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靳盈萱真的消失了,如她出现时那般毫无预警。
那天,路致豪清醒后没有看见她,原以为她大概是躲在屋内的某个角落,但他找遍屋内,根本没有她的身影。
后来他想她可能只是暂时出去买东西,但一直等到黑夜来临,她始终没有出现,路致豪才真正意识到:靳盈萱走了。
为什么呢?他想不透。
他以为他们相处得很好,尤其是当他们已经同床共枕之后,他们之间正要迈进另一种新的关系,她却就这样消失了,连一点音讯都没有留下,除了那一整柜他为她买的衣服,原封不动。
这代表什么意思呢?
他连续想了好几个晚上,始终没有办法找出合理的答案。
疑惑让他觉得很痛苦,路致豪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不过是真的爱上了一个女孩而已。
他没有办法再回到过去的日子,煮熟的荷包蛋怎么可能变回原来的硬壳鸡蛋呢?
起先他一直保留靳盈萱的东西,甚至不允许自己翻动,或许在潜意识里以为将屋内的景象维持和她离开时一样,靳盈萱就会再回来。但一个星期过去了,屋内除了多出灰尘外,还是灰尘。
太阳与月亮,黑夜与白天,对他已不具任何意义。
行尸走肉的生活维持了一个多月,他开始借酒浇愁。
他开始恨起她来。靳盈萱改变了他的生活、人生观,还介入他的生命,最后却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女人总是这样,狠狠地利用他之后,然后再对他挥挥衣袖。
但在以前他并不觉得被欺骗,因为他也同样在对方身上获得肉体的快感与精神的陪伴,但这一次他却是掏心掏肺,他从没有对任何一个女人用情如此之深,并将自己的感情毫无保留地投入进去。
他仿佛自高楼被人扔下,摔得体无完肤。
路致豪把自己灌得醉醺醺的,麻痹自己的神经,以求安眠。然而当酒意清醒后,痛楚却比前一晚更深。
公司替他请来的秘书一个个被他吓跑,甚至连客户都耳闻他近日的脾气暴躁,而与他保持距离。
对他关心的总经理再也无法保持沉默下去,原本以为只要给路致豪一点时间,他可以自行解决情绪的问题,但当情况越来越糟且不见好转,总经理心想:该是推他一把的时候。
总经理等公司员工全都下班,才将路致豪叫进办公室。
一进门,就闻到他浑身难闻的酒味,总经理直皱眉头。
“先去洗把脸再来见我!”
路致豪摇摇头。
“不必了,我的意识很清醒,总经理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总经理叹了口气,紧抿着唇,严肃着一张脸。
“我要说什么,你大概也很清楚,我只是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搞到这个地步?你是一个聪明人,我在这一行这么多年,没见过几个像你这样优秀的人才。过去你一直也都表现得很好,从来不曾让我失望,但这一次……唉……原本以为只要给你一点时间,你就会恢复,但是现在都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你还想这样继续下去吗?”
他铁青着脸,沉默不语。
他又何尝不知道总经理苦口婆心的用意?!他也很想恢复到过去的路致豪,凡是以事业为重、不在乎女人、不在乎爱情,但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他的心已经产生了巨大的改变,他再也压抑不了从内心深处爆发出来的情绪。
如果此刻眼前有一瓶“忘川之水”,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喝下它。
爱上一个人很容易,但要忘掉一个人却困难得多。路致豪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想把靳盈萱忘掉,或者他是真的很恨她,但那也是因为他太爱她了。
这种浓烈情绪他从来没有过,所以当他身陷爱恨交加的漩涡之中,根本无法自拔。
“我没有办法克制自己……”
总经理说:“不成,你一定要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你知道企研部门正缺一个新主管吧?我极力推荐由你出任。事实上,在一个多月以前,大部份的董事也支持你,但是……他们知道你现在的样子之后,我很怀疑他们仍会维持原来的决定,所以请你帮帮自己,至少让外表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好吗?不管你要花多久的时间疗伤,你要花多久的时间忘掉那个女孩,都把她藏在你心里,最好是永远都不要被人发现。”
“我做不到!”
“你……”总经理脸上的青筋都浮了出来,他狠狠地掠下重话:“这是什么鬼话!你难道要把自己的前途甩在一旁,不要了?!若真是你心里头早就打算如此,就早点告诉我,我索性放弃算了!”
“我只是需要更多的时间想清楚一些事……”
“很好,但你可以放在心里想,根本不需要用这种自生自灭的方式!或者你应该更积极,答案不会自己找上你,而是要你去寻找答案!”总经理几乎是以吼叫的声音说着。
* * *
路致豪的办公室在这栋大楼顶层,他面对着身后的窗户,身子紧贴在玻璃窗旁,低着头,脚底下的人与车看起来很渺小。
总经理那句“答案不会自己找上你,而是要你去寻找答案。”一直回荡在他脑海。
一直等待他从总经理办公室走出来的孙心仪,不等他应声,随手敲了下门—毫不客气地开门进来。
她讽刺地说:“路经理,真是难得一见啊。”
“出去!”路致豪没有转身,背对着她喊。
“哎呀,心情不好是吗?”孙心仪绕到他身旁。“我听说企研部的经理人选就快要揭晓了,你知道这件事吗?我本以为总经理把你叫进去是要谈这件事,不过或许是我猜错了。”
“滚、出、去!”他大吼。
路致豪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很惨,原本听秘书形容,孙心仪还真难以置信,但现在她亲眼瞧见他落魄的模样——满脸的胡渣、浑身酒味、衣衫不整,真难和以前的他相比。
她摇摇头,故作可惜的叹气:“看起来你过得不太好,这么说……那些传闻都是真的?前阵子出差去了,可错过了好多消息。”
前次设计陷害他未果的孙心仪,见他落魄至此可是乐不可支,看来由她“间接”造成的计划,还是生效了。现在的路致豪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只要他继续这样委靡不振下去,根本不需要再利用任何计谋将他赶出去,公司迟早会请他走路。
她凑近他——
“何苦呢?为了一个女人?我实在太高估你了,原本还以为你是一个可敬的对手,没想到这次你居然如此惨败,而且还是败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女孩身上。路致豪啊路致豪,你的一世英名恐怕不保喽……”
他打断她的话:“你在乎的不是这个吧?”
“嘿嘿,我是来关心你的。再说,我们可也同事了多年,我当然关心你好不好啊。”
路致豪冷笑:“你关心的是企研部经理的位子到底是谁吧!为了夺得这个位子,你可以不择手段,承蒙厚爱,你把注意力全放在我身上,之前我已经领教过了。至于你想从我口中问出答案,不如直接去问总经理,或是和董事长来一腿,或许还快得多。”
路致豪的讽刺她丝毫不以为意,因为现在占上风的人是她,路致豪暴躁易怒不稳定的性格,因为对她有益,看了反而更高兴。
“随你怎么说,反正我迟早都会知道人选是谁,不过我就不知道那时候,你还在不在公司呢。”说完,她得意地大笑。
“我想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谈的,出去!”
他根本对她不屑一顾,就连多看一眼都懒得。
但孙心仪并不想就这样放过这个嘲讽他的机会,毕竟等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她步步逼向他——
“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轻轻松松就把你击败,我可是还没有使尽全力,这个游戏实在不好玩,一点也不刺激……”
游戏?她居然说这是游戏?!
路致豪勃然大怒,一把掐住孙心仪的脖子,将她逼向墙角,狠狠地怒瞪着她——“太过分了!”
“放……放……开手……”
“你很喜欢把别人操纵在手上是吗?那好……我也让你尝尝生命操纵在别人手上的感觉,你还敢说这是游戏吗?!”
孙心仪拼命摇头,想挣脱他的手,无法喘气的感觉让她惶恐。
被激怒的路致豪慢慢回想起所有的事情,知道始作俑者就是孙心仪,如果不是她当初答应靳盈萱当他的助理,硬将靳盈萱带进公司,或许今天这些事就不会发生,他根本不可能认识靳盈萱。
“求求你……放手……我快不能呼吸了……”孙心仪已经开始感到头晕,眼前双眼发红的路致豪完全变了个人,她很害怕真的会因此被勒毙。
“你也怕了吧?”
“怕、怕,我当然怕……”孙心仪胀红了脸,眼泪直流,她拼命地恳求着路致豪:“我不想就这样死去,我还年轻,还有大好前程……”
路致豪大吼:“你在处心积虑害别人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会不会让别人丧失大好前程?”
“我……我……我……以后不敢了,请你放开手……”
从来没见过她向人求饶的样子。孙心仪吓得脸色惨白、满脸泪痕,看得出来她真的很害怕,路致豪并非有意要惊吓她,实在是一时气愤。
当他看见她落泪求饶,一时心软,手指稍微松动了一下。
孙心仪却趁空隙朝他的手指狠狠咬下。
“啊!你……”
因为疼痛,路致豪立刻将手收回,手掌上出现深深的齿痕,还有几处已经露出血迹。
孙心仪立刻跳出墙角,她冲向办公室大门。
“想跟我比狠?哼!路致豪,你远远不及我,你出气的对象不该是我,把你甩在一旁的人是她不是我!让你真正陷入恋爱的人是靳盈萱,不是我!有本事你自己去找靳盈萱算帐。至于刚刚发生的事,我绝对不会原谅你,我会把这笔帐记在你头上,一定会提早让你从公司滚蛋!”
说完,她狠狠将门甩上,走出办公室。
他清楚的听见孙心仪的高跟鞋声音,喀……喀……回荡在走廊间。
咬痕的疼痛很快就被他遗忘,倒是那一句“有本事你自己去找靳盈萱算帐”的话,真的刺激到他了。
答案不会自己找上你,而是要你去寻找答案!
路致豪的拳头慢慢紧握,他想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 * *
她又回到属于自己的笼子里,就像只高贵的金丝雀。
回家后,父亲狠狠训了她一顿,并且告诉她,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再过两个月就要让她先和文凯订婚,在她成为文凯家的媳妇之前,不准她再踏出家门一步,并将她软禁了起来。
她没有抗拒,也没有回嘴,只是沉默不语地接受。
隔天,文凯来找她。
她不想嫁给他,而他根本也不想结婚,两人只能哀愁地相对。
“对不起,文凯,我的逃家反而加速我们的婚礼。”她苦笑着说。
“事到如今,我们还有别的方法吗?”
靳盈萱摇摇头。
“我不能对抗我父亲,你知道他的性子,如果让他知道我还爱着致豪,他一定会想尽办法伤害他的。”
“唉,我也不敢说不,只要我拒绝,我老爸一定会把我从公司里撵出去,那我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他开玩笑地说:“或许我该让路致豪学电影《毕业生》里的剧情,把你从结婚典礼的礼堂前劫走,实在是太酷了!”
“拜托!他根本不知道我的身份。再说……这种方法实在太笨了,也只有你才想得出来。”
“怎么会?我觉得好浪漫!”文凯的眼睛发着光!“你们若真的这么做,你们的后世子孙一定会津津乐道的。”
“唉!”
靳盈萱无奈的摇头。
她可不敢作这种白日梦,说不定此刻路致豪恨她恨得要死,或者根本就把她忘了。
文凯实在是太天真了!
他们一起长大,彼此互相了解,就像无话不谈的好友。虽然文凯比她大了两岁,但文凯在她眼中就像个还没有长大的小孩,若拿他和路致豪相比,更是差得远。
他们只能当朋友,而没有办法成夫妻。靳盈萱根本没办法爱上文凯,光拿接吻这件事,她就没办法想像,然而命运却逼得他们两人必须被绑在一起。
文凯离去后,就没有其他朋友来看过她;或许是都被她父亲挡在门外了,也可能是父亲还在余怒中,故意处罚她。无论原因为何,靳盈萱也无所谓,就算此刻让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她也没有太大的异议;反正也没有太大的差别,不是吗?
她只不过是一个任人摆的玩偶,父亲生意上的筹码。自从母亲过世后,这个家就不再有爱的存在。
靳盈萱整日躺在父亲为她置的房间里,头顶是向日葵壁纸,四周是名贵的家具,还有一整屋子的昂贵精品,和一整衣柜的名牌进口服饰,但她有的只是一颗空虚的心。
家中唯一关心靳盈萱的人只有大哥。他总在下班回家后,到她的房间来,和她说上几句话;有时也许是不着边际的几句对白,或是没有意义的问话,但已经够让靳盈萱感到温馨。
所以当她变得不喜欢说话、对食物也不再有欲望时,父亲工作忙碌来去匆匆,根本没有察觉她的异样,反而将她的沉默当作是驯服,只有大哥发觉她的不对劲。
“你生病了吗?”
她很讶异。
“没有啊,你为什么会这样觉得?我既没有发高烧,更没有打喷嚏流鼻水……”
“小妹,你的脸色不太好,我听刘妈说,你每一餐几乎没吃几口就送回去;还有,你原本还会打开收音机听听音乐,但这几天你的房间里都静悄悄的。”
靳盈萱苦着一张脸。
“我哪有心情吃得下东西呢,一想到我和文凯就要订婚,不久将成为他的妻子……”
“想开一点吧,其实嫁给文凯也不错,至少不是陌生人。”
她有些恼怒大哥的软弱——
“为什么?大哥,你总是顺从父亲的每项安排,你有没有问过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大哥看着她,拍拍她的肩膀——
“只有这样,我才能好好照顾你,这是妈临终前唯一交代我的事。”
原来在这个屋子底下的人,似乎都拥有自己的心事,就连大哥也不例外。
靳盈萱越来越觉得自己不单单是生活在笼子里,甚且还是个冰库。
* * *
随着订婚日期越来越近,父亲才又将注意力移到她身上。
一次家庭聚餐,坐在身旁的父亲多看了靳盈萱几眼,不满意地说:“你这样太瘦了,穿礼服会不好看。来,多吃一点。”
说完,又夹了好几道菜,放进她的盘中。
望着由食物堆成的小山,原本就没什么食欲的靳盈萱更加苦恼,她皱着眉,只顾翻搅自己碗里的东西,但始终没有送进嘴里。
父亲又说话了:“你这样在做什么?菜不是在厨房里都煮好了吗?你还在搅什么?为什么不能爽快一点,统统吞进肚子里。你这样两颊凹了进去,身材也没有什么肉,订婚当天是想丢我的脸吗?”
她没有说话。
父亲更加愤怒!
“不说话又代表什么意思?!”
大哥赶紧出来打圆场:“爸,小妹是因为心情紧张,加上现在是夏天,前阵子的感冒还没好,所以食欲不太好。”
“这些事情她自己可以说,为什么要让你来插嘴?!”父亲怒斥大哥。
不想让大哥被迁怒,靳盈萱立刻出声:
“不要骂大哥,我只不过是不想吃东西,和爸爸日理万机的大事业相比,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父亲扔下筷子——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顶撞我吗?我说你变瘦了,也是关心你啊!”
“不,你是关心我在婚礼上会不会丢你的脸!”
“住口!你竟然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父亲的勃然大怒她早习惯了,只是屋内的冷气混合着晚餐食物的油腻味道,让她觉得恶心反胃。父亲刚换了一个新厨师,每样东西都仿佛在油里泡过一次似的。
她咬着牙,强忍着不舒服——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丢脸的,以免你又找不相关的人出气。”
“你——”气急败坏的父亲扬起手狠狠掴了她一耳光——
“真是不知好歹!从小什么东西都给你最好的,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现在竟然……”
脸颊灼热的疼痛迅速传达到大脑,她摸着自己的脸颊,低着头,一语不发,直到父亲的声音从清晰变成嗡嗡叫,靳盈萱觉得地转天旋,撑不开沉重的眼皮,一阵昏眩,双腿一软,便失去了意识。
* * *
大哥担心地坐在她的床旁,双手紧握着她的手。
在医生替她打完针后,靳盈萱幽幽醒了过来,睁开眼,看见身旁的大哥,她虚弱地露出一抹微笑。
“我不会有事的。”
大哥没有笑容,只是严肃地看着她——
“你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很差吗?你知道原因吗?”
她摇摇头,露出疑惑的表情——
“我的身体一向很好,应该不会有事……大哥,你瞒了我什么?是不是医生说了什么?”
“你真的不知道吗?”
他又再问了一次,满脸疑惑的靳盈萱根本猜不着大哥话中的意思。
“我怎么了?医生说得了癌症吗?还是什么其它的不治之症?”
“都不是,你只是……怀孕了。”大哥语重心长地说。
“什么?!”
靳盈萱又惊又喜,她从来没想过要从路致豪身上得到什么,她的怀孕无疑是上天赐给她的宝贝!
她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充满了温柔慈爱的眼光。
“真是太好了!”
大哥紧张地说:“你有没有搞错?!怎么会是太好了!你可是即将要订婚的人,这样一来等你结婚的时候,可能要挺着大肚子,再说……爸爸会放过你吗?还有你腹中的小孩……”
“我会想办法,但是在看不出来之前,请你保密不要说,等被发现了……就说……是文凯的孩子好了,我会拜托文凯帮忙的,只要是能留住小孩,我什么都愿意做。”
“不行,这样太危险了!我会帮你和医生约好时间,趁还隐瞒得住的时候,把问题解决掉。”
她尖叫:“不、不!他不是问题,他是我的小孩!大哥,你怎么可以如此狠心,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外甥!”
“可是……”
靳盈萱一把抓住大哥的双手——
“你一定要帮我这一次!帮我保守秘密!还有,也请医生答应保守秘密,不能让爸爸知道,绝对不能!无论如何我一定得留下这个致豪送我的礼物。”
“我不知道……”
“你一定得帮我,不然我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不能留住小孩,我也不想活了。”她斩钉截铁地告诉大哥。
看着妹妹如此坚定,他实在不忍心伤害她。她已经够苦的,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原本是被人捧在手掌上的明珠,现在却奄奄一息,他不能再剥夺她唯一的希望,那太残忍了,他也做不到。
大哥叹了口气,勉为其难地点头。
“我会帮你的,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好好把身体养好,多吃一点,好让我的小外甥健健康康的长大。”
靳盈萱感动得热泪盈眶,她拥住大哥,紧紧地抱着他——
“我答应你,谢谢你,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