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元一二七九年,元朝初被承认为中国正统朝代。
其间,元世祖仍向外征战。
石昊天拥有一半大辽血统,因半辽半汉难以在辽人族群之间立足,所以石家兄妹皆由母亲娘家带大,也从母姓。
因不惯于征战杀伐,所以有着一身高超武艺的他,放弃了从军求取功名的机会而从商,在绍兴建立黑鹰堡,主要经营的生意有酒、绸缎和钱庄。
他天生个性冷硬,板着脸的时刻多过笑的时候;他嫉恶如仇,故人闻“黑鹰”之名只有两种表情,一即是兴奋如见神明,另一就是色变如遇瘟神。
此刻他正驱着马往黑鹰堡飞奔。
“堡主,这里有个奇怪的人。”韩特牧高声喊道。
石昊天闻言,策马旋了方向,准备一探究竟。
黑鹰堡位于山林之中,方圆百里之内向来无人敢擅入其中,又因地处险要,人迹罕至,会有人倒在此地实是怪事一件,所以他就更加想探个清楚。
当他驱着黑神驹停下来,只轻轻地纵身一跃,人已跳下马背。这一刻,和一群家丁并肩而立,他这有北方血统的半个辽人就更显得高壮。
扫了眼趴躺在地上的人,他冷声问:“是死是活?”
眉峰深蹙、表情冷漠,没有笑容的脸孔,让人看了就升起一股敬畏之情,他的手下个个恭敬地退了开去。
韩特牧抬眼答:“还有一丝气息。”
“那就带回黑鹰堡吧!”
来得较慢的鲁智道一听到他的命令,慌忙阻止道:“堡主,千万使不得!这名男子来历不明,若是飞虎派来的刺客,恐怕会为黑鹰堡带来危机,所以,请堡主三思而后行。”
石昊天听后一阵沉默。
他承认鲁智道分析得十分有理,可是,如果放着眼前卧地的人在此不管,他恐怕不是被野兽分尸,就是冷死、饿死。
“带回去吧!”他再度说道。
“可是——堡主,如果他真是刺客怎么好呢?”鲁智道仍十分忧虑。
“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冷面孔下的石昊天仍有颗火热的侠义心肠,喜好济弱扶倾的他怎可能不理会晕倒路旁的病患!?
屈膝下身,他蹲至华红身旁,把背对着他的华红轻旋了个身,这一转,他几乎看傻了眼。
天呀!怎么一个男子生得如此眉清目秀?这辈子还没任何女子能令他怦然心动,为何一名男子竟令他失常而且血脉债张?那细腻如婴儿般的粉颊,是怎么也不该是个男子所拥有的呀!
他下意识地握紧拳,强压抑下想碰触“他”的冲动。
接着,他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因为太不正常,也太疯狂了!他气自己不该有如此邪恶念头。
没人瞧出他们主人的不对劲,替华红把脉的韩特牧说:“此人的心脉正常,毫无中毒或受伤迹象。”
“那为何他睡得如此深沉?”鲁智道询问。
石昊天再瞧了华红一眼,他认为“他”穿得大单薄,连骨架也太细瘦,在这种冷飕飕的寒冬,“他”居然任其雪白肌肤曝露于外,不受风寒恐怕也难。
他的心又起了一阵骚动,看“他”单薄的身躯,他竟是一阵心疼不舍。
结果,他又被自己的不正常念头吓了一大跳!
真不明白今儿个为何净做些不循正规之事!他可没断袖之癖呀!可怎么债张的血液直往胸口上冲?真是见鬼了!
“堡主,怎么处理他?”韩特牧把他的思维拉了回来。
很快地扫除那股恼人的情绪,石昊天再度把严肃挂上脸部,沉声说:“还是先带回堡里再打算吧!这种天气若不管他,他八成明儿个就冻死了!”
“堡主……”鲁智道仍想阻止。
石昊天举起一只手制止道:“别说了!照我说的做。”
“是。”主人都下令了,下属自是恭敬从命,鲁智道挥来两名家丁说:“把他架上马。”
就在家丁上前来,并蹲下身要架起华红时,石昊天横伸出他强壮的臂膀阻止了家丁的动作。
他的举动吓得两名家丁跌坐在地,呆愣地看他,却又不敢吭上一声。
“我来就行了!”石昊天沉声道。
他受不了任何人碰“他”一下,即使“他”是个男子,他都无法忍受任何人碰触到“他”那吹弹可破的雪白肌肤。
“堡主……”鲁智道吓得张口结舌。
看到属下个个像看妖魔鬼怪的眼神盯着自己,石昊天才发觉自己的行径不合常理,但说都说了,做也做了!他只得硬着头皮将地上的“不速之客”横抱上马。
“怎会这样?”老鲁智道担心得要命,他怕主子不知是不是出了问题?韩特牧只是笑着为主子开路,从方才他替那个不速之客把脉的感觉,他猜测那名不速之客应是名女子,他不敢冒犯!所以,一切只有等丫环来验明正身,方能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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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昊天分秒不离地守在华红床侧,对于他的衣不解带,黑鹰堡上、下有点鸡飞狗跳,个个担心主子累垮了!
“为什么你还不醒来?”石昊天自言自语着。
经由丫环证实,他已得知床上的“她”是个女子,这个消息一度令他松了口气,想着至少自己是个正常男子。
但看着她双目紧闭又不禁令他纠紧了心。
门外,石定睿和喜儿窥视着。
“你看我大哥是不是不正常?,”石定睿纳闷地说:“真搞不懂他成天守着个不男不女的人干嘛?”
鲁意喜瞪了他一眼,嗔道:“堡主大哥才不像你一样呢!他一定是看上了那个与众不同的姑娘了!”
“与众不同?哈!你可真会形容,为何你不说她是怪物?”石定睿嘻笑问。
“呆头鹅!”
根本不明白她在气什么,石定睿很无辜地问:“你这又是生哪门子气?我又没惹你。”
他俩的对话虽小声,但在静无人声的此刻就能轻易地引人注意。石昊天掉眼看向半趴在门旁的他们,冷声问:“你们在外头吵什么吵?”
“堡主大哥,对不起!”喜儿慌忙致歉。
石定睿二话不说就把她拉到自己身后,并说:“不关她的事,是我拉她来探看那姑娘醒了没的——还有,鲁大娘问要不要送吃的过来?”
喜儿暗自窃笑着。
想这石定睿每回老爱和她斗嘴,偏偏遇事或挨骂时,他又一个人把错全扛了!也只有在此刻,她才会觉得,他或许有那么点在乎自己,但又不敢开口问。
“你们先下去休息吧!如果她醒了,我自会叫人送东西过来。”石昊天看着床上一动也不动的佳人,眉不禁蹙了起来。
“堡主大哥,还是让喜儿来照顾这姑娘吧!”
“不用了!这姑娘来历不明,为防万一,还是我自己来看着,你们全都下去。”石昊天再度挥手。
看当家的如此坚持,他们也不好再逗留,只好应声退了下去。
石昊天再度把目光掉转回华红脸上,她的穿着令他好奇,想不出有哪个城是穿像她身上这衣裳的?更何况她还打着赤脚,在这个时代,女人可不许打赤脚的,她到底是何方人氏?为何会昏倒在他的私人土地上?
一大串的问题仍只存在一个大问号,他什么也得不到解答,而他也就那么看着她一夜至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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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云姑娘,你不可以到东厢房去。”喜儿大刺刺地挡住了李飘云的去路。
“死丫头,你这个下人也胆敢如此对本姑娘不敬,待我见到你们当家的,看他怎么修理你!”李飘雪跋扈又不可一世的骄傲状。
喜儿只耸着肩,一副悉听尊便但此刻我最大的表情。
她早看不惯李飘云的刁蛮任性,要不是石昊天卖她县太爷老爹的薄面,她想进黑鹰堡,还门都没有呢!
“什么事?”突然从另一扇门冒了出来的韩特牧问。
喜儿忙跳到他身旁说:“堡主大哥明明吩咐了不许任何人上东厢房去打扰他的,可是,飘云姑娘她硬要闯进去。”
“飘云姑娘也是知书达礼的人,不会故意让我们这些下人为难吧?”韩特牧皮笑肉不笑地问。
他这一招可算高哪!先捧人一场,让人想翻脸又怕脸上无光,李飘云一时气结,只好踩着三寸金鞋又蹬回西厢客房去。
“韩大哥,这招可真高哪!”喜儿顽皮地撑起大拇指说。
“别褒我了!我又不是定睿。”韩特牧笑揄她一番。
“讨厌,人家跟你说话,你干嘛又扯上那只呆头鹅嘛!讨厌啦!不理你了!我要去帮我娘弄中餐了。”
喜儿娇羞地往厨房方向跑,却和石定睿撞了个满怀,她又捶又打又埋怨地叫:“木头人哪!干嘛挡我路?好疼哪!”
“哇!我这又是招谁惹谁了?是你先撞人,还恶人先告状,韩大哥,你倒是来评评理呀!”石定睿怪叫着。
虽然喜儿打得他是不痛也不痒,但没事被人冤枉,他可也觉得好生委屈的,太没道理了嘛!
韩特牧笑看他们这对宝,只抱着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说着:“清官难断家务事,两位还是私下和解算了!”
“和他和解,门儿都没有哩!”喜儿马上翘高双唇嘟嚷道。
“喜欢吵就让你们吵吧!我要去替那位姑娘抓药去了!”
韩特牧正想往外走,石定睿却一把扯住他问:“那姑娘还没醒吗?到底是生了什么病?她已睡了一天一夜了耶!”
韩特牧很无奈地摇头道:“如果我知道是什么病就好了!她的心脉十分正常,可是就是不醒来,我也没法子。”“可是堡主大哥不吃、不喝、不睡的,也不是办法呀!”
“所以你要想办法让他吃东西,看你的了!堡主最疼你和湘菱,可是湘菱到舅老爷家玩了!现在只有你能劝得动他了!”
经韩特牧一说,石定睿也忙赞同地附和道:“对啦!对啦!,只要你一撒娇,大哥就没辙了!你的哭功再一使,他包准乖乖吃上三大碗饭的。”
“石定睿你什么意思呀!说我的哭功一使,你这不挑明说我爱哭吗?”喜儿又要发飙了!
“不是吗?我又没说错,小时候你是很爱哭的呀!”
瞧他俩又要大张旗鼓,韩特牧直摇头叹气地走向大门方向,他只为自己订了个律则,那即是——绝不要插手小俩口的斗嘴,否则吃亏在眼前。
“韩大哥怎么又走了?”喜儿已经忘了吵架一事。
“人家才懒得理你这急惊风呢!,”石定睿嘲揄道。
反正他相信喜儿的气来得急、去得快,所以和她斗嘴他一点也不担心的。
“石定睿你存心找麻烦是不是?”喜儿抡起拳头就要打人。
石定睿哪还留在原地!?他“咻”地一声飞上屋顶溜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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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大哥,你最近到底在忙些什么呢?我来你们堡里作客,你居然不闻不问,好过分哪!”
李飘云遇上石昊天,她哪肯放过人?全身只差没黏贴到他身上去了!她故作娇憨的嗲声嗲气,恐怕教人三天都会连作恶梦呢!
石昊天退了一大步,说:“李姑娘在黑鹰堡作客,自有人招呼你,需要什么你尽管吩咐下去,至于石某,实在有要事不便招呼姑娘,敬请见谅!”
“听说你救回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是不是?你的要事就是为了衣不解带地照顾她,对不对?”李飘云咄咄逼人地问。
“石某不须对姑娘解释我做的事。”石昊天倏地沉下了脸。
这两天,床上昏迷不醒的姑娘已教他乱了心神,他可没多余心力再来应付这个刁蛮的小姐,偏偏她三天两头不请自来的,实在教人头大。
看到李飘云又要贴上来,他轻旋了个身,李大千金她居然一个重心不稳栽倒在地,看她气得双颊通红,古板又不善笑的石昊天也忍不住要偷笑起来。
“你还不扶我?”李飘云气鼓鼓地嚷。
她说得倒十分理直气壮又天经地义,可是正捧着一托盘食物的喜儿正巧也目睹这一幕,她趋上前来,把托盘递给石昊天,还边笑着说:“哎哟!这可不行呀!男女受授不亲哪!还是喜儿我来扶大小姐吧!”说着,喜儿已一把拉起李飘云。
李飘云站直身,直勾勾地瞪着喜儿,却只能拍拍屁股上的灰尘,生着闷气,拿喜儿一点法子也没有,谁教石昊天把家丁全宠上了天,没个分寸又没个大小,谁当家全搞不清楚了!
“堡主大哥要把东西吃完哦!”喜儿当李飘云不存在似的捱到石昊天身边撒娇地说:“是喜儿特地做的哦!”
“替我送飘云小姐回房。”石昊天扫了李飘云一眼又看向托盘的食物,话中有话地说。
喜儿明白了他言下之意,搞清了他这是交换条件,她忙点头说:“当然没问题,我会平平安安把飘云姑娘送回西厢房。”
平平安安?石昊天禁不住要失笑,想这西厢离此也不过四十几尺远,哪用得着如此严重字眼!?但他只当看好戏就成了!反正他是没多余心力去理会李县太爷千金的。
“那就麻烦你了!”
“石大哥,等一等,我还有话要说呢!”李飘云不甘心就此作罢,急追上他说着。
“有什么事你告诉喜儿就成了!”
说完,他撇下李飘云,头也不回地转身朝他东厢的主卧房走去。
李飘云气煞地瞪向喜儿道:“鲁意喜,你这是存心跟我过不去是不?”
“啧”、“啧”,喜儿发出两声怪声道:“姑娘这可真是欲加之罪哪!我喜儿只是黑鹰堡的下人,哪敢开罪你这大贵客!”
“你别逞一时口舌之快,小心哪一天我成了黑鹰堡夫人,看我容不容得下你!”
“哇!我好怕!我好怕哦!”喜儿俏皮地吐吐舌说:“等你当上再说吧!现在请你安分作个贵客,否则惹恼了我们当家的,你连客也作不成了!”她伸出手,做出了个“请”的动作。
李飘云再次惨败,只得“咯噔”、“咯噔”地踱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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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儿望着她的背影,哈哈笑道:“想当夫人?哈!下辈子怕也难喽!”
华红整整昏睡了一周,当她醒来,马上被她看到的景致吓了一大跳。
纸糊的窗、古代铜镜,还有屏风隔开的更衣室,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不会是跑到中影文化城了吧?
她的眼再四下一瞄,没半个人影,她下意识地看向被下的自己,衣服还完完整整的,这下她才松了口气。
喜儿端着一盆水步进房间,正巧看华红端坐在床上,她又惊又喜地又折了出去,还直嚷着:“她醒了!堡主大哥,她醒了!”
华红正感到莫名其妙,急想叫住那个少女,谁知,不过半晌,那少女便带了个魁梧大汉回到房间里来,那人很不客气地冲到床旁,对她左看右瞧的,惹得华红十分不高兴。
“喂!你看够了没?”她瞪着他,又说:“没人告诉你看小姐不要太露骨吗?瞧你色迷迷的,也不怕‘脱窗’。”
喜儿又好奇又小心翼翼地问:“什么是‘脱窗’?”
“你听不懂脱窗?”华红反问。
据她所知,现代人恐怕连七老八十的阿公、阿婆都知道脱窗的嘛!怎么还有这种非新新人类存在呢?
“你饿了吧?”石昊天打断她们的对话,转向喜儿交代着:“喜儿去准备点东西来给这位姑娘用。”
“好的。”
看到叫喜儿的少女一接令就溜得不见踪影,华红不禁轻呼了声:“哇!你挺有威严的嘛!”
“你现在觉得怎样?”石昊天答非所问。
“这是什么地方?”
“黑鹰堡。”石昊天很简单地答着。
“听起来像是山寨名称。”华红直言不讳。
石昊天忡愣了半晌,错愕地问:“你说什么?”
有没有搞错?她居然把他的山庄当成山寨?太离谱了吧!真是不知感恩的家伙。
“我这里是正派的山庄。”他略生气地解释。
“我又没说你这里不正派,不过演戏也别太逼真了!这里到底是哪里呀?我要回家去了!”
“这里是黑鹰堡,姑娘家住何方?我可以让人护送你回去,免得你一个姑娘家又晕倒在外,很危险的。”
“喂!不是告诉你别演戏了吗?现在是大白天,台北安全得很,该不是你不想放人吧?我告诉你,我没什么钱的,绑架我没用的。”华红紧张地说。
她的眼不时地偷瞄向四周,奇怪的是,若是在拍戏不也该有工作人员吗?为何老半天,她只看到这个长得乱性格的男人?
性格?对哦!他长得倒十分适合当模特儿或者八点档男主角,这一想,她忍不住说:“不要老演古装戏哦!戴头套容易成秃头的。”她好心地提醒道。
石昊天愈听愈迷糊,甚至她说的话没一句是他理解的,他忍不住蹙眉问:“你到底住在哪?”
“台湾台北啊!你问得很白痴耶!”华红嘘了他一声。
“台湾台北是什么地方?在哪个城?白吃又是什么?我吃东西向来都有付银子,怎可能白吃?”
“天呀!”华红猛拍了下额头,怪叫道:“你到底是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我可没闲工夫和你耍嘴皮子呀!我还有警校的课要去上呢!”
华红急急地想起身,结果却被棉被绊倒,整个人往床底栽下来,还亏石昊天眼明手快,上前扶住了她,又把她安置回床上。
华红羞得几乎无地自容,这辈子她还没这么丑过,居然该有的自救反应全忘了!真是奇哉怪哉!
“现在你一定全身无力吧?”石昊天笑问。
“你弄了什么给我吃?难怪我觉得全身软趴趴的……”
石昊天一口截断她的话说道:“你已经昏睡了七天七夜,这七天来,你只吃些流质的食物,当然会全身无力,这是很正常的呀!”
“你说什么?”华红险些瞠出双眼。
一个星期?她躺在这儿一星期!?这下惨了!她一定成了失踪人口了!
“不成,我要回家才行!”她硬撑着下床。
“你还是先吃些东西再说吧!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石昊天又把她按压回床上。
这个单纯得要命的接触,却让两人同时惊得跳开,华红双颊红扑扑的,石昊天却觉彷若被电触击似的麻酥酥。
“那我可不可以借个电话?”
“电话?”
“拜托!你不会告诉我你连电话是什么也不知吧?”她的心愈来愈不安,她不明白自己到底跑到哪来了?
“我是真的不知道。”石昊天十分无奈地摇头道。
“天啊!我到底是在哪里?,”华红忍不往仰天哀嚎。
石昊天的注意力转移至托了一盘食物进来的鲁意喜,他示意喜儿把食物摆上桌后又叫她退出房间,他才转身对华红说:“你还是先吃些东西吧!”
“你叫什么名字?”
“石昊天。”石昊天起身打躬作揖地行了个礼,说:“待会儿我会叫人帮你送热水过来的。”
不等她回过神,石昊天已经退出了房间。
华红一脸错愕,她不知道自己是还没睡醒?或是撞了邪?她用力捏了自己一把,发现疼痛来得真真实实,她不禁喃喃自语:“天呀!我一定是撞邪了!”
她决定要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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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了!不好了!”鲁意喜一路直嚷嚷着冲进会议大厅。
厅堂中的所有人,包括石昊天、石定睿还有喜儿的爹鲁智道和韩特牧以及众家丁全把视线调至慌慌张张冲进来的小不点。
鲁智道很不悦地瞪向他的宝贝女儿问:“你在搞什么?不懂得开会时大堂是不许进来的吗?”
“不……”喜儿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不……”
石定睿一见苗头不对,马上护起小喜儿说:“鲁大叔,您别骂她,您一骂她更急得说不好话。”
“二主人,你别护她,她愈来愈没规矩了!最好请堡主用家法修理、修理她。”鲁智道可一点也不放松或徇私情。
“大哥,千万不要,喜儿是个女娃,她挨不了打的。”石定睿当然急了!,他可不想见喜儿被打得皮开肉绽的,那可会要她命的,所以,说什么他都要护着她才行!
“好了!没那么严重,你们别一言一语地你来我往,让喜儿说话吧!”石昊天笑道。
“不好了!那姑娘打坏了后门……”
“什么?”石昊天直从椅中跳了起来,惊喝一声。
“她突然说要走,后门的阿福不让路,她一脚就把门踢开了!好厉害呀!现在院里家丁全上前去围人,可是全被她摔得七荤八素的,好厉害呀!”喜儿形容之中,露出了十足崇拜的表情。
一群人全听傻了!只有石昊天一人还清醒,在听完话后,立刻冲出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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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伤害人,你们快闪开哪!”华红挥动手,很努力地想说服跌坐在地的一群人,但每个人仍不怕死似的又围成一个半圆,挡在通往后门的出路前。
华红气得直跳脚,道:“你们闪哪!不管你们是拍戏或者是绑架,你们快闪啦!我不想伤人的。”
“这是在干什么?”石昊天冷声喝问。
一群家丁闻声全立成一直线,个个挺直背杆待命着,只有华红不知死活地逼近他,并用莲花细指一戮,冷哼道:“是不是你叫人看紧我?我不是说了!绑架我没用的,我老爸早就去云游四海了!你们要胁不到人的,还是趁早放了我,免得白费力气、浪费米粮。”
石昊天根本不理她,他一眼看向那已成废木板的门扇和那个个鼻青脸肿的家丁,他愣住了!
他是知道他的家丁并非个个皆有功夫,但高头大马的多得是,而她一个弱女子能让他们个个挂彩?未免太夸张了吧?而她说话的口气可真像吃了一把大蒜--够呛的。
“喂!你到底让我不让我走呀?”
“当然……”
“那我走了!”华红大喜望外地转身。
谁知石昊天才“咻”地一声就飞挡在她面前,似笑非笑地说:“你打坏我的门,又打伤我的人,还让我照顾你七天,这些帐怎么算?你怎能说走就走呢?”
听他算一算,还挺有道理的,可偏她身上没带半毛钱,有谁睡觉还会带一把钱?又不是守财奴。而她全身上下只穿了恐怕连两仟元都不到的休闲服,想赔偿只怕是“人肉咸咸”哦
“我没带钱,不过我可以回去拿,我不会偷溜,要不我写住址给你,或者你派个人跟我回去收……”愈想愈不对,她大叫:“不对呀!我怎会在这?我记得我明明在家,对了!七彩石,对!就是七彩石……”她伸手探向胸前,但那里根本没有七彩石。
“原来你是为七彩石来的。”石昊天发出一声冷笑。
“你也知道七彩石?太好了!它在哪?”
“七彩石乃是我石家的传家宝,你要它做什么?”
“你家的传家宝?别开玩笑了!那是我朋友的奶奶给她的,我朋友特地送来给我。你的传家宝?瞎掰也稍打个草稿好不好呀!”
“到底是谁派你来的?如果你从实招来,我还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江湖上任谁都知道石家富可敌国,而七彩石更是开启矿山大门的钥匙,向来是不离他身的,显然这女子真的来意不善。
可惜!
怪了!可惜什么!?他的心那莫名的失落感好重,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是怎么一回事呢?
看他发呆出了神,华红十分不悦地说:“你到底把我捉来这做什么?我只不过是个普通的老百姓,抓我恐怕得不到什么钱的。”
“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石昊天不耐烦地叫吼。
这一阵骚动引来所有人,除了黑鹰堡的人之外,当然还有那个不请自来的县太爷千金李飘云。
这会儿,她也忍不住参一脚道:“石大哥,我看你是引贼入室哦!搞不好她偷带走石家的什么宝石之类的呢!”
“臭三八,你少含血喷人哦!我华红才不干下三滥的勾当呢!”华红气呼呼地骂道。
有道是有仇必报,更何况有损声誉之事,她可就更不可能装聋作哑了;而且,她讨厌那抹了一脸像唱国剧的三八女人,够恶心的。
“别吵了!”石昊天出声遏止道:“如果你不能说出合理的解释,我就不能再把你当客人了!特牧。”他唤着他身后的人。
韩特牧闻声上前应着:“在。”
“把华姑娘关进地牢。”
“这……”
韩特牧还在犹豫不决,华红却已发飙地冲到石昊天面前,气愤难平地指责着:“你凭什么关我进地牢?现在可是民主法治时代,你怎可私设地牢?你这可是犯了刑法的,喂!你听懂了没?”
石昊天实在十分心烦,他是心烦着他一点也听不懂她说的是哪一国话,而更心烦的是,她居然枉顾他堡主的尊严,对他又戮又骂,让他在家丁面前站不住脚。
“特牧……”他再使了一个眼色。
韩特牧再不敢迟疑,他把还挣扎着的华红拖向地牢方向去了!
“这样好吗?”石定睿忽而担心地问。
说正格的,他觉得那叫华红的挺有趣,至少他还没看过他大哥被个女人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而她做到了!这不是很有趣吗?可是他也明白不能说,如果还想长命百岁的话,他还是三缄其口的好!
“早该关进地牢的,也许她心怀不轨……”整件事最乐的就属李飘云,但没人埋她,大伙全在她把话说完前,一哄而散了!“喂……”她只有气得跳脚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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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三餐,喜儿端着一盘饭菜进地牢又托着完整的饭菜走出地牢,每一次都令石昊天看得心疼,也更气她的倨傲。
“这样下去,华姑娘会生病的。”
每一次喜儿走出地牢都说同样的话。
石昊天也每回都回以同样生硬的话道:“那是她自找的。”
但每一句他皆说得言不由衷,每一字说在口中,却犹如刀割在心,他不明白自己这是中了什么邪来着!
“堡主。”韩特牧笑唤。
连下盘棋,石昊天也都在发愣,这可是从不曾发生过的,他的亲信全看得一清二楚,他的眼光老溜转向地牢方向去。
“堡主。”韩特牧再度唤着。
石昊天回过神来,愣问:“什么事?”
“将了你的帅了!”
“啊!?”石昊天这才看向棋盘。
果真,他的帅已后退无路、前无救兵了!
“我输了!”他摇头淡笑道。
“不是爷输,是爷心有旁骛。”韩特牧明眼观察。
“我?”石昊天不承认地说:“是我技不如你,哪是什么心有旁骛?别瞎猜了!”
“华姑娘……”
石昊天马上打断他的话,说:“别为她求情,若她不说出她找七彩石是受谁指使,我是不会放她出来的。”
“也许她说的话是真的!”
不可能。
“她说的话不是很奇怪?”
“那倒是,我一句都听不懂。”石昊天赞同地点头道。
“地牢实在不适合关个姑娘。”
“你也见识到她的蛮力了!如果不关地牢,恐怕会让她逃了或伤到其他人的。”石昊天看向韩特牧突地问:“怎么你直替她说好话呢?”
“也没什么,只是觉得她不像坏人。”
石昊天朗声笑揄道:“坏人又不把‘坏’字写在脸上,我看你是同情她是女人吧?”
“也许,就当是了!”韩特牧不多加否认。
“放心吧!我不会让人用私刑的,不过放了她是万不可能的。”石昊天算是给了承诺,他起身说:“今天棋就下到这,你替我去巡视一下钱庄,听说王霸借了笔钱想赖帐,你去弄清楚原因,如果真是飞虎在给他撑腰,把人带回来见我。”
“是。”
“让定睿陪你走一趟。”他再度交代后,就转身向屋内去。
“好。”韩特牧在他身后颔首行礼。
== == == == == == == == ==
华红被关进地牢的第三天,喜儿匆勿跑来敲石昊天的房门,当门才一打开,她便急急地说:“坏了!坏了!”说得没头没脑的。
石昊天笑看这个像自家妹子的丫头问:“什么坏了?你慢点说呀!”
“地牢门坏了!”
“又怎么了?”他大吃一惊。
“华姑娘很生气……”
“我知道。”他点头答。
任谁都相信,被关在地牢,冷飕飕的北风在吹,没有人会高兴的,但他不相信她真力大如牛地可踢毁坚固的地牢木柱。
“她真的很生气,结果她把木柱给踢断了!”
“天呀!”他这下百分之百相信了!
“她说要见堡主大哥您,非见不可,她现在……”
“大厅?”
喜儿这回猛点头,代替答话。
“好吧!我去见她。”
说着,他已跨步出房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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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此刻又是围了一堆人,但在石昊天到达,并一声令下,全数家丁一哄而散,只留着少数几位要员。
石昊天先走向他的龙头座,俯看四下,他沉声问:“你要见我?”他将目光投注到华红身上。
“没错,我要见你这个无法无天的狂徒。”华红连饿了三天,却还气力十足地指着他说道。
每个人全把目光投向这个不知死活的华红。天底下,除了皇亲国戚,恐怕只有她敢如此对黑鹰堡主大不敬,可是他们再把目光偷瞄向他们主子……
怪的是他居然在笑耶!
这简直是天大的新闻!
华红瞪了他们一眼问:“你们干嘛个个像见鬼似的?”
他们全数回以一个傻痴痴的笑,反正这场戏谁都不方便抢词,一个是龙头老大,一个又是呛得要命的姑娘,谁敢开口,谁就准是不要命了!
“说说你想见我是为了什么吧!”石昊天再度开口。
“你再不放我走,我就上警局告你妨碍自由,绝对让你吃上几年官司,你不信就试看看!”
“警局是干什么的?”几乎是众人同声问。
“疯了!”华红嗤了一声,才答:“笨哪!当然是保护人民权益的地方,举凡作奸犯科……”一想不对,她忙吼道:“我又不是来上课的!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呀?”
“黑鹰堡。”又是异口同声且同调。
华红差点晕倒,她气得快吐血了!
“好吧!好吧!你们开条件吧!要钱?多少?如果我付得出来就付吧!快放我走就行了!”她十分泄气地说着。
“你说的钱大概是银两吧!?”石昊天蹙眉问。
他实在愈来愈怀疑华红的来处?而同样的,他也愈来愈感好奇了。
“都什么年代了!还说‘银两’,我知道‘银两’二字只在买卖收据上,人家才盖上‘货银两讫’,其它时候,可没人还说这老掉牙的词。”
“可是我们确实全这么说呀!城里头也没人跟你说同样的话。”
“骗谁呀!想诓我,又不是古代王朝……”
“现在的确是王朝,虽才改朝换代,但仍是王朝。”
“你说什么!?”华红大惊失色。
“现在的皇帝是奇渥温忽必烈,你以为谁在当政?”石昊天嗤笑她不懂似的。
“不对!不对!现在应该是民国八十五年,我记得我睡着那天是六月五日,没错呀!是八十五年六月五日才对的,一定是你诓我的。”
华红拒绝相信,可是她愈来愈害怕。事实上,她醒来至今,没见过任何穿便服的人,也没看过任何人卸下过古装头套;她害怕他们说的是事实。
一旦他们说的是事实,那等于表示她超越了时空,一想至此,她失声惊叫:“我不要--”
她的惊叫吓坏了四周的人,连石昊天也立了起来。
“现在真的是元朝?”华红小心翼翼地问。
她满心祈求着一切是梦,但当她看到石昊天很认真地点头的那刻,她再也撑不住疲累及恐慌和饥饿而昏眩了过去。
四下起了一阵骚动,却没人敢动她,直至石昊天跨大步上前抱起她,并交代一声:“请大夫。”
一群人才一哄而散,各忙各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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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昊天一脸担忧地望着脸色苍白的华红,他的心又没来由地抽疼着;他很想拒绝相信她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但一想到她说的字字句句以及做的种种事情,他知道事实即是事实,他无法自欺欺人的。
“她是因为过度饥饿以及惊吓才会昏倒的,只要调养几天就没事了!”把脉的大夫说的当时,还开着药方子。
“大夫,她真的没事吗?”石昊天仍不放心地问。
“石堡主,我老杜不敢对您打诳语的,这姑娘确实没事。”
“那好吧!我让小木跟您去取药。”
“好的。”大夫恭敬地退了出去。
“喜儿,待会儿你先弄点吃的过来,小木拿药回来时,你吩咐春菊去熬。”
“哦!好的,堡主大哥还有其它事吗?”
“没事了!你先去忙吧!”
华红住的房间是捱着正房的一间,也就是石昊天的隔壁房间,前些日子石家下人已知他们主人待华姑娘如上宾,即使她进了地牢成囚,每个人依然对她成为堡主夫人十分看好,所以此刻每个人一见到喜儿走出厢房,全拥上来询问着:“喜儿姑娘,那华姑娘没事吧?”
“大夫说没事。”
“那就好,我们全担心死了!”春菊说。
喜儿好笑地问:“你担个什么心呢?”
“还不是怕县太爷千金成了堡主夫人,到时,咱们全有苦头吃了!所以,还是让堡主看上华姑娘好些。”春香说。
“你又知道了!”
“堡主瞧华姑娘的眼神好关心哪!”
“小心哪天真是恶人当道,你说的话全被记进去了!”春菊偷瞄到一角窃听的李飘云仆婢故意说:“有人哪!人家明明不要,硬是要贴上来,皮可真厚哪!”
“得了!得了!别嚼了!主人吩咐咱们做事去了!”喜儿出声驱散了众丫环们,自个儿走到李飘云丫环面前说:“不要再偷偷摸摸,否则我就用黑鹰堡家法治你,就算你是客人的丫头也不许的,知道吗?”
李飘云丫环吓得连连称是后,飞也似的逃回西厢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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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昊天接过喜儿手中的托盘,坚持自己喂华红吃东西,看得喜儿好生羡慕,她想着石定睿若有堡主大哥一半温柔就好了!
喜儿!喜儿!你发什么呆?”石昊天把托盘递着,却见喜儿久久不上前来接,他只好迳自起身把东西置放到桌上。
喜儿这才回过神,连声致歉着。
“算了!你去看看春菊药熬好了没?”
“您还是要自己照顾华姑娘吗?”
“有什么不对?”
喜儿怯怯地笑问:“斗胆问堡主大哥一件事好吗?”
“问啊!你什么时候这么客气过?”石昊天取笑道。
“堡主大哥是不是喜欢华姑娘?”
“你怎会这么问?”石昊天装傻地反问。
“因为堡主大哥看华姑娘的眼神很温柔呀!”
“胡说!”石昊天轻斥一声道:“去忙吧!别胡思乱想的。”
“堡主大哥……”喜儿还没有离去的意思。
“还有什么事?”
他拿这个似妹妹的丫头真的没辙,就好像他拿自个儿的妹妹湘菱同样没辙。
“堡主大哥千万别娶飘云姑娘当老婆。”
“我说过我要娶她当老婆吗?”他反问。
“可是她这么以为呀!”
“她以为可不代表我要啊!所以,你可以放心,我没打算和她成亲,她也不会成为你的堡主大嫂。”
喜儿听得大喜,忙又问:“那华姑娘呢?”
石昊天睨着喜儿丫头皮笑肉不笑地说:“丫头,你问太多了哦!该去工作了吧?”
喜儿也知道她的话该打住了!所以,她打起躬作起揖地说:“遵命!”
说完,一溜烟就不见了!
石昊天望着喜儿消失的背影,摇头叹气了好半晌,才回过头来看向床上的人儿;而华红双目依旧紧闭。
如此刁呛的你到底来自何方?
望着她,他深深一叹!
早醒来的华红,被他那轻叹勾动心底那根细弦,她不明白那分悸动所为何来?她很想张眼望他,但又没有勇气,所以只得偷偷地把这个发现藏进心底。
难道天意如此?她想着。
她的远行是被艾静料中了!但也未免太远了!远到这个离她的年代七百多年的朝代来,她如何回去是个大问题,回不回得去又是更大的问题……
忍不住,她在心底一声低叹!
想着--七彩石,全是你惹的祸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