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哪?”严柏皓冲进医院。
钟愉菁忧心仲忡的看著他,“医生现在正在帮她做检查。”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在哪找到她的?”他惊恐的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一夜无眠的四处找她,直到贺志华打行动电话通知他,他立即飞车赶来医院。
“是外面的那位咖啡厅老板和男孩送来的,他们从小宁皮包内找到公司名片。”贺志华走向前轻拍严柏皓的肩膀。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些日子她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异状啊!”
“听那小姐和男孩说,今天下午苡萱和一个穿著打扮相当入时的女子到他们店里谈事情,她们谈的时问并不长,那女子交给苡萱一份东西后就走人了。苡萱就从那时起呆坐在他们店里,直到他们要打烊了,才发觉她脸色不好。”
“是什么原因?那个女人是谁?”
“除了苡萱,没有人知道她是谁。”
沉默了片刻,严柏皓将目光由病房门栘向贺志华,“那东西呢?”
“在这里……”钟愉菁不知该不该将它交出来,“我希望你看过之后能够保持冷静,现在她很需要你的支持。”
严柏皓点头,接过她手中的纸袋缓缓抽出,低头细看里头的纸张。好一会后,他终于抬起头来,脸上充满了怒气和心痛。
“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居心?”
“柏皓。”贺志华开口,“我想那女人一定有什么目的,但现在我们能做的也只有等苡萱醒来才知道了。”
严柏皓注视著手上的资料,心疼而疑惑。上次是他爸,而这次是……那女人是谁?她用意何在?
就在这时,紧闭的房门终于打开,医生和一名护士由里面定了出来。
“古叔叔,她没事吧?”
古远哲闻言摇头,笑著看向老同学的儿子,“她没事。明天我会让另一个医生帮她做更精密的检查。”
“你说没事却又要让另一个医生为她检查?”严柏皓不解的问。这时他手中资料突然掉下一张名片,他弯身捡起一看并皱起眉头。
古远哲微笑,“你们都不知道吗?她怀了两个月的身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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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苡萱颤抖且不敢置信的望著对面的老人,“这个就是你不接受的原因?”
严进福无情的笑笑,“我知道你一路走来都是靠自己,但光这样还不够,无论你怎么努力,你们始终是两个世界的人。柏皓还有一片太好将来等著他,而你呢?如果你真为他著想,就照我说的做吧!这样对大家都奸。”
对大家都好?她难过的咽下一丝苦楚,轻抚著腹部,泪水在眼中不断打转。
“好,我走。”说出这简短三个字,几乎花了她一辈子的勇气。
“你要多少?”他斜睨著她。
她困难的看著他,“我什么都不要。”
闻言他沉默了,半晌后看向她,“签名吧!”
她心痛的看著他无情的眼神,倏地画面一黑——
这是什么地方?
“真可怜,全身受到那么多伤。”
“是啊!听说连孩子也流掉了。昨晚我听护士长说幸好送来得早,否则恐怕……”
她们是在说谁?谁的孩子流掉了?阙苡萱好想起来问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是她的身体根本不听使唤。
孩子……她的孩子还好吧?
难道她们说的是她?天啊!不会的,上天下会这么残忍的。
不幸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她总是不断在失去……
她累了,真的好累好累!忘了吧!把一切都忘了……
这里是?缓缓睁开眼,阙苡萱盯著天花板沉默了数分钟。忆起刚刚的梦境,她不禁哀愁一笑。
把什么都忘了。她真的做到了,可不是?
下意识的准备撑起身体,她却倏地发觉右手被紧紧握住,转过头看,严柏皓捉住她的手趴在她的床边打盹。
这个傻男人呵!就连睡梦中也放心不下她吗?她热泪盈眶的举起左手拂开他额前的乱发。
多可笑呵!她的记忆竟然是藉由那些资料找回来的。龙琦凉子一定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吧?
四年前,她答应过他的父亲从此不再与他见面。而现在,她不仅再次介入他的生活中,而且还再次爱上他。他的父亲会怎么看待这件事?
龙琦凉子不也说了,那时若不是因为她的介入,此刻他们早已经结婚了。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离开的,为什么偏偏让她又再次爱上他?
“啊!你醒了。”严柏皓醒了过来,“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怎么了?”
严柏皓坐在她身旁帮她把头发撩到背后,“还敢问?你昏倒了,是咖啡厅的人送你来医院的。以后不准再这么吓人,知不知道?”顿了一下,他再问:“昨天谁去找你?”其实他心中已有答案。
见她低下头,他不死心的伸手抬起她的下颚,“她找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阙苡萱推开他的手,“我想跟著贺伯伯他们一起回美国。”
他猛地捉住她,“我不准。凉子威胁你的,对不对?”
“你冷静点,没有人威胁我,事实就是这样,你自己也清楚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为什么下能?”
因为我做过承诺。她苦涩的在心中回答。
见她不愿回答,他沉默想了好一会,知道该怎么做了。“好吧!也许你说对了,我们的确下能再这么下去了。”说完他放开她,深叹一口气。“我去叫贺伯母他们来陪你。”
无法直视他感伤的神情,她闭起眼点头,侧耳倾听他离去的脚步声,泪水终于忍不住往下滑落。
柏皓,对不起!原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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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下了几天的雨,阙苡萱心烦的放下窗帘,走回屋内。
搬回贺家两、三天了,这几天,贺妈妈总是不准她做这个、做那个,甚至就连到公司也不许,硬要她在家好好把身体养奸。
过了几天无所事事的生活,她整个人似乎变懒了,不只没精神,每天早上刚起床时还会有些反胃不舒服。
唉!不知柏皓现在好吗?
“苡萱,你起来了吗?”
闻言,阙苡萱连忙回过神,迅速拭去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水。“二嫂,我起来
“哎呀!”徐倩一看她的脸就叫出声,“怎么你的脸色比昨天还差啊?”
阙苡萱摇头,“我没事,二嫂,只是今天早上胃有些不舒服,待会吃些胃药就好了。”
“这怎么成?药可不能随便乱吃的,万一伤到孩子怎么办?”
阙苡萱愣住,“你说什么?!”
看到她的错愕,徐倩在心里暗叫一声糟。严柏皓一直交代下要让她知道这件事的。“没有、没有,我是说,人不舒服就要看医生,如果让小静她们看到有样学样怎么办?对吧?”她拿出女儿扯谎。
“喔。”阙苡萱点点头敷衍。
孩子……难怪这些天她的身体老是觉得懒,没胃口吃饭又常反胃。
唉!老天真是捉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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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苡萱失踪了?”严柏皓不敢置信的看著众人。
那一天他告诉她事情下能再这样时,指的是他要先处理好龙琦凉子的事情,再将她接回家的,而这几天他也将事情都处理好了,才高高兴兴的想接她回家,却先接到她失踪的消息。
看著贺家众人神情凝重,严柏皓实在不知该说什么。
“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失口说出孩子的事……”徐倩自责的拉著丈夫的手嗫嚅说,“她一定知道自己怀孕了。”
贺志平安慰的搂搂妻子的腰,“她会到什么地方去?”
众人立刻一致看向严柏皓。
他叹气摇头,“她的记忆还没恢复,我也下知道她会去哪里。”
“不一定喔!这几个月发生了这么多事,苡萱会不会可能已经记起来了,只是我们都没注意到?”艾郁洁说出她的看法。
深深叹口气,严柏皓在众人注视下走向大门,“这一次不管怎样,我一定要把她找回来。”
“等一等,柏皓。”钟愉菁匆匆由二楼跑下来,“我在苡萱房里发现的。”
他闻言回头默默由她手中接过署名给他的信,拆开信,紧张看著——
柏皓: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走了。
有很长一段时间,在我心中总惦记著某件事,一直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此刻我终于知道了。那就是我欠你一句——珍重再见。
想来真的是我不该强求你为我许下那些诺言的,正如我曾说过,今生你该有自己的选择,我没有权力用那些过了时的誓约束缚你。
我爱你!原谅我没有勇气当面与你道别,只能选择用这种方式与你告别。对不起,原谅我第一次离开你时什么都没说,这一次,好不容易我终于能够把这再见两个字说出口来,但愿你能听到。
不要再来找我了,你的承诺早已经做到,只是我不懂珍惜,对不起。代我向贺伯伯、贺妈妈和大家说声再见好吗?这些年没有他们我真不知自己会变得如何。
我走了,柏皓,别忘了为我好好保重你自己。
“怎么样?苡萱有说她去哪吗?”赵天敏著急的问出众人心中相同的怀疑。
轻轻闭上眼深深吸口气,严柏皓无力的摇著头,“她恢复记忆了。”
“什么?!”
望著窗外下著雨的夜,严柏皓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苡萱真的恢复记忆了,那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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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爸妈天上有灵,不知他们对她现在的处境作何感想?一想到这,阙苡萱的眼前又是一片迷蒙。
曾经,她好恨他们为什么要生下她,然后又等不及她长大就丢下她一个人孤独的面对世事凄凉。
“阿姨,你在想什么?”稚嫩漂亮的小女孩打断她的思绪。
“没有啊,阿姨只是在想这片海好漂亮。好了!你快回去吧,免得待会妈妈著急。”
“那阿姨呢?”
“阿姨等一下就回去。”
小苹果点点头往回家方向走,走几步还回头交代,“那你要快唷!”
阙苡萱微笑的看著她蹦蹦跳跳朝家里跑去,然后转回头,轻轻抚著尚未隆起的腹部。才两个多月哪!她还得等上好一段时间才能盼到这小生命像小苹果一样自由自在、无忧无虑,享受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
离开贺家也有好几天了,不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忖著心事,她站在岩岸上看著雨前灰蓝的海色。
“阿姨,阿姨……”
闻言,阙苡萱转回身看到朝她奔来的小苹果,“小苹果,小心点,不要摔跤了。”她一跑近她,她立刻蹲下身,“怎么又跑出来啦?”
“家里有个叔叔来找你耶!”小苹果七手八脚的比划著。
“找我?”阙苡萱不解的拉住动个没完的她,以防她在石块上摔倒了。
兴奋的小苹果不住点头。“思,那个叔叔好好看哦,比阿呆的哥哥还好看耶!”
“真的?”她笑了笑。是谁找她?她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她到台东来啊!为了怕大哥他们发现,她甚至没到“翡翠渡假山庄”,只是找了处民宿住下。
难道是……才想著便听到脚步声,她缓缓抬起眼,“柏皓。”
严柏皓轻拍小苹果的头,“小妹妹,谢谢你,你先回去,叔叔有事要和阿姨说。”
“好!”说完她一溜烟胞掉。
两人无言望著远去的小苹果一会,他率先回头朝她伸出手。
阙苡萱注视他片刻,然后伸出手让他拉起自己,“不是要你别来找我吗?”
“不来找你,你会立刻回到我身边吗?”他深深看著她,“你忘了我说过,永远都不会放开你吗?”
即使内心百感交集,她仍不让自己露出太多情绪,“你不也忘了永远是很长的一段时间。”
“我怎么可能忘记?”他说著将她拥入怀里,“忘记一切的是你这小傻瓜啊!”
“你才傻呢,要你别来你还来,你真不懂我的意思吗?我这是在给你自由啊!”她叹口气。
“所以说你笨你又不承认。”严柏皓温柔的抚著她的发丝,“你真的了解过我吗?如果不是真心爱你,我怎么会不放弃寻找你?如果不是心甘情愿,我怎可能让自己许下做不到的诺言?”
“柏皓……”阙苡萱感动下已。
“我知道过去你吃了很多苦,笨丫头,当初为什么不等我回家一起解决问题呢?如果你肯相信我,我们也不必绕了这么大一圈。”他无奈说著。
她用泪眼看著他,“那个时候你为了公司的事,根本没法顾及其他事了。”
他低叹,“再忙也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啊!你真以为我对你不了解吗?你总是下愿说出内心真正的感受,有苦也只会往肚里吞,看你这样我很心疼你知道吗?小傻蛋。”他将头埋到她发中,“说到这个,苡萱,我有重要的事告诉你。”
“什么事?”
他抬手为她拭去泪水,然后从西装外套的口袋中掏出一枚雕工细致的戒指,“它放在我这四年了,现在我把它物归原主。”说完他拉起她的手为她戴上,“从此以后,不准你再擅自将它拔下来,懂了吗?”
“那、那张离婚……”阙苡萱泣不成声。
“被我撕掉了。”想起那个下著滂沱大雨的夜,他拖著一身疲惫回到家,迎接他的并非至爱的容颜,而是一室的冰冷与她留在桌上的戒指与离婚协议书。此刻再想起当时那种心神俱裂的心情,他不禁拥紧怀中的人儿,他对自己暗暗发誓,此生再也不许她轻易离开了。“你知道那代表什么意思吗?”
那表示他们根本没有离婚,而她也根本不是自己所以为的是个单身女郎。“可是你爸他……”
“他过世很久了。”见她讶异的抬起头,他给她轻柔的一吻,“我父亲留下一些话给你,他说很抱歉曾那么对待你。所以我说,你这个小笨蛋根本是在顾忌一堆不必心烦的事。”
闻言,多年来她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下,“再一个问题,龙琦凉于呢?你打算拿她怎么办?她原本才是你该娶的人。”
天空开始下起雨来,严柏皓拉著她的手往回走,“她被她爸押回日本了。”
“你对她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他倏地顿住脚步,“你要我爱她吗?”
“是谁告诉你我在这的?”阙苡萱发现自己踩到地雷,不答反问扯开话题。
“我在台东找好久了。”他说著将她冰凉的手放入自己的西装口袋,“以后不要再让大家为你操心了。”
“但我说过我不回去。”
“你怎么到现在还坚持那些不必要的事啊?多多少少为你可怜的老公想想可以吗?为了找你我已经一个星期不曾好好休息了,你就不能乖乖跟我回去吗?”他佯装无力的说。
“早告诉你别来找我的。”她狠下心别开头。
他闻言气愤的让她转过身与他面对面,“你简直……”才刚要开口骂她,却见她眼中下断打转的泪水,他怒气顿时烟消云散。他叹口气让她靠在他身上,“你到底还在担心什么?”
阙苡萱摇摇头,心里挣扎不已。说不说?该不该说?
眼看天空乌云密布,随时可能下起大雨,严柏皓拉起她的手往回走。
想了一会,她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贺妈妈他们说了吗?”
“孩子的事?”发现她立刻愧疚的僵直身体,他不禁叹口气,“我早知道了。”
闻言她眼泪立即落下,“你心里一定怪我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说就离开对不对?
他无言搂住她,让她尽情宣泄,“你指的是哪一次?四年前的还是现在这一次?”
她倏地一把推开他,“你知道引”
严柏皓点点头,“我都知道。说真的,光凭这点就该把你吊起来好好打一顿才对。我就这么不能让人信任吗?你什么也不说就离开,难道你不知道我也会担心?,
“我有在信里告诉你我要走了。”她反驳。
“你还在信里说了很多事,记得吗?”
阙苡萱不懂他说什么,“我说了什么?”
“很重要的一句话。”严柏皓说完低头轻吻住她,“我要听你亲口说出来。”
时间倏地仿佛停止流动,她注视著他真诚的双眼,过了好久好久,泪水忍不住落下,“再见吗?”她故意答错。
他摇头凝视她。
不忍心再捉弄他,她拥住早已张开双手等著她的他,在他温暖的怀中,柔柔的笑了开来,“我爱你!”
他俊逸的脸庞扬起笑容贴近她,“你的爱绝不会比我的深。”
四年了,他的爱终于失而复得。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