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下午,遥遥相对的两间办公室,钮雨和丁琳彼此各有所思,想的却是相同的疑 问——欧祖立这番举动,是礼貌式的关怀?还是准备再度追求丁琳的预告?
快下班时,欧祖立才从客户那儿赶回来。他朝位置一坐,扯掉领带,正想舒解一番 ,丁琳递上了一杯热茶,体贴得令他错愕。
“昨晚……谢谢你去探望我妈,还有……你的鲜花。”她不过是谢谢他,竟是如此 难以启齿。
“没什么!我早该去探望她了。”欧祖立反倒觉得不自在。“看你睡得熟,所以 没有吵醒你。”
丁琳不语,脸上一抹轻愁依然教人心疼,她扯开话题,问:“你有没有见到“腾达 ”的资料?下午我要整理进电脑,就是找不到。”
“哦!对不起!中午我要赶去客户那里,没注意,一起带出去了。”欧祖立忙从公 事包里找了出来,还给丁琳。“资料我已经存进电脑备档了。”
丁琳微怔!这并不是他的工作,他向来不曾主动伸出援手的。
“还有,明天和“力峰”、“伍德”两家厂商的约谈时间改期了,我已经和他们另 外敲定时间,你不用再联络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开始对她的能力产生不信任吗?丁琳心头有分惶恐与不安。
“你别误会。”曾有过的恋情,让欧祖立很容易察觉出丁琳的敏感,他清楚她的疑 虑,忙解释:“昨晚……你母亲的事,一定造成你相当沉重的压力与负担,、想在工作 上尽量帮你减轻负担。”
“祖立——”她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怨怼,难道他不知道她早就一直在承受这些让 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的压力吗?
“丁琳,以前是我的疏忽,昨晚看你的神情是那么的疲累,当时我是多么的自责与 心疼!答应我……让我帮你,陪你度过是前的处境。”欧祖立深情凝眸。
这深情凝眸,这分柔情来得大晚了!晚得她没有信心再去接受,她再也承受不了又 一次的伤害。
“祖立,不要再去伤害别的女孩子了……”丁琳泫然饮泣,她不知道为欧祖立流的 泪珠什么时候能枯竭。
“我伤害过谁了?除了你以外;但你也是我今生唯一割舍不了的爱,我对你的爱, 不会因为我们的分手而消逝,反而更加深对你的不舍。答应我,让我好好弥补我过去对 你所造成的伤害。”
“那如倩呢?她是那么喜欢你、那么在乎你,你怎么忍心再去伤害……”
“我不在乎伤了天底下所有女人的心,我只在乎你!只要能弥补以前对你的伤害 ,我什么都不在乎,包括丢了我现在的工作。”
纵流的情欲,冲垮了理智的堤防,她日夜渴望的胸膛啊!她愿意再为他奔流一次情 泪,她怨怼地躺进他的胸膛,也忘了不知有多久,她的泪水不曾浸湿他的衣襟,只是暗 自垂泪,暗自神伤。
他忘情地亲吻著久违的秀发,闻著迷魂的体香。
“难道你看不出来吗?我始终没有忘怀过你的爱,我是那么自私、幼稚地想利用如 倩,来激起你的嫉妒心,我和她,只不过是玩玩而已。”
玩玩?该死的字眼,提醒了丁琳恢复理智,她毅然地一把推开欧祖立的胸膛。
“你和如倩只是玩玩而已?那你是不是也打算再和我玩一场?我已经没有多余的精 力,难道你看不出我现在心里有多累吗?累得再也承受不了任何一点的痛苦,对于爱情 ,你到底还想再玩多久才甘心?”话完,丁琳拎起皮包,夺泪奔出办公室。
响起的下班钟声,敲得欧祖立惊愕、迷惑,不知所措。
不久,只见钮雨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你到底又对丁琳做了什么?”
他到底对了琳做了什么?天哪!谁能给他答案?
“求求你放过她行不行?”为什么他下不了手狠狠给他一拳?“既然你已经不要她 了,为什么还要伤害她?你到底还想要伤害她到什么时候?”
欧祖立无言以对!他根本无心想伤害丁琳,但今天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果?
钮雨办公室门外,叶婷伫立著失神地望了过来。他们三人之间,到底牵扯著怎么样 的爱恨情仇?同时,她更有著一股莫名的失落与惆怅——钮雨对丁琳的爱到底有多深?
难道是她——爱上钮雨了吗?那多可怕啊!
***
叶婷原本打算到停车场拿车,才进走道,钮雨的车子正巧开了出来。也不知道是少 了哪根筋,念头才那么猛地闪过,叶婷突发其想地横出车道拦下钮雨。
“干什么?这样做很危险的,你知不知道?”钮雨猛然煞住车,定神后才发现是 叶婷。
不甩他,先钻进车内再说。“我车子坏了,送我一程!”
瞧她一脸理直气壮,好像是钮雨应尽的义务似的,真受不了这种人!
“公司对你不错嘛!配给你的还是部进口车哩!”叶婷一副消遣的口吻说。
钮雨只是笑笑。没说什么。
“喂!好奇怪哦!你们的关系怎么那么复杂?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拜托你,能不能改变一下你的说话方式,没头没脑地就迸出话来,谁知道你到底 在说什么!”钮雨是一脸无奈。
“就丁琳、欧经理,还有你。你们三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看得我满头雾水!”这 才是她上车的目的,只是不晓得这会儿自己怎么成了好奇宝宝了。
“你又知道什么了?”钮雨十分困惑,这女人怎么提起这码事?
“不就刚才下班前的那一幕?”除了这以外,她什么都不知道,要有,就是钮两可 能和丁琳在谈峦爱。
钮雨不语,显然不愿与她提起这件恼人的事。
“说来听听嘛!反正这一路塞车,难不成下了班还要拿公事来当话题?”叶婷好言 相求。
钮雨纳闷地瞧了她一眼,问!“怎么你也有喜欢探人隐私的嗜好?”
“我……我只是看丁琳可怜嘛!让你们两个男人这样欺侮!”叶婷勉强找个理由。
“我并没有伤害丁琳!”钮雨神色默伤。
宾果!瞎说这句话,竟歪打正著!敲开问题之门,当然就得打蛇随棍上——“那— —是欧经理那家伙欺侮她喽?”
钮而又是一阵沉默!
“这就怪了?丁琳不是你的女朋友吗?你怎么可以任她让别的男人来欺侮她?”叶 婷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想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她从来就不曾爱过我,我根本就没有资格去保护她。”
钮雨黯然。
“这我就不懂了,那你们三个人……丁琳曾对我说,你们是大学的死党,难道你们 的关系就这么简单?”
“在大学时候,我们三个人是很要好的朋友,但是丁琳是属于欧祖立的。”钮雨胸 口隐隐作痛。
“丁琳是欧祖立的女朋友?”
“现在已经不是了。”
“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丁琳,现在不正是你绝地大反攻,追求丁琳最好的机会? 女人这时候是最脆弱的。”坦白说,叶婷实在不愿意说出这番话。
“不可能的,我清楚丁琳的个性,当她毫不保留地为一个男人付出所有的感情,就 不可能再收回来,更不可能会再去接受另一个男人的感情。”
“但依我看,那个欧祖立油腔滑调的,不像是个用情专一的男人,为那种男人这么 真心真意地付出自己,根本就不值得!”
钮雨讶然地看了她一眼,她的眼光竟如此犀利,一眼就把欧祖立给瞧进骨子里。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他伤了丁琳的心。”钮雨不愿去批评欧祖立,继续说:“但是我知道他其实是真 心喜欢丁琳,也希望丁琳能再回到他身边,只是……”
“只是他不愿意将所有的爱全给一个女人,不想放弃围绕在他身边那些食之无味、 弃之又觉可惜的女人。说得更明白点,他给丁琳的爱,只不过比那些女人多那么一点点 而已。”
钮雨又是一次惊讶!这女人怎么也是个爱情专家?而且将男人分析得如此透彻。
“干嘛这样看我?”钮雨讶然的目光,看得叶婷有些不自在,好像她少穿了点衣服 似的。
“你曾经吃过男人的亏吗?不然……怎么对男人了解得如此透彻?”
什么话!她叶婷是何许人也,怎么会笨到去吃男人的亏?再说,有哪个男人敢有这 个胆量?
“哼——你们男人还不全是那么回事,掳获了女人的全部后,就一脚踢得远远的。 你们长男人那点心思,用膝盖想都想得出来,只有笨女人才会去上这个当!”
叶婷一句话,将丁琳及两个男人全骂进去了。
“不是每个男人都如你所说的那样无情。”至少对丁琳,钮雨愿意为她付出所有。
“要不要我帮你,将丁琳追上手?”又是一句叶婷不怎么愿意开口的话。她真嫌自 己多事了!
“如果可能,我愿意丁琳再回到祖立身边。”毕竟那是她的所爱。
“怎么还有人会去相信“爱是付出,不是占有”的烂道理?爱情是自私的,是完全 占有的。”叶婷哀叹一声。揶揄说:“像你这种男人不多了,该去找濒临绝种动物协会 ,列册保护。”
钮雨没答话,他怀疑,难道爱一个人就非得采取自私的掠夺行为?他错了吗?
就像是三年前他主动退出,而造成今天丁琳痛苦的后果,这也是他的错吗?
但,如果当年,他不轻言退出,又能有多少胜算?丁琳,有可能真会选择他?
“打算去哪里?”叶婷突然问起。
“当然是送你回家。”
“我是说,遂我回家后,有没有想去哪里?”
钮雨侧脸看了她一眼,不明白他的用意。
“丁琳现在应该在医院,我们去看她好不好?”
钮雨思索良久,决定掉了方向,朝医院开去。途中,叶婷买了束鲜花,这细心、善 解人意的举动,让钮雨第一次强烈感受到叶婷也是个真正的女人,呃!还有些教人莫名 的心动。
在医院里,钮雨的眼神里透露出的不只是对丁琳的深情,更有对丁母那分令人动 容的关怀,禁不住让叶婷看得有些……呃——吃醋!
吃的是哪门子的醋?天哪!她身边这么多个多情男子,难不成她偏偏对这个绝种动 物有特别的偏好?
这晚,叶婷险些失眠,钮雨俊秀多情的影子,取代一只只跨越栏杆的梦里绵羊萦绕 在她脑海里,教她彻夜难眠。
***
丁母的病情逐渐恶化,使得丁琳逼不得已三天两头请假,身为丁琳责任主管的欧祖 立,将她一张张的假条给压进抽屉里,以丁琳出差为由,签报给人事部。丁家经济早就 让丁母这场病给拖垮掉,保住丁琳的全薪是他所能尽的能力。
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丁琳的不在显然也成了欧祖立罪恶感的假期,仿佛是老 婆不在家,他正可以大展男人本色,为所欲为一番。几次肆无忌惮地与女职员打情骂俏 的亲密状,看在叶婷眼里直教她火冒三丈,恨不得将他那张专门欺骗女人的俊俏脸蛋揍 得斜眼、塌鼻外加歪嘴,只是连钮雨都像习以为常般懒得理会,她又如何去路见不平!
趁著拜访厂家之便,钮雨去医院探望过后才回公司,还来不及平息沉重的情绪,便 让叶婷给拉到餐厅吃下午茶。
“丁琳的母亲情况怎么样了?”不知是否爱屋及乌的缘故,叶婷竟跟钮雨关心起丁 琳来了,呃——当然还是有那么点醋味。
“不怎么乐观。我愉愉问过主治医生,他说大概就在最近。”钮雨脸色相当凝重。
“这件事千万不能让丁琳知道,她会受不了的。”叶婷同情地叹息,禁不住一把怒 火又烧了上来,骂说:“这个姓欧的到底有没有点良心啊?不懂得去安慰丁琳也就算了 ,居然还在公司内,到处拈花惹草,真想好好修理他!”
钮雨一脸“由他去”的无奈神色。在这种时候,他哪还有心情去理会欧祖立风花雪 月的风流帐!
“其实,他最近也到医院探了几次。”钮雨已感到相当安慰了,至少欧祖立还不 至于无情无义。
“你就会替他找理由,有时真搞不僮你到底是向著谁?”叶婷不悦地抱怨。
真是杀风景再外加三级,一个原本轻松、自在,甚至希望有些浪漫情调的下午茶, 居然给讨厌鬼破坏了只见欧祖立与一位女秘书,一副旁若无人般打情骂俏地走进来,叶 婷恨不得拿起一杯滚烫的咖啡朝他脸上泼去。
也许是对钮雨还存有些忌讳,当欧祖立发现他们时,便借故将那名女秘书推给另一 桌同事,自己还一副自以为洒脱地走了过来。在叶婷眼里,他简直就像小憋三似的吊儿 琅当!
“真难得哦!能在下午茶时间里见到你们两个。”下午茶是欧祖立必然的休息时间 。
“下午茶是专门为你订的啊!”叶婷毫不客气,一开口就炮轰。
“怎么?今天的午茶时间,多了分免费的火药餐点?”叶婷的发飙总让欧祖立以招 架,搞不憧钮雨怎么有办法在这种女人的泼辣淫威下活得这么久?
“专门为你特制的,别人可还没得尝!”叶婷冷讽热嘲:“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生下 来就缺了个良心,还是让狗给啃了,自己的女朋友在承受著痛苦的折磨,居然还有闲情 逸致和别的女人打情骂俏,相偕来喝下午茶。”
“丁琳怎么了?”欧祖立毕竟还是会紧张、关心她。
“不怎么乐观。伯母的日子不多了,丁琳憔悴得都快不成个人样了。”钮雨恨不得 替她承受所有的折磨,还一直强调:“千万记住,绝不能让丁琳知道。”
欧祖立立刻变了个人似的,神情凝重地沉了下来。
“你如果还有点良心的话,就多去陪陪人家吧!”叶婷没好脸色地补了一句。
“祖立,都应该比我还清楚,丁琳现在最需要的是你的关怀,而不是我……”
“丁琳不也同样需要你吗?也许你比我还适合去关心照顾她。”
“欧祖立,都这个时候了,亏你怎么还说得出这种话?”钮雨恨不得一拳打醒欧祖 立。
“并不是我无情无义,我说的只是事实,我的出现只会增加她的痛苦。”欧祖立 怅然丢下话后,转身想走。
“慢著!”叶婷唤住欧祖立,正色说:“除了你以外,没有人可以给丁琳继续支撑 下去的力量,钮雨充其量不过算是丁琳的好朋友罢了!”
欧祖立困惑地望著叶婷,怀疑这女人到底对他们三个人的事情了解多少?
“我们三个人的事,你是不会明白的。”
“谁说我不明白!我不但清清楚楚的,而且……而且……”叶婷一句话便在喉间, 没勇气吐出来,不过还是给逼了出来:“而且,从现在起再也不是三个人的故事,而是 四个人的故事。”
这句话连钮雨都听得迷糊,两个男人满头雾水她向她探问答案——“因为……因为 ……我是钮雨的女朋友。”
一句话吓得钮雨险些从椅子上跌了下来;欧祖立更惊讶得两颗瞪大的眼珠子要掉下 来似的,这新闻简直可以造成这栋大楼的五级地震。
“所以,丁琳再也不是钮雨的责任了,如果你还算是男人的话,就勇敢地承担丁琳 所受的痛苦。”叶婷说得好不镇定,其实一颗心已经叹通直跳得快迸出来了。
四个人的战况显然还不够热闹,多了个关如倩这个娇娇女那就更有得瞧了——“你 果然在这里,害我差点没把七楼给掀了。”关如倩上前便亲密挽住欧祖立的手臂,任性 地拉著他就走。“有部好电影今天上映,陪我去看。”
“我没空!”欧祖立板著脸,无心伺候大小姐的任性。
“骗鬼啊!有时间在这里喝茶,会没空陪我看电影?”关如倩任性执拗。
“我说没空,你没听见是不是?”欧祖立突然咆哮起来,甩掉关如倩后,忿然离去 。
突如其来的咆哮,震慑了餐厅内所有的人,而钮雨更有说不出的惊诧!
然而这对关如倩来说,简直是杀千刀的羞辱,教她羞忿得不知如何自处!这家伙居 然敢向老天惜胆,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向关家大小姐的尊严与面子挑战!
“欧祖立,我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关如倩狮吼般的叫骂,险些震垮了整座餐厅!
***
自从离开了餐厅后,钮雨就板著冰冷的脸色,对叶婷是爱理不理的,就叶婷的脾气 ,哪能受得了别人给她脸色看。
“喂!你是什么意思,我哪点得罪你了?”
钮雨进办公室后,关上门,活怕被人听见似的压低嗓门,说:“你说话一定要语不 惊人死不休吗?你干嘛对欧经理说你是我的女朋友?”
怎么?配不上啊?她还嫌自己委屈哩!
“我一时哪想得到那么多!我只是希望那个王八蛋早点认清楚到底是谁该对丁琳负 责嘛!我不这么说,难道要把责任全往你身上推?”她一副理直气壮,脸不红、气不喘 的。
“这是我们三个人的事,你操什么心嘛!”
哦!难不成是她鸡婆、多事、唯恐天下下乱、瞎搅和?她倒成了被疯狗咬得哇哇叫 的吕洞宾了!
“好嘛!好嘛!反正是我多事,闲著没事找碴,让你摆个脸色看,算我活该倒楣! ”叶婷又使出一贯泼辣作风,嚷嚷著!“本来嘛!要爱要恨是你们三个人的事,把整个 大楼闹翻了,也不干我的事!我就那么无聊,没事操哪门子的心嘛!”
叶婷这么一副委屈的叫嚷,反倒让钮雨觉得过意不去。
“其实……其实我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你突然迸出这句……惊人之语我差点 没让你吓得停止呼吸!”钮雨的口气柔和了下来。
“不是跟你说了吗?当时人家一急,哪想得了那么多!”叶婷语气也温柔了些,像 个受了委屈、娇嗔的小女孩似的。
“对不起!”钮雨先是道歉,道了谢说:“不过说真的,还要感谢你,这招虽非良 策,但是从祖立刚才的反应上看来,再加上你骂他那几句话,比我用拳头揍醒他还来得 有效。”
那可不!叶婷可跩起来了。
“对了,刚才来找欧经理的那个女人是谁?一副刁蛮、高傲的样子,“气”势非 凡,看来不是等闲之辈!”叶婷又将好奇心转到关如倩身上。
“你猜对了,它是董事长的独生女关如倩。”
“哦——原来如此,难怪……”
“难怪什么?”
“难怪姓欧的会移情别恋。你们男人哪!哪个不想娶个少三十年奋斗的老婆,更何 况摆在眼前的,是非同小可的金山银矿,甭说就算有十个丁琳也比不过一个关家富千金 。”叶婷分析。
“我想这回你猜错了,欧祖立不是那种会拿爱情做为交换手段工具的人。”
“哟!连他那种人也称得上是坚贞的爱情的神圣信徒!”叶婷一脸不屑。
“他要是真的对爱情坚贞的话,也不会害得丁琳这么痛苦。”钮雨感叹,又说!“ 对他来说,爱情只不过是一场游戏,他是裁判,不想玩的话,随时可以喊停,结束这场 游戏。”
“对关家大千金也是?”
“没错,对她就像对待已经成为他的“历史”的所有女人一样,再大的产业对他来 说,都是毫不相干的两码事,只要他觉得爱情有了压力,他随时可以喊停结束。”
“没想到这家伙还真洒脱!”说惊讶,倒不如说是有那么点佩服,也总算在那个一 无是处的家伙身上,勉强找出了些优点,她还真不得不佩服地说:“这家伙也够呛的, 居然胆敢在大庭广众下给她难看,毫不客气地把千金大小姐高傲的面子给砸碎,有种! ”
“那也是拜你之肠!”钮雨调侃,又说:“要不是你轰得他头昏脑胀,他搞不好还 不可能会失去理智,做出这种蠢事!说不定他现在已经开始后悔了。”
“哼!早就该给他点颜色瞧瞧了!”她可得意极了。
***
欧祖立不后悔才怪哩!至少在理智清醒下,处理起这码事,简直跟吃饭一样,只 要随便哄她三两句,也不会把局面搞得这么难堪!他这回可阴沟里翻船了!
董事长室内,关如倩坐在几乎可将整个人陷埋进去的真皮沙发上,满腹委屈,哭得 浙沥哗啦泪人似的。被这宝贝女儿这么寻死寻活的骚搅,关山根本就办不了公事,索性 连同事前约好的访客一并给推掉,专心伺候起女儿来了。
“人家长那么大,就没有这么被污辱过,祖立居然敢在那么多职员的面前给我难堪 !”关如倩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又恼恨又伤心。
“这祖立也实在太不应该了,怎么可以伤了我宝贝女儿的心呢?没关系,待会儿爹 地好好教训他,替你出口气。”关山心疼地骗哄。
“不要啦!”关如倩有些紧张。
“怎么可以不教训他呢?不但要教训他,而且要重重地骂他,让他知道咱们关家的 女儿,可不是随便能让人欺侮的。”关山故作忿怒状,眼角则窃视女儿的反应。
“你如果真要重重教训他的话,那……那人家以后就不理你了!”关如倩可不依。
“那是不是就不要教训他了?那不是太便宜他了吗?”表面上关心探问,心底却直 发笑!年轻人谈恋爱不就这么回事,吵吵闹闹,事情过后就雨过天青,风平浪静,搞不 好经这么一吵,感情更加恩爱了。
“谁说我不教训他的,只是……”关如倩娇嗔,噘起嘴,又有几分心疼地说:“只 是人家要你轻轻地教训他,只要让他认错就行了嘛!”
“噢!那你可真出了个难题给爹地了,人一旦生起气来,轻重是很难抓得准的,万 一爹地不小心骂重了,那以后你要不理爹地,那爹地岂不是损失大了!”
“那你就心平气和的骂他嘛!”
关山听了直想发笑,心平气和骂得了人吗?
“是不是心疼了?”还真委屈了他那张老脸,得扮著笑脸来哄女儿。
关如倩被逗笑了,随后又收笑,嗔怒地说:“谁又心疼了?好嘛!干脆……干脆你 把他给开除,以消我心头之恨!”
“好主意,就这么办:”话落,他立即按了内线。“接人事部,陈……”
关如倩吓得跳起来,忙按掉电话,紧张地问:“你找人事部做什么?”
“奉女儿之命,找人事部陈经理发布开除欧祖立的人事命令。”关山摆出一副认真 的态度。
“哎呀……”关如倩立即又娇又气地跺脚说:“人家……人家又不是认真的。”
“你以为爹地这么糊涂哪?”关山笑说:“爹地做事向来是公私分明,像祖立这么 个杰出的人才,你真要我开除他,我还不肯答应哩!”
“哦——原来爹地是在消遣我!”关如倩气得猛跳脚,委屈得像是全世界的人都对 不起她似的。“人家已经够可怜了,连你也要欺侮人家!”
早不进、晚不进,欧祖立偏挑在这时候进来,关如倩如见仇人似的,横眼一瞪,别 过脸,瞧都懒得瞧地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董事长——”欧祖立负荆请罪地愧然低头。
“欧经理,你胆子可不小,居然敢惹我女儿生气!难道你不怕我将你开除吗?”关 山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却又悄悄地对欧祖立使眼色,示意要他去安抚关如倩。
“爹地——”关如倩吓坏了,真怕父亲一时冲动把欧祖立给开除了。
“董事长,是我不好,是我的错。”欧祖立诚恳认错。
“你向我认错有什么用?在公事上你又没有对不起我这个董事长,看你惹谁生气, 就去向谁认错!”关山含笑看向女儿,说!“不过,她要不要原谅你,我就没有把握了 。万一她把你给开除了,我也没办法。”
欧祖立苦笑地向关山感谢得微微点头!
“看来我这老头子留在这里是多余的,我出去看看有哪个员工敢存公司谈情说爱! ”关山走到欧祖立身旁,耳语几句!“小子,男人要能屈能伸,放下身段哄哄她就没事 了,懂吧?”随后,干咳一声,故意提高嗓门,警告:“别趁我不在的时候欺侮我宝贝 女儿,如果再惹她生气,待会儿我回来绝饶不了你!”说完,带著放心的笑容离去— —除了欧祖立外,还真没几个男人驯服得了他这个宝贝女儿。
“如倩……”欧祖立满脸愧疚,才温柔地轻抚关如倩香肩,却让她嗔怒地一手甩掉 ,他求罪地说:“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好,是我一时神智不清——”
“刚才你不是很威风、神气吗?怎么这回又不好种得像个龟孙子似的!”关如倩开 骂了。
他到底惹上什么样的女人?居然敢叫他龟孙子!男人最痛恨被冠上这名号,要不是 真错在他,他还懒得来道歉——“这件事错在于我,现在我诚意向你道歉,接不接受你 自己看著办!”欧祖立这把怒火可不比她小。“我欧祖立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对女孩 子委曲求全过,也从来没看过女人脸色!”
“是啊!你厉害、你伟大,我关如倩也从来没有一个男人敢这么大胆给我脸色看! 你欧祖立又算什么东西,像你这种男人,我只要随便抛个媚眼,后头就排一大堆!”
“那最好,我们现在就分手,免得委屈了你大小姐!”
“分手就分手嘛!谁稀罕你啊!”
“好!一句话!”欧祖立立即掉头想走。
“喂——”关如倩紧张了起来,又拉不下脸,忍不住倒在沙发上放声痛哭。
男人永远过不了女人泪水这关,连欧祖立世不例外。
“你应该知道我不可能那么残忍对待你的嘛!”欧祖立无奈地暗叹口气,坐在泪人 儿似的关如倩身旁,温柔轻语:“怪只怪我当时失去理智,才让你难堪,事后,我也是 懊悔不已,这一切全是我的错。”
这招可真受用,哄得关如倩倒往他怀里娇嗔痛哭。
“你离原谅我这一次,我不是有心的,如果你不怪我了,我们现在就出去对著所有 的员工,对刚才在餐厅的事向你道歉。”
“疯了,那多羞人啊!”关如倩破涕而笑。
“对不起!害你伤心难过。”欧祖立深情地吻著她那泪洗的脸庞。“你说,我要 怎么弥补对你的伤害?”
“以后不准再欺侮我,不能去爱别的女人,还有,现在陪我去看电影。”关如倩撒 娇。
“可是现在是上班时间,丁秘书又出差,让董事长知道会骂人的。”
“我这个女儿比我还大,我要敢骂你,反过来她找我算帐,那多划不来。”关山笑 呵呵地走进来。
“爹地,你怎么可以偷听人家说话嘛!”阙如倩娇嗔抗议。
“爹地怎么会那么不解风情?”关山笑说:“爹地批准祖立陪你去看电影,但是祖 立得先借我几分钟。”
“好吧!”关如倩心不甘情不愿她对欧祖立说:“我先到楼下等你。”
这样娇气的女人,两个人也只有摇头叹气的分。
“如倩就是这个个性,只怪我们把她给宠坏了,希望你能多担待。”关山无奈苦笑 说。
“董事长,这件事本来就是我的错,是我无缘无故发脾气——”
关山无意追究,只是打断他的话,问:“人事部告诉我,丁秘书最近常出差,这是 怎么回事?”
“董事长,因为……”
“因为丁秘书母亲病危住院?”关山一话道破:“这件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你 没有让她请假,而用出差为理由,让她到医院去照顾母亲?”
“董事长,这不是丁秘害的错,她没有意思要欺骗公司,是我擅做主张把她的请假 单给压下来的,我愿意承担所有行政责任。”欧祖立慌忙解释。
“身为主管尽心照顾部属,本就无可厚非,但是我并不赞同你的做法。你应该清楚 我是怎么带你们的,像丁秘书这个案子,我会特案处理,让她无后顾之忧。”
“董事长。对不起。”欧祖立忍不住又补一句:“这件事不是丁秘书的错,希望董 事长……”
“我知道。”关山摆手止话,凝思许久。才问:“祖立,你在处理丁琳的事时, 恐怕不只是因为上司对部属关心的表现吧?”
欧祖立微征!怀疑关山是否知道他和丁琳过往的关系。
“董事长,我对她纯粹是上司对属下的关心。”欧祖立斩钉截铁地说,打死都得否 认。
关山再度陷入凝思,那神色让欧祖立猜不透他心底到底在盘算些什么。
“董事长,如倩在楼下等我,如果没事……”欧祖立急著想溜之大吉。
从欧祖立惊慌失措、急欲想逃避的举动上,关山不得不开始相信办公室内的谣传欧 祖立和丁琳旧情复燃!
这传言喧嚣尘上,始于那是丁琳洒泪离开办公室。
***
走进病房,医院特有的味道,让欧祖立一时间没办法适应过来。
躺在病床上的丁母,眼帘早已失去神经控制地无法合上,逐渐扩散且无神的眼瞳看 来教人害怕。由于体内的器官已经开始腐败,看护还得戴上口罩,忍受丁母由呼吸道传 出的恶臭。
“丁小姐没来吗?”欧祖立凝重地探望丁母好一会儿,转身问看护小姐。
“才刚走没多久。”看护脱掉口罩,面露难色。
“医生今天有没有说什么?”
“不晓得。”看护迟疑一下,说:“我想可能快了,丁太太所有神经已经失去功能 了,只是我不忍心让丁小姐知道。”
欧祖立没再问什么,待了几分钟后,神色凝重地想离去,却让看护唤住——“有件 事……我实在不好意思当面找丁小姐谈,是不是可以麻烦欧先生帮我转达。”看护一脸 不好意思,怯怯地说。
“什么事?”
“事情是这样的,我家里最近发生了点事,可能没办法再二十四小时照顾丁太太。 ”看护一脸歉意。
“这……现在正是病人最需要照顾的时候,你突然间提出要辞职,一下子教我们 怎么去找人?”
“我知道在这时候提出是很过分,但是我并没有要辞职的意思,白天和晚上我还是 可以待在医院,只希望能和丁小姐商量,凌晨到早上这段时间由她来照顾,还是请你们 另外再请个看护。”
欧祖立凝思少顷,说:“不用找丁小姐商量了。我答应你,这段时间由我来照顾, 但是你要答应我两件事。”
“没问题,你说。”看护感激不已。
“我不想让丁小姐那么累,我没来接班前,你就要把丁小姐骗离开医院,最重要的 一点,千万记住,别让她知道我们之间约定的事,薪水绝不会少给你的。”
看护感激得只差没跪下来叩头,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后,便将丁母交给欧祖上,临 走前还感动地去了句话——
“丁小姐能有你这么体贴的男朋友,真是她的福气,老天爷算也有点良心。”
看护一走,欧祖立便有些慌了起来,他从来没有照顾病人的经验,一下子他真有些 担心,不知会有什么突发状况发生。
这一夜,欧祖立紧张得根本睡不好觉,深怕丁母就在他不小心的疏忽下,魂归西天 ,甚至,他还神经质地到护理站,看看值班的护士是否还尽职待命,万一真有状况,还 得靠她们哩!
丁琳是否也是这样,受无数这样的夜晚的痛苦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