘心随俗的她有了许多感慨。这些念  头,都在与他成婚后一个个冒出了头。  

  是的,她想争取。也许男人认为女人就该顺从,但她不要啊!她要的是一个能尊重  她、爱她,和她共度一生的男人。所以,她要和他沟通,跟他说清楚她的想法。  

  “宝宝还那么小,他哪有什么想法?你瞧,你的肚子根本还是扁的!”他按住她的  腹部说著。  

  “现在是还小,但大婶说,再过几个月就可以感受到他的动作了。你知道吗?几个  月后,你的手按在我肚子上,就可以感觉到他踢你一脚呢!”  

  “踢我一脚?他敢踢我?我可是他的爹耶!”他不悦地低喃。总觉得怀了身孕后,  她的心思不再只放在他一人身上。  

  “要是你总是不顾虑他的感受,他肯定会踢你的。”她抿著唇,几乎要笑出了声。  

  “芷萸……”他垮下了脸,想偷个吻却被她闪过。  

  “我们先回去瞧瞧发生了什么事吧!”她一直挂心著呢!  

  “不能先温存一下吗?”他就是突然很想吻她嘛。  

  “那……”轻轻咬了咬下唇,她犹豫著,“那只能吻……”来不及说‘一下’,便  已被他密密实实的吻住,再也无法成句。  

  呵,这个有著孩子心性的男人,虽然这半年来渐渐成熟独立,但骨子里,还是个十  八岁的大男孩呢!古芷萸心里想著,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她也才十五哪!也许是已为人母,心境上多少有了些转变,原先的孩子脾气也慢慢  的收敛了些,总想著要如何成为一个好妻子、好娘亲。  

  心满意足地,她回应著他的吻。  

  燥热感瞬间爬满全身,他的大掌在她身上游移,引来她声声娇喘。明明才刚约法三  章的,怎么他又犯戒了呢?!真是的!  

  也许……也许她应该阻止他的,但……她又何尝不眷恋著他呢?说要他十个月内都  不准碰她当然是吓吓他的。嘻!  

  反反覆覆、意乱情迷,两人将这方小小的隐密天地燃出一片春意……※※※  

  小屋里,坐著三人。  

  “我不会回去的!”夏侯碞坚决地道。  

  古芷萸沉默地坐在一旁,曾经伤得太重,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大婶的儿子果真是‘南傲’,之所以这么热闹,就是因为他回来探视爹娘,村里的  人都跑到大婶家看。  

  南傲见到他们,先是挑了挑眉,而后便走向他们拱手一礼,道:“夏侯四少,夏侯  老爷盼著你回去。”没有多余的赘词,只是陈述著。  

  夏侯碞没有回答,只是执起古芷萸的手,冷淡地旋身进了屋,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村里的人都很好奇他们的关系,大家都知道南傲一向寡言,问也问不出个名堂,却对  夏侯碞及古芷萸的身份揣测起来。  

  没理会大家的猜测,南傲也大步跨进了夏侯碞的屋子。  

  “谁让你进来的?”夏侯碞没有好脸色。  

  他知道‘四方傲’中的‘北傲’欠爷爷一份情,所以当初爷爷曾请托‘四方傲’代  为找回‘无上真人’遗留下来的秘笈,另外则派他去带回古芷萸。  

  只是,谁也没想到竟是臧湱先遇上了古芷萸,一切便这样展开,也促成了他和她的  今生缘。  

  一向不爱说话的‘南傲’忍不住想,也许是上天惩罚他平常不爱说话吧?否则,为  何不让另外三位兄弟遇上夏侯碞呢?  

  “夏侯老爷托我们找你。”他也不想当不速之客,但……“当初既然赶我们出门,  现在又何必如此?”夏侯碞淡嗤一声。  

  “夏侯老爷病倒了。”他淡淡说著,没忽略夏侯碞脸上一闪而逝的惊讶。  

  “啊?”古芷萸有些激动,她想,也许她真的应该让他回家一趟了,“你回去看看  你爹吧!”再不舍,也终究是要如此。  

  “我不回去。”  

  “你爹病倒了,他是因为我们而病倒的,如果你不回去的话,我……我会良心不安  。”她咬了咬唇,觉得眼眶有些酸溜。不,她不能哭,她若哭了,他肯定更不愿走。  

  “我不回去。”他再次重申。  

  “别闹脾气了!”她硬是扯出一抹笑,“我去帮你整理行囊。”急匆匆转身,就怕  夺眶而出的泪水被他瞧见。  

  南傲悄声退出屋外,话他已带到,回不回去就不关他的事了。况且,既然知道了他  们的行踪,若他们执意不回去……就由其他兄弟劝去。  

  “我说我不回去,你没听到吗?”他忍不住大吼,她为什么一直要赶他走?  

  “我……”她捂住唇,深怕啜泣声溢出唇畔,却仍是慢了一步。  

  他急掠到她眼前,硬是抬起她的脸,“你……”  

  “我也不想让你走啊!只是……只是你爹病了,他是因为我们才病的哪!你若不回  去,大家会怎么说你?说你是个绝情绝义、无心无肝的不肖子!我不要他们这样说你啊  !所以……”豆大的泪珠滚落面颊,抽痛了他的心。  

  “是他赶走我们的,你忘了吗?也许他根本不想再见到我……”语声渐渐低歇,夏  侯碞有著莫名的感伤。  

  “就算是如此,你仍是他的儿子啊!回去看看他吧!”见他没回答,她又道:“你  若不回去,我想你一定也会天天挂念此事,不如你就回去一趟吧!然后……然后你再回  来找我,我……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  

  说完,她奔进房里替他整理行李。你不敢再面对他,就怕再多看他一眼,心就会多  一分不舍。到时,她会自私的留下他,不让他回家。但,那是不行的!  

  看著她故作坚强的孤单背影,他感动得笑了。这个傻瓜!他走到她身后,将她拥进  怀里让她靠著他的胸膛,将脸埋进她肩窝,呢哝道:“我不会离开你的。要回去,我们  一起回去!”  

  “可是……”不行了,她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地奔流。他说……要带她同行,她没  听错吧?  

  “没什么好害怕的,我们是夫妻,你忘了吗?不论我去哪都要带著你,所以你也别  著想可以独自到任何地方去。”他轻吻她额上细腻的肌肤。  

  古芷萸没说话,她只是抓紧他环住她的手,将脸埋入他的大掌,恣意让泪水尽数滴  落在他掌心,湿热的泪水仿佛穿透他的掌,直熨他的心。这个以前老爱和她斗嘴的男人  ,真的有著属于他的温柔,她感动地想著。未来,不论如何,他们都会一起面对。此生  ,不离不弃……显得有些死气沉沉的夏侯府,在夏侯碞走进家门后又活了起来。  

  “四少爷回来了!四少爷回来了……”呼喊声震动了整座大宅,引起此起彼落的回  应与惊呼。  

  “在哪?天啊!”  

  “快去禀告老太爷、老爷及夫人!”  

  夏侯碞有些怔愣的看著惊讶奔走的家丁,回来值得那么兴奋吗?他都还没来得及和  他们打声招呼,他们就已兴奋地拔腿呼喊起来,留下他一人伫立在门口……一种隐约的  感觉让他发现,也许……也许爷爷及爹娘会同意他和芷萸的婚事。然事实上,同不同意  对他已无任何意义,因为他早已认定她是他此生的妻,不管别人认不认同。  

  只是,她会难过。离府前,她真的是伤透了心。没有旁人的祝福,她也当真有些在  意。虽然他认为仪式那些都是形式上的东西,但若能因此使她开心,那他不反对再举行  一次盛大的成亲仪式。  

  是的!他想给她一个婚礼,一个属于他和她的婚礼。喔!不,他忍不住扬唇笑了,  不是只有他和她,还有一个在她肚子里的小娃娃呢!  

  “夏侯碞。”古芷萸自马车内探出头来,脸色有些发白地喊著,连日来的旅程让她  疲倦到了极点。  

  听到爱妻的叫唤,他赶忙走近她,将她抱下车。她这小妻子就是脸皮薄了点,坚持  在大家面前叫他的全名。他真没想到以往那么率性的她,也会有这样莫名其妙的坚持。  

  “门口怎么没人?”她隐约听到骚动的人声,但人呢?  

  “全跑了,活像见了鬼。”他忍不住自我嘲弄。  

  不料,古芷萸将他的玩笑话当真,以为他们不受欢迎,难过地垂下头。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是随口说的,他们其实很高兴。”夏侯碞赶忙安抚小妻子  的情绪,敛了敛嘴角的笑。  

  “真的?”古芷萸脸色虽然不太好,一双大眼眸却猛地上扬,牢牢地锁住他。  

  “当然是真的,你太紧张了。”他不要她这么辛苦,老是在意别人的想法。  

  “是啊。”她无奈的点点头。古芷萸不明白自己为何这么想不开?以前就算遇到再  大的困难,她都能坚强地站起来,甚至无畏别人怎么说。但,如今情况不同啊!他是她  的丈夫,她希望他的家人能接受她。  

  “走,我们一起进去。”  

  古芷萸犹豫了一下。  

  “怕什么!我让你靠著!”夏侯碞拍胸脯豪性地一笑,执起她的手,一步步带她走  近厅堂。  

  好奇妙!古芷萸看著被他握牢的手,竟没来由地觉得心安。就好像……就好像不管  发生什么事,都有他挡著似的。她伸出空著的右手,轻柔地抚上凸起的腹部,在心里低  喃著:“娃娃,一切都有爹呢!”  

  “四哥、芷萸!”夏侯芊又叫又跳地飞奔过来,她还不习惯改口叫她四嫂呢!  

  “慢著!”夏侯碞俐落地拦住妹妹。  

  “芷萸,芷萸!”夏侯芊眼眶含泪,高兴得想抱住她,却被她四哥拦阻。  

  “芊芊!”古芷萸也很开心,但她不能太激动。下意识地,她一手护住腹部。  

  “她怀孕了,你动作轻点!”夏侯碞半是得意半是戒慎地向妹妹说。  

  “什么?!”夏侯芊瞪大了眼,不再往前飞扑。她离古芷萸两步远,从上到下打量  著她,“才几个月不见,你……”语声不禁哽咽。  

  “我……我要当娘了。”古芷萸也含泪笑了。  

  “真有你的!”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拍她的背了,夏侯芊轻轻拥住古芷萸,两人都激  动地哭了。  

  “芊芊,我好想你。”  

  “骗人!你若想我,怎会这么久才回来!”她抗议著。  

  “我……”  

  “不过回来就好,爹和娘盼你们盼得都病了。”夏侯芊抱怨著,并瞪了夏侯碞一眼  ,“都是四哥啦!这么冲动,话也不听清楚就走。阿福那天去找你,你干嘛坚持不回来  ?爹已经准你们成亲了,你们竟……”  

  “爹同意我们成亲?”夏侯碞握手成拳,心底有些激动。爹……答应了。  

  “当然!你再怎么不是,也还是他的儿子啊!况且还有我和大嫂替你求情。”夏侯  芊邀功地说。  

  “爹……”夏侯碞感到惭愧。  

  “先去跟爹认错吧!”夏侯芊有好多话想和古芷萸说,可是一时间又觉得好像说不  完似的,只好一一处理起。她还得告诉四哥,说二哥已经失踪好久好久,然后,还有大  嫂柳潆生了个很漂亮的女娃娃。  

  接著,就是夏侯芊时高时低的喳呼声,伴随著古芷萸的笑声及夏侯碞警告性的低吼  ,穿过走廊,直达厅堂,再至厢房……他们终于回到了夏侯府,在他们离家的那段时间  府里发生了好多事呢!  

  古芷萸想,当初怀了身孕的柳潆,应该已经生了小娃娃了吧?她要好好向她请教育  儿经。  

  然后,也许她和夏侯碞会有一个隆重婚礼。到时,夏侯严也会笑著祝福他们吧?!  毕竟他是那么温柔和善的男子啊!  

  再然后,等她肚里的娃娃落了地,她就升格当娘了,而他也成了爹……一想到这里  ,她便开心地笑了。  

  虽然未来还是未知数,但不管如何,至少她有一双温柔的羽翼会保护著她。  

  虽然有好多好多困难横隔在眼前,但古芷萸知道以后会渐入佳境的。  

  现在,她耳里听著夏侯芊的声音,眼里看著夏侯碞的身影,手被他的大掌紧紧握著  ,心里满是感动。  

  她想,她有著无尽的勇气可以面对未来的一切。因为,一切都有最亲爱的相公支持  呢!  

  娘,加油!她似乎也听到肚里的娃儿这么鼓励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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