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花雨看着锦儿手上极其鲜艳的衣裙摇头,她站起来走到衣箱前挑选,这一大箱五彩缤纷、手工精细的衣服看得她眼花撩乱,她挑了几件浅色素的衣裙交给锦儿,然后把衣箱盖上。
「其它那些衣服和桌上的头钗珠翠就不用去动它了。」
锦儿摇头坚持。「小姐,别说今天是王妃宴客,就算平常日子,王府的夫人小姐贴身婢女们哪个不是衣锦绣、饰珠玉的?今天穿得太朴素怕人会说我们对王妃不敬哩。」
锦儿说得沒错,王府里的夫人小姐们满身珠翠的富足感她见识过的,想是锦儿怕别人嫌她寒素,楚花雨只好依了她的要求,低头往手饰盒里看,挑了几样镶着珍珠的簪钗梳昆交给锦儿。
锦儿笑了。「小姐,您先换衣服,锦儿先收拾一下就来替你梳头。」
待锦儿收拾好时,楚花雨已经换好衣裙,正拿着梳子慢慢梳着她长至膝盖的头发。锦儿羡慕地接过她的梳子,撩起一把柔软乌亮的秀发,手巧地盘上楚花雨的头顶做繁复的变化。忙了半天,最后用楚花雨挑的珠钗固定,然后退后几步,欣赏她的杰作。
「小姐,妳真是丽质天生,不管什么衣裳、什么饰物,只要是穿在你身上、簪在你发上的都好看。再把这只珍珠凤钗插上就好。」
光是穿衣梳头就约莫用掉一个时辰,难怪王府里需要那么多婢女。
楚花雨笑着放下镜子,伸手摸摸头上的高髻,向锦儿笑道:「当贵族千金真辛苦,天天顶着这么重的头,还能做什么事啊?」
锦儿噗哧而笑。「当然啥事都不做喽,这样我们这些穷人叫才有活做啊。」
今早文明把楚花雨的百宝药袋子送过来,楚花雨从里面找出半盒小瓶,用手指沾了沾擦在手腕和耳朵后。
锦儿用力吸吸鼻子,惊奇说道:「好香,好好闻。」
「玫瑰香油,也可以治头痛和紧张,来,你也擦擦看。」楚花雨笑着替锦儿抹了几下,然后将瓶子放在镜盒的小抽屉里。「随时可以拿去用。」
锦儿红着脸摸着耳朵。「小姐,你真好,都沒把我当下人看待。」
「是你一直要叫我小姐,我宁愿你把我当妹妹看。」楚花雨笑着走到窗下,看着外面的花园。「锦儿,平常时,我可以到花园去吗?」
锦儿一边擦掉感动的泪水,一边诧异说道:「小姐是小王爷的客人,当然可以到花园去。」
「唉,我倒觉得我比较像犯人。」楚花雨郁闷地和锦儿开个玩笑。
「谁说你像犯人?」刚好走到客房窗外的霍修治听到楚花雨无意的话,一对剑眉不经意地拧在一起。
他遭暗算的消息传进宫里,皇上当然大为震怒,霍修治一大早和父亲进宫面圣,并且逞强在皇上面前演了一套剑法,沒想回到府里,伤口开始一阵阵刺痛,但他大意地换下朝服就直接来找楚花雨。
楚花雨听到他不满的声音,然后他的身影自窗口闪过,楚花雨转身面向着门等他进来。
霍修治一进门刚看到楚花雨时,深遂的黑瞳倏地发出闪耀的星芒,紧接着,他抿着嘴不语,身体往椅上坐下,楚花雨走到他面前察言观色。他绷着脸,但看那样子绝对不是在跟谁生气,楚大夫判断那是忍着伤口疼痛的表情。
「让我看你的伤口。」楚花雨看着他的眼,声音轻柔。
霍修治很听话地将上衣褪下右肩,楚花雨心疼地低呼一声,柳眉忍不住随着她所见紧拧在一起。
「哎呀,怎么会流这么多血?锦儿,快把我的药袋拿过来。」锦儿听到小姐喊声,便很快拿了过来,并且站在旁边帮忙。
霍修治看到楚花雨看到沾血的绷带时娇容愕然、明睁泛雾。他胸口一窒,满意楚花雨的关心。
自古英雄豪杰也偶有稚气天真的时刻,尤其在他所喜欢的女人面前。霍修治很勇猛地说:「不要紧,刚才在皇上面前稍微动了一下,大概伤口被拉开了。」
为了安皇上的心,他和禁军副督统表哥霍帘,在殿前比划了几下,沒想到说好点到为止的过招会变成全力进攻,以致他的伤口雪上加霜被重击一拳,不过霍帘随即被他的连环扣锁住咽喉,在皇上面前丢尽了脸。
霍修冶当下不动声色,心里却反复思索着,当他和霍帘正面相视时,霍帘那充满恨意和嫉妒的眼神,还有槌打他时唇边的那抹快意冷笑。回府后他立刻派给文明和张忠一项任务。
对于他的满不在乎,楚花雨双眸不满地瞟了他一眼,但看在霍修治眼里却别有一番动人风韵。
楚花雨解开他的绷带,动作轻柔,重新替他敷药,然后交代:「你要记得,到伤口好以前不要拿重物、不得练功。」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霍修治心有所悟,伤也不觉得痛,只含笑看着她每个动作,享受她为他敷药包扎和她身上的香味,待楚花雨替他将衣服拉上时,他有些失望地撤回含情的眸光,改用另一种不耐的眼神摒退要替他整理外袍的锦儿。
楚花雨装作沒有看到锦儿猛然住手的有趣动作,轻抿着唇忍着不笑,继续替小王爷将衣服整理好。
霍修治在楚花雨将手放下时,一脸悻然地看着窗外说:「不能拿重物、不能练功,恐怕也不能到花园赏花了。」
「沒那么严重。」
「那我们就一起去乞巧园吧。」霍修治笑了,用沒受伤的手拉住楚花雨的柔美,两人一起往外走。
楚花雨初时红着脸想将手抽回,后来就忙着追上他的步伐,过不久,心思被沿途的奇花珍草给吸引去,霍修治发现地放缓了脚步,竟然配合着缩小步伐。
一牵上她的柔夷他就舍不得放开,因为她的手柔软温暖。他就这样牵着楚花雨的手走进王妃、夫人和小姐们等着的乞巧园里。
今天的聚会是尹王妃特地为了她的亲侄女尹翠凤安排的,当她的治儿牵着楚花雨的手进来时,尹王妃看到她的劲敌梁夫人变了脸色,急急又换了表情把她姐姐的女儿吕忆秋推向治儿。
一位王爷当然拥有许多妻妾,但只能有一位王妃。她是王妃,乞巧园里的大小事皆由她作主管理,但她心里明白,明着,大家都尊重王妃;背地,争宠生事,尤以梁夫人为甚。梁夫人倚仗年轻,五年前又「托天之幸」为男丁单薄的王室生下另一位小王爷,所谓母凭子贵,生下儿子修文之后,她的行事作风就更大胆起来了。
梁夫人在传闻皇上有意遴选治儿为太子时,她就说修文顽皮,吵着要吕忆秋表姐来陪他读书,很快地梁夫人就将正值花样年华的吕忆秋接进王府住。梁夫人的心机她不是不明白,不就是想叫吕忆秋接近治儿,想来个亲上加亲,好巩固自身的地位吗?
沒错,梁夫人是如此想的。数年前,太子坠马惨死,是小王爷进宫伴着皇上皇后,才减少他们的哀恸。皇上对小王爷的宠爱和信任朝野皆知,将来当然会排除反对势力,立小王爷为太子,她当然要抢先一步让小王爷喜欢上吕忆秋。
而尹主妃虽然早巳经是母以子贵,地位稳固,但尹王妃也想得非常长远,皇上要是敕立她的治儿为储君,那太子妃就是未来的国后、后宫之主,所以太子妃最好是当朝左相的千金――她亲弟弟的女儿,所以她也把侄女尹翠风接来做伴。
今天,尹翠凤和吕忆秋为了小王爷打扮得雍容华贵,两人见面时,互相拉着手,和悦地礼赞对方,但暗地里免不了比较一番。当然她们身边的大小婢女也不含糊,争相斗艳,硬是把园里盛开的秋菊和幽兰给比了下去。
楚花雨在众目睽睽之下,羞红了脸挣开小王爷的手,尹翠凤和吕忆秋呆立着,看着他们的手慢慢分开。
霍修治笑着走向静候的尹王妃。「孩儿见过母亲。」
尹王妃满脸笑意,拉着儿子的手将他全身上下看了一遍。「治儿,皇上为何事宣你进宫?」
「皇上关心孩儿,给孩儿十天不用上朝。」霍修冶回禀母亲,说完他转头向其他人打招呼:「梁夫人好,表妹们好。」
梁夫人笑眯眯说好。尹翠凤和吕忆秋则眼波流转,一左一右,亲昵大方拉着霍修治的手。「修哥好。」
不知怎地,楚花雨看到他们三人熟稔的样子,心里突然有她不属于此地的感叹,她踏前一步,双手叠放腰侧。
「楚花雨见过王妃、梁夫人。」小巧的下巴贴到胸前,待王妃说过免礼之后,才抬起螓首,正式向第二次见面的二位小姐见礼。「二位小姐好。」
「楚小姐好。」
接下来,在王妃带领下,他们走上柳堤拱桥,坐在赏荷的一爽凉亭里,楚花雨拘谨地坐在王妃旁边,她和霍修治当然被尹、吕两人有意隔开。大小婢女端着捧盒轮流上下,端出来的料理样样精致,教楚花雨这个乡下来的女孩开了眼界。
不过楚花雨读过书、识得字,跟着师父学医,虽是乡下姑娘,难得在王妃面前举止自然,应答也较骄蛮的千金小姐有内容。
霍修治悄悄比较三女之不同,若说尹、吕两位是虚华娇贵的牡丹,那雨儿就是花枝强健青翠、白里无瑕的茶花,可以清赏、可以触摸。
尹翠凤和吕忆秋微皱着精心描绘的黛眉,心里明白这位不简单的乡下女孩才是她们的劲敌,两人互视一眼,心里竟然达成一项共识——放下彼此成见,联手将楚花雨赶出王府。
☆ ☆ ☆
沒公事烦心的霍修治来找楚花雨,楚花雨再提回家之事。霍修治剑眉一竖,反问她,他的伤全好了吗?
意思是她还不能回家。
楚花雨赌气转身跨出房门走进花园,一阵风吹来,扑鼻的桂花香让她心情稍微转好。小王爷的花园里正桂花盛开着,楚花雨可惜它掉了满地,就问跟出来的锦儿要几条布巾,好铺在桂花树下。
「小姐,你要做桂花糕的话,厨子那里应该有很多……」
「我不是做桂花糕,我做桂花香膏送妳。」楚花雨不意抬起眼睛,又看到翠绿的松树和数大丛香艳的玫瑰。好多上等的材料,她决定把他花园里的花朵全部终结,让恩将仇报的霍修治明白她生气时多可怕。
楚花雨改口说:「锦儿,我做玫瑰香膏让你整天香喷喷的。你先把干净的桂花收集起来,我去摘些花。」
楚花雨进房找剪刀和篮子,看到站到廊下的霍修治停下来说:「闲得慌,可不可以剪一些花?」
「当然可以。」
「要是我多剪一些,你会心疼吗?」楚花雨走了一步,忽然轻快地旋身回来问霍修治。
霍修治黝黑的眸子紧紧盯着她灿烂如花的笑颜。「只要你喜欢,我绝对不心疼。喜欢什么花,我去帮你。」
「谢谢,我们去剪玫瑰。」
霍修治沒想到楚花雨将所有绽放的玫瑰剪下,枝上只留嫩绿的花苞,怪的是她又将玫瑰花的头一一折断丢进篮子里。
霍修治小心问道:「雨儿,你在生气?」
看到霍修治一脸怪怪表惰,楚花雨想笑。她撇着气,脸故意绷得又紧又冷。「很像。我还要几大枝连叶的松枝。」
沒想到霍修治竟不多话,走向百年以上的松树,只要手构得到的枝干不管粗细,遇上他就断,负责花园的仆人慌张地跑过来,不知道他照顾好几十年才长得好看的松树们犯了哪条滔天大罪。
霍修治左胸微痛,看到仆人来正好叫他帮忙做点事,他沉着声说:「捡一捡,跟着我走。」霍修治来到楚花雨面前。「那些够吗?不够我叫人架梯子锯。」
楚花雨看到仆人一脸欲哭无泪,弯腰再捡如小山的松枝,赶快摇首说:「够了,太多了!」
霍修治点头,手不经意压着受伤的地方。
楚花雨看到了,愧疚地挽起装满玫瑰花的篮子。「对不起,害你伤口又痛了。」
「气消了沒?」霍修治睨着她笑了。
楚花雨点头。
「这样的花怎么拿来插在瓶里?」
「不插瓶,我用它做香油、香膏。」
「香油?」霍修治突然搂住楚花雨的腰肢,硬将她拉往身上靠,然后低下头凑向楚花雨纤细的颈窝吸闻。
意外亲昵的举动骇得楚花雨心脏漏跳,呼吸不顺,全身起战栗,盛满玫瑰的篮子掉落地面,一双柔美贴住泛红的脸颊,她忙缩着白玉般的脖子。
而不管她怎么躲闪,终究逃不出他强健的双臂和恶作剧的鼻子。霍修治将她作弄够了,才放松双手,不过却不舍得完全放开。
他笑着说:「原来你身上那种好闻的味道就是香油。」
在纯朴山村长大的楚花雨被霍修治逗闹得含羞带躁,双颊红得如三月桃花,黑瞳如山涧的清池,清楚地映出霍修治俊帅促狭的脸庞。
「早知道你这么坏,就不救你了。」楚花雨看着霍修治低语,双眸渐渐蒙上水雾,娇躯却……依着霍修治的意思贴向他的怀里。
「沒想到我因祸得福。告诉我,像你这么美丽的姑娘怎么会当女大夫的?还有,你替多少人医治过这里?」霍修治说着,双臂忍不住收紧。
楚花雨隔着衣服,轻轻摸着他的伤处。「只你一位。师父将我抚养长大,她是受人尊敬的女大夫,我也自然而然学会她的医术。」
霍修治听到只有一位,满意她笑了。「香油也是师父教的?」
「嗯。师父有一天看到园子里的花说,让那些芳香美丽的花掉到土里变成了泥,好可惜。后来我们就开始摘花,先是泡在洗澡水里,后来又想出方法把它做成香油,沒想到做香油的收入竟不比看病的收入少。」
「妳的父母呢?」
父母?楚花雨抬起水样的黑眸,正好迎上霍修治那深遽令人悸动的凝视,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推开霍修治,蹲下来捡拾掉落篮外的玫瑰。
这时,锦儿匆匆走到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站定。
「禀小王爷、小姐,尹小姐和吕小姐来找小姐。」
楚花雨一听尹、吕二位小姐找她,匆匆把手上的玫瑰丢进篮子里,提起篮子快步往她的屋子走。引颈张望的尹翠凤和吕忆秋,还有尹翠凤的贴身婢女珍珠,看霍修治和楚花雨先后从玫瑰丛里走出来,心情都同样很不是味道。小王爷什么时候喜欢花了?什么时候变成跟在女人后面跑的男人了?
珍珠在小姐们耳边嘀咕:「看来那位楚大夫除了医术,还精通媚惑之术呢。看小王爷被她迷的。」
「修哥真会看上这种乡下女子吗?」尹翠凤问吕忆秋和她的贴身丫鬓。
「听说民间的女子不遵礼法、放浪成性,现在亲眼看到,我不得不信。」吕忆秋恨恨看着远处走来的楚花雨。
珍珠插嘴:「吕小姐说得沒错,农家女进了王府竟然当起小姐,看她的样子多可笑,竟然卷起袖子、梳着平民的发型,全身又弄得脏兮兮的,这种女子却把我们自视甚高的小王爷迷得团团转,真是不要脸。二位小姐出身名门,千万别输给她了。」
当时贵族妇女衣袖都是又宽又长的,只有平民和下人才穿窄袖的衣服,便于做事。
珍珠心中雪亮明白,她家小姐和小王爷一定会依父母之命成婚,她心中一直暗恋着小王爷,若小姐嫁给小王爷,那么她也会跟着小姐嫁进王府,等时机成熟,小姐定会答应让她做妾服侍小王爷的,所以她当然不希望小王爷身边出现太多讨厌的女子。
吕忆秋说:「珍珠,你点子多,我们都听你的。」
心机不输梁夫人的吕忆秋想坐收渔翁之利。点子由珍珠出,珍珠的主子是尹翠凤,尹翠凤的至亲姑妈是尹王妃,要是珍珠点子失败,惹得修哥生气,最后终有尹王妃顶着,怪不到她和梁姨娘身上。妙哉!
「好。她来了。」珍珠敌视地标了楚花雨一眼。「天啊!难怪我们看不到玫瑰花,都在她的篮子里了。」
「雨儿妹妹,你跟这些花有仇啊,怎好端端地把它们的头都弄了下来?」吕忆秋看着一篮子无枝的玫瑰和一大捆松枝摇头。头一摇晃,满头珠翠就轻轻相撞,声音叮叮当当,很能吸引别人注意。
楚花雨笑道:「对不起,雨儿不知二位姐姐来访,怠慢二位姐姐了。这些花和松叶松树皮统统用来做香油的。」
「做香油?雨儿妹妹,你身上抹的香油连王妃都说好闻,原来是自己做的。」尹翠凤用力吸一下鼻说。
「这么能干的姑娘,家乡一定有年轻的男子朝思慕想等着你回去吧,我说的对不对?」吕忆秋笑道。
是有人央王媒婆上门提亲过,不擅说谎的楚花雨腼腆地看着地面。她的默认,竟然让霍修治变了脸色。
吕忆秋得意地拍拍小手。「沒想到我一说就中。雨儿妹妹,告诉我们,你那位意中人长什么样子,高的、矮的、胖的。还是瘦的?」
重要时刻要先联手对付外敌,外敌除去再来慢慢内斗。珍珠向她家小姐使个眼色,尹翠凤点头,也加入三姑六婆行列。
尹翠凤说:「忆秋妹妹说的都不对,沒瞧雨儿妹妹长得如此标致,又是女大夫,一般乡村野夫是配不上她的,对方必定是英俊倜傥、斯文俊雅、满腹文章的读书人才是,怎样,我说的对不对?」
「我……」楚花雨才说一个字就被珍珠打断。
珍珠拍手笑道:「看,楚小姐害躁了。一定是被我家小姐说中了。不过珍珠想请楚小姐教我做香油,以后好讨我家小姐和王妃欢心。」
「姐姐,妳家珍珠真忠心啊。」吕忆秋掩着嘴笑道。
尹翠凤眯着眼,点头笑了。「是啊!沒有珍珠,我是什么事都不会了。」
霍修治被排拒在女人的话题之外,甚至被挤到外围,他摇头说:「雨儿让给你们,我先回去了。」
霍修治嘴唇一扬,潇洒转身便走。难得不用进宫、不用操兵,就利用这时间去陪母亲说说话,尽尽为人子的孝道。
就是要分开你们。尹翠凤和吕忆秋笑得欢喜,表面上三个人成了好朋友,而不懂贵族豪门斗争的楚花雨,成了尹翠凤和吕忆秋斗出忠义王府的对手。
「楚小姐,快教我怎么把这些花呀树的变成香油。」珍珠说似无意地经扯楚花雨衣袖,让她不得不回过脸来,无法和小王爷眉目传情。
「嗯。我会趁鲜将它们揉一揉,然后泡在山茶油里密封一段时间,用茶油最好。不过,一般的菜籽油也可以用。」
「茶油啊……正巧,乞巧园里的茶树上面结了许多茶籽,大家一起去采回来叫工人榨成新鲜茶油。」珍珠开心说道。
「不好吧,那茶树是王妃……」一直默听的锦儿这时才小声说话。
珍珠眼睛瞪大了。「锦儿,你刚才沒听说用茶油最好吗?我们总不能舍茶油不用,让王妃用次等的菜籽油吧?」
「可是……」
珍珠打断锦儿:「放心,我家小姐是王妃的亲侄女,吕小姐是梁夫人的亲外甥女,乞巧园就如她们家一样。你别扫了小姐们的兴致。」
去摘王妃的茶树,珍珠够狠的。吕忆秋和尹翠凤互相窃笑。吕忆秋说:「妹妹,我们不会分可摘和不可摘的茶籽,最好还是你来教我们吧。」
楚花雨被她们表面的热忱折腾得好累,她不好意思拒绝新交的朋友,只好点头答应。「锦儿,你用桶水先将玫瑰泡一下,然后马上捞起来放在阴凉的地方吹干,桂花也一样,其余的等我回来再做。」
☆ ☆ ☆
楚花雨傻傻地教人摘茶籽,别说尹、吕二位小姐是千金之躯,就连珍珠都细皮嫩手的,哪做得了这种粗活,沒摘下几粒就娇喊手痛要回去擦药,一下走得不见人影。
尹王妃正愉快地和儿子说话,她亲手拿了一块点心给霍修治。「你说它甜而不腻、酥而不油,再多吃几块。」
「谢谢母亲。」霍修治笑着接过。这时,尹王妃忽然抬头顺着窗外看去。
霍修治听到母亲突然重重吸了口气,回头随着她的目光看去。这一看,他也一脸意外。雨儿不是和表妹们在一起,怎会摘花摘到乞巧园来?
霍修治看看母亲又看向茶园里不知被看的楚花雨,他赶快扶着激动的母亲说:「母亲,看在她是儿子救命恩人的分上,不生气,我马上去叫她停止。」
茶树本不稀奇,只是那数百棵茶树是她当初嫁给王爷时,和王爷亲手栽种的,不只有特殊感情,并且每年所产的新茶,都还送进皇宫让皇上和皇后品尝。
王妃扬了扬眉,忍下气说:「把她带回去。」
「是,孩儿告退。」
就在霍修治走近楚花雨的同时,尹翠凤、珍珠和吕忆秋三人来到王妃旁边。三人看到好不容易被她们分开的霍修治和楚花雨又站在一起,脸上的笑容可想而知,瞬间变得僵硬难看。
尹翠凤恨道:「姑妈,楚花雨真是胡来,我们都说不行了,她还跑到您的茶园里乱摘。」
「王妃、小姐,珍珠还看到她把小王爷花园那些百年老松给毁了。」
「楚花雨实在太骄纵无礼了。忆秋听说过王妃放了不少心思在这片茶园上,府里大小都不敢将它们当成普通的茶树。」
「要不是治儿说情,我本来是要把她叫过来责备的。」王妃往下看到她俊伟的儿子又和楚花雨牵着手,冷哼一声,不想去看,转身大步离开窗口。「乡下女孩,欠缺家教,等治儿伤口的线取下来,就叫冶儿送点银子遣她回去。你们,跟我到花厅吃些点心吧。」
能叫王妃讨厌楚花雨,计画算是成功一半,尹翠凤、珍珠和吕忆秋背着王妃互相得意地窃笑。
☆ ☆ ☆
锦儿看到楚花雨平安无事和小王爷一齐回来,放心嘘了口气,等送走小王爷后,谨慎拉着楚花雨远离窗户说话。
「锦儿,你的表情好恐怖。」楚花雨说道。
「小姐,从你跟着尹小姐、吕小姐和珍珠姐姐出去,我这颗心就一直悬着,直到你回来才放下呀。王妃的茶园,沒王妃约允许是谁都不许碰的。」
楚花雨说:「回来的路上,小王爷跟我说过了。只是我不明白,二位小姐和珍珠为什么要害我去惹王妃不高兴?」
「这还不明显吗?不就是要让王妃讨厌你。」锦儿气忿极了。
「我并沒有得罪她们啊!」
锦儿看着楚花雨一脸无辜,只好说得更明白一点:「小姐,尹小姐叫王妃姑妈,吕小姐叫梁夫人姨娘,她们的情形就像王妃和梁夫人一样,表面不吵,相敬如宾,私底下,谁都不喜欢谁,怎么可能像今天这样一股和气?那叫见鬼!」
为了报答楚花雨待她如姐妹,锦儿开始一件件爆出主子们的矛盾。
「都是一家人,为什么会这样?」
「虽是一家人,可沒有一条心,她们是为了小王爷而勾心斗角。」锦儿把她们下人见在眼里、交换的情报告诉单纯的楚花雨。「她们都想嫁给小王爷,如果被小王爷选为王妃,将来就可能成为皇后了。」
「皇后?」
「对啊,听说当今皇上要立我们家小王爷为储君。王爷和文大人、张大人他们怀疑小王爷这次中箭,便是另一位王爷派杀手谋杀我们小王爷的。」锦儿接着讲述可怕的宫廷秘密,她愈说愈小声。「为了皇上还沒颁布的圣旨,小王爷每天都要担心有人来暗算他。真划不来。」
楚花雨张大双眼,愈听愈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