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骑你,你想象不出我是多么地渴望。你能让我骑吗?”
这些特别温柔的话从半掩着的门传进来,德夫林听到了,眼睛大睁起来。他的门锁不上,甚至无法关紧。昨天的首要事情是让人安上新床,拿走那发霉的,凹凸不平的帆布床。固定门显得次要了,还是舒服第一。现在,他还是这样想的。
醒来后,他顿时注意到有情人在马厩里约会,并且搞出了声音。其实他在睡梦中也正与情人幽会,那效果当然比现实要好,他梦中的情人是性情暴烈的彭沃西小姐。当然,在梦中,她的性子没有那么暴躁,只是个热情的女人。她一句话没讲,甚至不张嘴,除非他用吻,用那光滑温润舌头……
德夫林渴望着。当他想象出那红发姑娘喜欢他的身体时,小腹一股热气冲起,像昨晚一样。他最终得剎住了邪念。然而,要煞住这股欲火,他至少要待到在该地区找到一个自愿投怀送抱的女人为止。
他很快地回顾一下他当时的决定。当时,小客栈老板有个漂亮的女儿。那天晚上,她见德夫林对自己毫无兴趣后,便与莫蒂默调情。实际上,莫蒂默昨晚溜回了客栈,又鬼混了一夜,德夫林想知道他是否执意主张留在那儿。他是头儿,哪怕是享受普通的待遇,也需要他先提出来。
这时已经有一个女仆了,她昨天来整理床铺。她叫什么?他可能记不起来了,但是她那过度大方的德性,让他回想起他近期盼请人,她一边贪婪地看着德夫林,一边天花乱坠地神吹。在这种事上是容易摔跟斗的。如果不是他油盐不进,他昨天可能就占有她了。应该占有吗?他需要尽快避免与这家的仆人打打闹闹。
由于仆人们习惯说东道西,他更喜欢保持一种神秘感。
毫无疑问,要满足他的口味与短期的需要,他完全可以找到合适的女人。仅凭他现在的身体条件,他干那事还能差到哪去?
该死的梅根·彭沃西!还有那些荒唐人,他们怎么跑到他门前来干荒唐事!显然,庄园里的下人只知道马厩里有马,还不知道已经有人住了。他们也起得忒早啦。瞟一眼小窗户,天边还没泛起鱼肚白。
“我的‘安布罗斯先生’可能会嫉妒的,不过别介意。我可以换着照料你们。”
哑沙的笑声伴着这些话语飘进门缝,德夫林抑制住冲动。他竭力地回忆着:门外的马厩后是什么地方。可能是两个分厩?其中有一间拴着‘凯撒’。他惊讶地发现,这匹骏马在受到骚扰时,没有不满地喷着响鼻。
德夫林也不想仅哼哼鼻子吓唬一下就作罢,他想做得更过份些,实际上,他相当生气,那女人的声音搅了他的好梦。这声音听起来虽说熟悉,但是还无法定位。由于声音捻熟得像她,他的情绪自然大受影响,他能不更加生气吗?
“挠痒痒,”咯咯的笑声,“你喜欢,对吗?我认为你会喜欢的,‘安布罗斯先生’也喜欢。”
德夫林从床上跳起来,莫名其妙地愤怒起来。他终于搞清楚温柔、愉快的声音来自何方,他猛拉那扇已经大开着的门,但是忽然停了下来。空旷的马厩里没有情侣干那下流事,也没有男人在上下怂动,梅根站在那儿,在灯笼的红光照耀之下,掌心托着白糖,正在喂‘凯撒’,她穿着碧绿的骑士服,那明亮的古铜色的头发编成粗大的辫子,像火焰一样垂落在后背。她没有听到德夫林弄出来的声响,她的注意力完全放在马身上。她正在讨好这马,用温柔的语言与甜食引诱着。
即使他看到她是清白无辜的,德夫林的鬼火也没有因此熄灭,不可能熄灭,一开始便已经烧得太旺啦。他甚至没有意识到其中的缘故,因为他正常的感情中不存在嫉妒。他早将这个女子划归为纯情少女。在他心目中,她属于不需要提防的人。这也就解释了他以前多次与她生气的原因。简单他说,待他最终辨认出是她的声音时,他因此而得出这个该死的结论:她不再是处女了,她正在将自己优美的小硐体奉献给某个幸运的小子。她正在与他幽会。除此之外,还有那个令人嫉妒的“安布罗斯先生”。
他被排斥在外,尤其是因为他正躺在旁边,因为思念这个女子而大睁着眼睛睡不着。
他意识到自己错了,应该承认他犯了个荒诞的错误。但是他并没有因此冷静下来。在否认自己在引诱她时有种快感后,他判定自己已经占着道理了,因为他受到了打扰。只要一想到她与喜欢的动物那么随便,他便感到格外恼火。其实要想抚平这种烦恼,只需只言词组的温柔话。事实上,她并不是随便的姑娘。他仍旧刚愎地要否认自己。正是这种想法搞得他情绪沸腾,心绪不宁。
“你在这儿做什么,小丫头?”他那酸溜溜的语调正好反映了他的心境。
梅根没转身,但是后背挺直了,这表明她辨认出他的声音。
她的手渐渐放下来,白糖的晶粒不小心撒落在长裙上,“凯撒”颇为不满,它的头完全伸出厩栏,寻食着散乱的白糖。
“谢谢你这么快就与我讲话……”
“别感谢我。”
“……哦,那就不谢了,这样更好些。”
她这时转过身来,准备多说些话。但是在发出“哦”一声门,便缄口不语了,她的眼睛与德夫林的目光想遇,后者仅仅穿着裤子,为追求舒适,裤子也没扣上,肚脐下的小腹大量裸露在外,她的目光情不自禁地、古怪地,几乎是无法抗拒地落到了他裸露的肉体上。金色的皮肤,宽阔的肩膀,长长的胳膊肌肉发达,胸膛厚实,身材虎背熊腰。浓厚的黑发垂在他前胸,仅有几小咎卷发摇拽在胸前,平坦的腰部完全裸露出来。肚脐之下,出现一道线条,消失在裤子中。裤内,明显可以看到一团凸状物鼓鼓地在那儿。
她的眼睛没再继续往下,而是停在人体最隐秘的紧绷着的地方,德夫林看着她时,也是喘不过气来。在她挑逗的目光下,他不敢相信她又在用目光这般打量着自己。出于庄重,他是穿着裤子睡觉的,因为门关不起来。他一直站在那儿,近乎赤条条的。
他就没有想到穿衣服,或者说当他从床上起身想去破坏她与情人的好事时,他就没穿衣服。如果他一丝不挂,她是否仍然会那样地着他看呢?他那份感觉,她也会有吗?
“要是我的门能关紧就好啦!你就不那么容易看到现在的场面了,我通常光着身子睡觉。我现在仍旧有这毛病。你是否喜欢我脱得精光?”
他刚一开口,便遇着她的眼神。四目骤然分开,他却忘记要讲的话了。梅根趁脸上还没有泛起炽热的绦红之前,转身逃走。
但是,她跑不了多快。德夫林的内心早已积蓄着愤怒。现在这种愤怒已经浸透了对人性的欲望——是她挑逗起来的肉欲——他身上释放出原始的冲动。既然产生了冲动,他这次就不会让她再次跑掉,他向她扑去,他那长腿瞬息间缩短了距离,她还没来得及尖叫,便被他拉起旋转起来。他紧紧抱住她,狂吻起来。
她头脑中一片空白,先是惊愕得不知所措,随后是害怕,因为他事先就有过威胁。她被抱离了地面,辫稍也被抓住。所以,她无法逃避那张嘴的贪婪攻击。她的身体被死死地逼住,她开始挣扎着要逃,捶打着他的肩膀,手臂,只是打不到前胸,因为她被紧紧地搂在胸前。
她讨厌他这样对自己。她的嘴被他的嘴搞得生疼。可以肯定,那双胳膊紧搂着她,勒得她的肋骨劈啪直响。后颈的秀发被拽掉不少,因为他们一个在挣扎,另一个则紧紧地挟住对方,她可能呼吸不畅,实际上都快窒息死了。幸运的是,当她的眼睛稍许能看丁点儿东西时,自我保护的本能终于通过鼻子吸人了一点空气。但是,她并没有因此好受些,所以,她继续挥动着粉拳,猛推、狠拽他的头发。但是,他没有考虑她是否好受,而继续用嘴堵住她的嘴。
好长时间后,德夫林才意识到现实:他手臂中搂着的女人奋力地抵抗他,表情是认真的,毫无半点惺惺作态。这种经历他还是第一次,然而这时的他完全失去了理智,他没注意到自己失去控制的肉欲并没有得到响应。谢天谢地,他最终注意到了。他抬起头,看见了在他疯狂的行为下的受害者。在她那大大的蓝眼睛中,没有眼泪,但是却有着更加警惕的表情,非常像是害怕。
“你在伤害我,”她的声音不大,但是带着指责。
上帝啊,他疯狂地干了些什么?这个女人到底对他做过什么,几乎令他干出有违本性的事来?
“对不起。”他诚挚地,最少在为她受到伤害而道歉。“在我的梦中,我已经与你有过床第之欢,我是在听到你的说话声时醒来的。我害怕你又用那可爱的眼睛看我,搅乱我的正常思维。”
那话听起来好似在她耳旁抱怨,而不是道歉。由于这种误解,她也就错误地理解了他刚才的行为。她先是想到害怕,随后很快被逐渐上升的愤怒所代替。
正当她怒火中烧,再欲痛斥时,他补充说:“我怎么伤害到你啦?”
她眼睛里燃烧着愤怒,这种愤怒他根本搞不懂。但是他很快领悟到了,尤其是因为他的手仍旧紧紧地搂住她。“我的背都快被你勒断了。你可能扯下我好多头发。要是我的嘴唇没被牙碰破,那才是怪事!”
当这位爱发脾气的年轻姑娘发出悦耳的抱怨声时,他都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姑娘根本不解风情。世上有种男人对行房事特别讲究品味。阻止他们最可行的办法便是扇耳光。只有受到这种侮辱时,他们才会想起为什么他要像躲避瘟疫一样躲着姑娘。
他这时想到对方还是个纯洁无暇的姑娘。的确,她的做法是有些无耻,但是也不能藉此行不轨之事。他应该说些什么,以解脱自己的罪责,权作赎罪吧。实际上,他觉得应该向她陪礼道歉。他原以为自己能够轻易地抑制肉欲,没料这股欲火还是猖撅得很。
他没有力过激的行为道歉,部份的原因便是那旺盛的肉欲在作“肯定是意外,”面对她的指责,他辩解说。这时,他让她双脚落地,调整一下搂抱她的姿态,他还不打算放开她。“这正是你需要的,因为你恨不得用眼睛将我吞下去。”
“我没这么做。”她仍旧感到透不过气来。
“你就是这么做的。如果你下次敢再这样,我还会这样对待你。出现一次,收拾一次。如果你不改,我就会教你如何正确地吻男人。”
他想借此伤害她,他之所以做得特别过份,那是因为他想得到她。这时,他已经恢复了理智。他知道自己还会继续伤害她,但是他再不能重蹈覆辙,将来的做法不能超过亲嘴。警告她离自己远点儿,因为有一点他十分清楚:如果彭沃西小姐再加大挑逗的力度,他再也无法抵御了。
她吼着回答说:“我恨你!”德夫林当即咧嘴笑了。
“你伤害了我,好不悲伤,”他对她说,他嘴角仍旧露着微笑。接着又诡辩起来:“你没要求我放你,对吗?如果你真恨我,你本该……”
“我现在要求你放我!”
“太晚啦。”
他再度吻住她。在这次吻中,他带着某种特别珍视的感觉,因为这次他知道她是白壁无暇的,而且头脑中已经深深地烙下这个印象,他使出浑身解数,说好话哄,友善地劝,诱惑她张开嘴。当最终达到目的的时候,他吸吮着,果然珍美之极。上帝啊,她果然甘甜优美。
他仅仅挨了两记粉拳,就将她的手抓到自己的手中。她的紧张得到释缓,曲线柔美的躯体在他的强力之下瘫软下来,他对这种反应相当熟悉。他这时有了新的打算:用舌头往更深处探去,挑起她的情欲。他这时只有一种担心,害怕在这姑娘身上出现反作用,与此同时,他不停地叮嘱自己要缓慢地、谨慎地行事。如果她打算用牙咬他,他便准备迅速退出。但是,她并没有那样做,她还是那样纯情无知。
她甚至没有迎合他的吻,仅仅是被动地接受了他的行为。德夫林感到这样做十分美好,因为他对自己情欲的控制力是如此的脆弱。他认为如果她懂得反吻,而且付诸实施的话,自己不可能受得了的,他并不介意自己利用了她缺乏经验的弱点。她嘴唇柔软,对他刚才的攻击仅是稍微鼓起。她的呼吸是甜美的,她茫然的默许显得更加甜蜜,她那柔软温暖的身体……“上帝啊,上帝,请给我力量吧!”
德夫林放弃了努力,他的肉欲太强烈了,他情不自禁地抓住她的臂部,顶住她以满足最大的需要。她抵抗的行为向他表明,她决没有那种需要。他的身体告诉自己,他马上要将她捺到床上。他需要她再度愤怒起来,而且是越快越好。他需要有人扇他耳光。
他松开她的嘴唇,颤栗地站在那儿,欲火燃烧到极点,他竭力地屏住呼吸,恢复神志。“你现在知道啦,”他要在自己获得实际需要之前,事先讲明意图,“如果你觉得大家有必要脱得一丝不挂,就请告诉我。”
在长时间令人不安的沉默之后,他挨了一耳光。他正需要这记耳光才能清醒,但是这效果并没有达到他的要求。事实上,他更想再次将她拽回来,强吻她。于是,他换了种方式,直截了当羞辱她。
“你本该当时就做出正确的反应,马上闭上眼睛,转过身,背对着半裸的我。这样,你也不会招来进一步的羞辱。但是你做错了,对吧,彭沃西小姐?”
不管该不该打,反正又是一记耳光。他刚才讲的都是大实话。这时,她走了,转过屋角,径直向马厩前门走去。
梅根一直跑回房间,直接冲回卧室。她站住时,气喘嘘嘘地倚着关上的房门。她紧闭着眼睛,身体仍旧有反应地颤抖着。她终于低低地呻吟出声。
他总是有理,非常有理,她“再次”做出非常不恰当的举止。当她意识到他几乎没穿什么时,她本应该立即闭上眼睛。那优美的男性胭体迷住了她,令她又干出难以想象的蠢事,盯着他瞧。“将他吞到眼里去了。”这就是他讲的粗鲁话。但是,她的确是那样做的,也没瞻前顾后地想过,没意识到他注意到她的行为了。
毫无疑问,他提议为她脱下他的裤子,因为她长时间地盯着他那地方瞧。对此,她怎么能开口斥责呢?对于他的行为,她从心里表示理解。实际上,她也想看看裤裆里面那玩艺儿是什么。
透过她那厚厚的长裙,她实实在在地感受到它的存在,那感受中还有着害怕。是的,这也引起了最令人兴奋的感觉,从他顶住的那一点开始,渐渐漫延,出现震颤,直透全身的神经未稍。
这种感受正是她期望的,也是没有体会过的。当他再次吻她时,她的小腹中出现了特别的感受。
梅根再度呻吟起来,挪步离开门边,情乱意迷地走在地板上。本来不该出什么事的。她当时想做的,无外乎是与那匹骏马混熟些。这样,她才有可能骑它。她根本没想过会遇到德夫林?
杰弗里,不然,她哪会那么早就去马厩?比她平日的作息时间早了几小时,只有这样,才不会有早起人发现她。
这计划本来不错,但是被那该死的门栓搞砸了,那门闩不起来,加上又遇到一个瞌睡轻的人。上帝啊,她只是与种马讲悄悄话,即使门是开着的,那也不可能吵醒德夫林,然而他说过,是她说话的声音吵醒了他。他也说过,他正躺在床上思念她,他这是真话吗?很可能不是,他说过许多无耻的话。总之,有50%的可能是在撒谎,只不过想打动她的心。这个可爱的男人想打动她的心。
她停下脚步,不由自主地来到窗前,眺望旁边的院子,马厩,马厩在那房子后面很远的地方,然而是那个方向。她能够清楚地看到人口,这时没有任何人进出,现在,她听到马蹄声,她希望见到的是马夫蒂米。后者每天都骑着老马来干活儿。没料到冲出马厩的却是黑色的骏马,德夫林骑在马背上。
她希望他能知趣地离去,但是她也知道他不会的。那骏马甚至没配马鞍,德夫林也没穿靴子。他仅仅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与他昨天穿的那件一样。后来,她甚至希望他迷路。其实,这不是她的希望。男人与马奔驰着,好似已经浑为一体。一会儿后,他们跑出了视野,但是没有跑出她的脑海。
他真该死!他如果不是那么英俊逼人,她也不会总是这般傻乎乎的,在她的记忆中,还没有谁长得像他那么帅,竟令她达到忘形的地步。
她凝视着他,那方式粗鲁得的确令人无法原谅,他可能更加粗鲁,甚至敢哗地脱下裤子。他没必要用嘴说,然而每当他开口说话时,也不应该如此庸俗。他就是这种人,他显然不该踩蹭她。不过,她不会为此抱怨他的。她或许应该受到报应。
这般贪婪地看着他,就似用手上下抚摸他一样,他早就讲过这种感受,不是吗?不,梅根不相信自己会勾引他。他发出威胁说,如果他发现她敢再像那样贪婪地盯着他看,他还要吻她。
她坚决不信,他到底敢不敢呢?他真像流氓一样粗俗,卑鄙吗?
显然,他是有胆量的。原来她根本不相信他会有贼胆敢当场羞辱她,但是他做了。她为什么总是在这事上耿耿于怀呢?
要是他第二次不再吻她就好啦!这与第一次感受完全不同,美好得难以置信。她感到头晕目眩,胃部痉挛。出于羞怯,她不好意思让他住手。但是他显然停了下来。事后,他对她讲过,她连吻都不会。
想到这事,她不禁皱皱眉。的确,她从来没有这方面的经历。她以往曾有过一次吻,那是当地的求婚者偷偷干的;仅仅在唇上一啄,相当短暂,她无法搞清楚自己是否喜欢那样。
她很快要结婚了。她在与自己的公爵相吻之前,她是不是该多积累些经验呢?她不希望对方像德夫林一样,发现她在这方面的欠缺。既然她知道自己要嫁谁,那么引诱其它的求婚者来吻她就是不对的。所以,她丧失了学习机会。德夫林一吻她,便得出她首次亲吻的结论。她根本不懂对方要做什么,如何去迎合他。
只要她不打算再次让他得逞,这很容易做到。一个养马人嘛!他竞敢……
她仍旧站在那儿,立在窗户旁。这时他突然回来了,头发湿沥沥的,衬衫仍旧贴着他潮湿的前胸。他去游泳啦?但愿不是去“她的”池塘,她是这样希望的。一想到他在自己私人水塘里游泳,她便更加气恼,这么恶劣的习惯,这种人只配永远生活在马厩里。
这男人真是胆大妄为,再度搞得她气恼不己,她很快意识到他已经注意到她。他勒转马头,离开马厩,来到她的窗下。事实上,他正凝视着她。她却敢无视他的警告,故意地,挑衅地反盯着他。她知道,在自己的卧室内,他的威胁与侵扰都不起作用。
她甚至沾沾自喜地为自己的行为嫣然一笑……
他仍旧凝视如故。他甚至下得马来,走到马头前,他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她的窗户。她开始在想:他是否该死的较上了劲,他说不定最后会猛地冲上来,脱下衣服。
梅根感到气急气紧,猛然关上窗帘。但是他那雄浑沙哑笑声传进她的耳朵。那声音比昨天他的口哨声更难听,这向她表明。
他又赢了一个回合。这已经达到容忍的极限,“他”这家伙简直可忍而孰不可忍。她应该将此事禀报父亲,打发这混蛋滚回老家去。
那天早上,梅根后来在吃早饭时,才有机会与父亲交谈。她甚至在头脑里想好该说什么,大部份都是事实。这种做法的杀伤力虽说达不到解雇德夫林·杰弗里的程度,但也足以令他挨一通臭骂。这么一来,他们便会失去那匹骏马。其实,她应该做的事情还是同德夫林算账。不过,做这种事情需要精心策划,随后在远赴伦敦之前实施。一考虑他是那么地粗暴无礼,她退却了,她害怕了。他可能就这样与她算账,这对她造成的伤害程度,就如同他的罪恶一样。
如果必要的话,她甚至想将自己的打算通报德夫林,尽管她实在不希望那样,因为她确实不想同他进行任何交谈,总之,他可能感觉得到:她不想在父亲面前搬弄是非。既然还不到提出解雇他的时候,她干脆什么都不讲。德夫林清楚她的脾气,因为他曾经在门边偷听过她谈话。如果他既想让她保守秘密,又想骚扰她,那么他只有滚蛋!但愿他到此的目的不是来骚扰她的。
梅根在用过早饭后,按往常的时间前往马厩时,她还是感到紧张,虽然她对自己的结论深信不已,在那儿,她没见到任何人,甚至连常见的蒂米也没有踪影,她这时才松口气。她可能听到马厩背后有声音,像是在敲打着什么,但是她不打算前去探看。她直接去“安布罗斯先生”的马厩。
她在骑马前总会简略地擦擦马身。当她骑马归来后,她还会彻底地洗涮马匹。然而,她今天想省略擦马的程序,想趁德夫林不在附近,尽快离开。
“早上好,梅根小姐。”
她开始牵马,立即回答说:“你也早上好,蒂米。”
“那匹‘凯撒’果然神骏,对吗?”说着,蒂米爬上马厩的围栏,坐在那儿,在她的马鞍旁。
这是他们的约定,因为她从不要他帮忙。他坐在那儿,只不过给她作伴儿,而这时的她则负责自己的马匹,这能起到镇静作用,正是这一切正常的环境,几乎令她决定不要打破自己的习惯。
“有件事你得去做,蒂米,去吧。”
梅根听到“那种”声音,内心便哺咕起来。这极可能是蒂米弄出来的声音,因为这伙计一听到命令,便会立即执行。他从马厩栏上爬下来,跑到马厩后去了。
“这事与你无关,”梅根转过身,看见德夫林出现在马厩前院,“我只需要蒂米作陪。”
“现在是我给他派活儿,碰巧我负责领导他。”
谁是蒂米的上司,梅根当即表示出异议。这时,她意识到自己又在盯着他看。她紧闭着嘴,转身走开。
“怎么,不吵啦?”
“滚开,”这就是梅根的回答,但是那话说得模糊不清。
“别以为我会走开,”德夫林回答说。梅根清楚地知道,他是在表达不同的意见。“总之,我住在这儿。事实上,在这期间,也可以说这是我的房子。”
他那愉快的语气特别令人生气,但是梅根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妄加置碌。他们一起走进马厩。她将不再与他讲话,干脆对他来个不理不睬,直至他没趣地走开为止。
她前去取自己的马鞍。德夫林忽然来到她身后,也伸手去够那马鞍。这时他的前胸贴着她的后背。梅根转过身,猛地从他手中夺回马鞍,她成功了﹒仅仅是因为他不想与她争夺,但是她的劲使得相当猛,一发力,沉重的马鞍带着惯性,搞得她身子往后一仰。由于她手上拿着东西,无法保持平衡,仰面摔倒在那一小堆草料上。
她气得尖叫出声,将那只伸出来扶她的手拍开,面对着这个人,她到底犯过多少次傻?她已经记不清楚了。
“我只想帮你,”他说,“因为我让蒂米出去了。”
她没发现他的声调中带有调笑,他的嘴可能咧开得相当大。
她仍旧不能瞧,但是他什么时候能够理解这无言的沉默。
她站起身,拍去骑士裙上的草秆。她随后走了,去拿马鞍。
她在为“安布罗斯先生”配鞍嚼时,一直沉默不语,她甚至搞不清德夫林还会留在那儿多久,但是她仍旧不能……
“好吧,你不看我,我就一直站在这儿﹒:他的语调因烦恼而变得尖厉,“我忽然变成头上长角的怪物吗?”
梅根在这事上实在无法保持一言不发:“我想你的确已经长着怪角。”
“你要羞辱我时,就请看着我。”
她就是不看他。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对这傻瓜蛋解释说:
“你可能已经忘记你的警告吧,杰弗里先生,但是我却记得牢牢的,我就是回头看你,也无心挑逗你。”
“你现在就在挑逗我!”他咆哮说,随后缓和地补充说,“盯着瞧吧,让你‘盯着瞧’,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我这样讲话时,已经相当生气了,好吧,改就改,下次你就是盯着我瞧,也没事。不信你试试?”
“不!”
“也罢,没想到那该比的池塘相当冷,超过我的忍耐程度。”
她注视着他,尖刻他说:“那该死的池塘,杰弗里先生,碰巧属于我的。我认为你肯定不会泡进去的。”
“哦,别逗得我欲火大发,不然我得去浸冷水败火。否则我会将你拖走,拖到我的床上去。”
她的脸发起烧来,严厉他说:“你还是跳进水塘吧。”
“我早想到你会这样讲的。”
他的语气中透着洋洋得意,搞得她气恼不已,她干脆牵着“安布罗斯先生”走出马厩,来到上马处。
“顽固的小丫头,”她听到身后传来的咕哝声,好象不敢让她听见。这时,他又大声说,“你打算请我帮你配马鞍吗?”
“没用!我的马我负责,洗涮与配鞍。”
“你的马?”
她见到他的惊讶表情时,眼睛瞇成了一条缝:“你觉得奇怪吗?”
“只想知道你是怎样得到这匹赛马的。”
“这‘安布罗斯先生’是我12岁生日时的礼物。”
“那是‘安布罗斯先生’?”他开始笑起来?
梅根不禁嫣然一笑:“什么鬼东西,值得你这般好笑?”
“我更愿意告诉你,彭沃西小姐,那是一匹母马。”
“我十分清楚。”
他不禁莞尔,“那你为什么叫它为‘安布罗斯先生’?”
“我用它前主人的名字命名的,安布罗斯·圣·詹姆斯。”
“为什么?”他高声地间,皱眉看打她,“你见过他?这匹讨厌的母马与他有什么相像呢?”
梅根为他刚才气愤的表情逗乐了:“不,我没有见过他,我还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但是那有什么关系呢?我这样叫自己的马,与你有屁相干?”
“当然有。”他生硬地回答说,怒视着她,“除非你的马不用那愚蠢的名字,尤其是一匹母马。”
“如果你问我,我便可以说,凡是用德夫林那愚蠢名字的男人,自然让人联想起那类鬼眉鬼眼的人。再说一遍,我认为那名字完全适合‘你’,不是吗?”
他的回答便是用手抱住她的腰,举起她,直至两人大眼对小眼地对视着。“我告诉过你,我可以将马匹搞得发狂,女人也不例外,记得吗?”他用极度威胁的口气说。梅根只是点点头,说不出后来。“彭沃西小姐,总有轮到你的时候。”
她跨上马鞍,没料到重重的一澈。那生硬的上马动作让她从短暂的威胁中清醒过来,这是她从这男人身上感受到的威胁。但是德夫林并不想看到她再次发脾气。这可憎男人悠闲地走回马厩,梅根只能眼睁睁地盯着他,他刚才的威胁搞得她情绪大坏。
他还不敢用手摸她的大腿,他最好别有这份胆量。她要有心情,她便会追上去,警告他……但是他讲话的那种语调仍旧在她耳畔鸣响。看来,她得另找时间警告他了。对,另找时间,在她气定心闲的时候。
“桃红色吗?”德夫林瞧见一块布,开口问。他的新卧室仅有的一个窗户,莫蒂默正将那块布挂在上面。“这就是你买到的最佳物品?就这桃红色?”
“在蒂戴尔这种弹丸小村里,在货物中能够找到这玩艺儿已经相当幸运了。我不知道你还有什么抱怨,这屋子需要点光线。”
德夫林不满他说这屋子需要光线:“你没装门锁。”
“立即就办。今天晚些时候,先送些毛毯来。”
“就没有合适的东西铺床?”
“蒂戴尔村没有。”
德夫林不禁叹息,感到受到了莫大的虐待。他想起祖母迪奇为了让他放心,曾经说过:“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你营造一个美好的世界。你可能从中学会谦逊,你这人可悲就因为缺乏这些,亲爱的孩子。”迪奇从没见过这儿的马厩。这儿已经好几年没住人了,甚至是蒂米,他也愿每天晚回家,与他母亲挤在十分窄小的茅舍里,而不是睡在这两间陋室中,虽说这两间住房以前也有马夫住过。但是现在,它们仅仅被用作草料房。有一件事德夫林感到不可思议:像乡绅这类要人并没有多少家产,只有一个马夫与4匹马。
“在那些光秃秃的墙上,上点涂料就好啦!”德夫林说,“不过,不能用桃红色。”
“你睡觉时可能闻到涂料的恶臭,”莫蒂默提醒他说。
“睡在那该死的马厩中,我还能闻到香气?”德夫林尖刻地说。
莫蒂默轻声笑了:“你说得对,再渗点有毒的气味也坏不了多少。”
就此而言,德夫林无心幽默,他有心不顾一切,同莫蒂默一起住到客栈里。不知道蛰到什么时候,他才能学会怎样与迪奇说不?
“多给我送些衬衫来,”德夫林低头看着白衬衫衣袖上的脏斑,的确有斑斑污渍。“最少要12件。”
“绅士般的白色衬衫,在马厩显得不合适。我早就对你讲过这些。”
“派人取去,布朗光生,只要你留在这儿,你就会发现本地区还有好女人。”
“你是指哪方面的好女人?”莫蒂默幼稚地问,然而在德夫林犀利的目光下,他补充说,“哦,在这地方,目前我还没有……”
“别给我作戏,布朗先生,否则我……”
“咱们只好同甘共苦共患难。”
德夫林眉头一扬:“你想走,行吗?”
“这四周果然是景色秀丽,清悠雅静,如果有人在这儿附近想有所作为,可以借你与这要人联姻达到目的。”
“旅馆里甚至连应召女郎都没有?”德夫林难以置信地间?
“根本就没有旅馆,只有客栈酒吧。”莫蒂默高兴他说。
“我应该怎么办呢,骑马去伦敦煞火?”
“除非你准备决斗,否则你不应该出现在那儿。”德夫林气得吹胡子瞪眼,莫蒂默嘴角仍旧挂着笑容,提议说,“我听说这儿附近有个水塘……”
“我已跳进那该死的水塘去煞火了。”德夫林鼻子哼了一声。
由于他刚才提到早上在凉水中煞火一事,他脑海浬立即浮现出梅根骑着“安布罗斯先生”的画面,上帝啊,那马叫“安布罗斯先生”。
他产生出一种冲动,骑马跟上去,在她骑这种烈马时保护她不要受伤,她声称自己很早以前就有了这匹马了。如果这是事实,她的骑术便相当不错。理智与想骑马跟她的欲望是那么地格格不入。
“照我的命令做,再搞一箱白兰地来,”德夫林这时情绪较坏,后来他间,“在这么一个地区中,难道就找不到纯洁温柔的姑娘?”
“一个都找不到。”
“那就搞两箱白兰地。”
由于悔根的心境恶劣,她几乎整天都竭力避免去绿草茵茵的高地骑马。蒂法尼每周都要去那儿骑上几小时的马。蒂法尼虽说也没少骑马,但是她的热情则赶不上梅根,她不是每天早上都外出骑马。
她们这大早上没打算见面。当蒂法尼出现时,完全是临时的,平常,梅根在近处跑马时,总都会奔到那处高地,这草地正好介于她们两家之间。
当梅根驰人草地时,蒂法尼早已到了,这种现象的确鲜见,因为梅根是早起人。她总是提前她的时刻表,好从马厩中牵马出来。
“今天可能是大扫除,否则怎么一大早你就从家里跑出来了?”说着,梅根将她的朋友拉到一边,“还是你母亲打算重新搞室内装饰?”
“全部不是。我有条消息迫不及待要告诉你,因为我现在觉得特别好奇。”
“我估计你肯定是好奇在先,对吗?”
“绝对,”蒂法尼绽颜笑了,“你昨天甚至没随马车回来,而是打发一个男仆跟车。实际上,我本可以晚些时候来找你,但是我母亲已答允我在她的诗社上诵诗。晚餐,我们还请了泰勒与他父母。”
“事情进行得怎么样?”
“很好,想想我当时多么紧张!现在,请告诉我,你父亲‘真的’买下了那匹神骏之极的种马啦?”
梅根嫣然一笑:“他真的买了,另外还买了几匹母马,当然现在还没送到。”
“你可能高兴疯了,泰勒也不例外。自从昨晚见到那匹种马后,他就谈个不停。他还将那马的情况对他父亲讲了,父子俩打赌说,这极可能是一匹退役的赛马。如果他们在本周内前来看马,我决无意外之感,你骑得了它吗?”
“你知道,女人是不能骑种马的。”
“这还能阻止你?”蒂法尼太了解她了,所以反驳说,“你能不骑?”
“不骑。”梅根叹息说。
“那个英俊的骑师怎么样了?你是否解雇了这家伙?”
“你认为他英俊?”
“英俊之极。你不这样认为?”
梅根耸耸肩:“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如果你能容忍他的粗鲁,他的确有一定的吸引力。我是受不了他那份粗鲁。不,我没有福气骑那马。德夫林·杰弗里说他与马是捆在一起的,他当时含蓄地暗示,那该死的购马合同规定不能解雇他。”
“太奇怪啦!”
“是荒谬,然而事实正是如此。”梅根回答说。这时,她的气恼转化为思考,“你不要认为他藉此就能获特权,就可以表现得恃上做下,粗俗无礼,蛮横不堪。”
“出什么事啦?”
“哦,他就是刚才形容的那种人。”
“好奇怪,”蒂法尼思忖地回答说,“与你在一起,男人通常不会表现得这么差劲。”
悔恨盯着她的朋友,好一会儿后才表示赞同说:“他们不敢!”
“这话听起来很像你对泰勒那样。”
梅根注视了好长时间,随后认可说:“会是这样。”
“好啦,杰弗里先生的确比好多人英俊,”蒂法尼明确他说,“你认为他也遇到了你那种问题,嗯?我是说凡是见过他的女人都会爱上他。”
梅根表情严肃他说:“并不是凡是见过我的男人都爱上了我。”
蒂法尼咯咯大笑起来:“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
“是的,但是杰弗里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你对泰勒的态度讨人喜欢吗?但是实质上则并非如此。”
的确,即使男人使用相同的伎俩,梅根也看不透。是故意的吗?所有羞辱都是故意的?甚至连亲吻也是故意的,只不过换了羞辱的方式罢了。
一想到亲吻,梅根说:“我的确不想谈论那养马人。我想,我可能真的遇到难题了,帮帮我吧。我还不知道亲嘴时,先该做什么。”
“亲嘴?”蒂法尼不解地问。
“是的,怎样亲嘴。我想在遇到公爵之前,应该先学会亲嘴,对吗?”
“没必要,等等。你别指望我教你。”
“别装傻,这事儿,你肯定知道比我多,泰勒教过你吗?那是发乎于自然,是不是?这事儿需要实践吗?”
“实践,需要。”泰勒不知道他在教我,但是事实上,正是他在教我,不,我不能说那事儿发乎于自然,因为在头几次,我相当紧张,根本体会不到亲嘴的妙处,尽管现在我似乎是学会瞭如何亲吻,但是……梅格,我们没有‘认真地’吻过。你知道,那种短暂的亲吻仅仅是表达离别与问候,而且还要在没有人看见的时候。这一点,你相当清楚。”
梅根虽然时常陪着蒂法尼与泰勒,但是她不止一次地将头转开,以避免看到那种场面,所以,她嫣然一笑:“他是否将舌头伸进你的嘴里?”
“梅根!你难道在学这些?”
“我保证,纯属偶然。”梅根以攻为守地问,“那么,他呢?”
“没有,但是泰勒提到过这事,他说那是为了告诫我。如果他失去理智,做事粗莽时,我不应该感到惊慌。他还说过,在我们成婚后,那亲吻是一种……”
“一种什么?”梅根小声问。
“哦,‘这吻’。如果你问我,这事讲起来有点恶心。”
“那就别讲吧!”
蒂法尼睁大眼睛:“梅根·彭沃西,谁将舌头伸进你的嘴里?”
“我是说……”
“你不能那样!”
“哦,是的,”梅根咕吨说,“是德夫林·杰弗里干的。如果你问我为什么不告诉你,那是因为我一想到这事,就十分生气。”
“那个‘马夫’?”
“我‘告诉’你,他的行为相当蛮横无礼,他责怪我,说我的眼睛总是盯着他看。”
“你,盯着他看?”
“请允许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如果男人半裸地站在你面前,你会立即转过头吗?”
“你在开玩笑。”蒂法尼哑然失声,“我可能在转身之前偷看一眼。”
“可是,我彻底忘了转身过去。”
“你见到他赤身裸体?!”
“半裸,我明白,我应该对这些作出解释。”沉默了一会儿后。梅根不待讲完话便解释说,“你可能说得对,他是故意这么做的。你认为我应该告诉他,让他放心,我很快就会将心交给他,这可能吗?”
“我想,你应该将此事通报你父亲。”
“如果我这么做了,我们就将失去那匹骏马。父亲会立即解雇他的。”
“好吧,那就任他纠缠不清,是吗?”蒂法尼恼怒他说,“该死,愿不愿说是你的事。不过,我们总该有些作为,让他做事收敛点。”
“我们?”梅根嫣然一笑。
“对,既然你已经向我通报了这事……?”
“你不必为此担心,我决定不再理他。如果可能的话,我就告诉他,说我即将嫁给圣·詹姆斯。在这些人的头脑里,没谁敢捋公爵这位特权人物的胡须,即使像杰弗里那样的无懒也没贼胆。开始时,他们纵有千万条理由,最终也只能马上罢手,再不敢放肆。你懂我的意思吗?”
“显然你是对的。你甚至可以让他奴颜婢膝,赶快来向未来的罗思斯顿公爵夫人赔罪。”
“没必要奴颜婢膝,我仅仅是想见到他那惊愕的表情,以及当我在某天乘着公爵的马车回家时,看到奥夫人的表情。”
蒂法尼忽然气紧他说,“我几乎忘了我的消息……这消息将有助于实现你的计划。我母亲有位老朋友叫伊丽莎白·莱顿,她给母亲寄来一份邀请,参加一次化妆舞会。我父亲昨天收到的贵族日程安排表上,也列有这一个舞会,贵宾名单上都是些名流,其中包括……”
“他?”梅根高兴地拉长声音尖声说,“我正在为‘如何’遇到他而感到痛苦。你母亲会接受邀请的,对吗?”
“我想她可能被说服了。”
“我可以与你们一道去吗?”
“你看呢?在命运的作用下,我已经走上了正轨。总之,这似乎不是我能决定的事,冥冥中自有天意一样。命运何在?命运何时在?”
“莱顿夫妇住在汉普郡,舞会在下星期举行……现在,别那么担心,梅格,作准备的时间足够了……”
“如果要赶制舞会新装,时间就不多了。”
“你可以……”
“这次特别不同。我正在抓住公爵,蒂弗,‘一个公爵’!”
“你说得对,”蒂法尼让步了,“把握机会,穿上精心准备的服饰。我要与你比赛……”
“我会见到你的,”梅根在她停顿时,拍着她的肩膀说,“我好担心,怕抓不住安……”
蒂法尼没听下文,也不需要听下文。显然,她绝对清楚地知道,用不了多久,在女裁缝惠普尔女士的商店里,她能见到梅根。有这么一位密友的好处之一,便是能推心置腹地一畅心曲。
梅根发现,那可爱的绿波纹绸,配上白绢网,可以制成一件漂亮之极的舞会服。所以,她在下午晚些时候回家时,心情显得格外秋高气爽。可以理解的是,她不愿意回马厩时败了兴致,哪怕是送“安布罗斯先生”回厩。洗涮自己的马匹,对她来说是一件快事,她是很难放弃的,所以,她首次派下人去马厩,取“安布罗斯先生”专用的洗涮用具,并将马牵来这儿等着。就在前院,在山核桃树的树荫下。
她干了10来分钟,德夫林·杰弗里出现了。“你在做什么,你没想过吗?”他直截了当地问。
他的外表并不像梅根想象的那样,会败坏她的好兴致。他自己倒似因她的出现而略显不快。难道说他整天都能躲在房间里吗?他这时好似被激怒了,想到这里,梅根的嘴角泛起一丝笑思。
“哦,我在做什么,你难道还看不出来,杰弗里先生?可以肯定地说,这还不明显吗?”
她那似委屈又似顽皮的声调,气得他咬牙切齿:“可以让蒂米做嘛!”
“他当然可以做,但是我自己喜欢做这事。我就不能涮马吗?”
“那么,你为什么不在该做的地方做,跑到前草坪来演什么戏?”
“演戏,有‘观众’吗,别夸张了,好不好,我为什么不在马厩里干,还不够清楚吗,我正在千方百计地躲你,有你在一旁,人就不得安宁。所以,无论你来这儿作什么,都是破坏情绪的,不是吗?”
他好长一段时间都注视着她。此后,他将手放进兜里,用低声含糊不清的声音说:“我并不是故意要将你赶出马厩。”
彻头彻尾的谎言。德夫林整个下午都烦得要死,他唯一期盼的便是梅根能够回去。出乎他意料的是,她后来则是千方百计地要躲他。他真希望她恪守妇道,拼着自己落个苦涩的结局。但愿这红发姑娘总能如此,这可是他诚心盼望的。
现在呢?“我恳请你原谅,”他说这话时,有如耳语,舌尖发酸。
“一次道歉还不够吧,不过也没人去数。”
“哦,她正等着别人的道歉,得寸进尺,她竟然跑到我头上拉屎撒尿啦。”他心里这般想着。
“那么,请接受我第二次的道歉。”
惊人的大转变,梅根努力想掩饰自己的惊讶。当然,他的道歉没有丝毫诚意。在即将造成可怕的后果的前夕,这种道歉听起来似乎更像似被逼无奈的声音。她沉默一会儿,想搞清他到底察觉了些什么。向她道歉,这颇让人受用。此情此境,自己还有什么可恼的呢?
他的确向她伸出了橄榄枝,而且做法也不太粗暴。她趁机说:“我不敢肯定一个简单的道歉能起多大的作用。”她停住话头,注意到他的身体绷直了,浓眉拧在一起,“这一局我赢了,杰弗里先生。”想到这里时,她禁不住沾沾自喜起来,向他投去妩媚的一笑,“另一方面讲,我现在心情特别好,是不会往心里去的。所以,我接受你的两次的道歉。”
德夫林几乎没听到她讲话,她刚才向他拋出的妩媚一笑荡人心魄,他仍旧挣扎着想恢复神志。谁会想到这两个酒窝魅力十足,可以百分之百地解除对方的武装,他愣愣的,整个人都飘到九霄云外,舌头也运转不灵。感觉好似被人兜屁股踢了一脚一般。
这个姑娘肯定长有雀斑,他尽往坏处想。她为什么要做那鬼动作,为了抵御她荡气回肠的一笑,他应该具备什么抵抗力。见到那种笑容,男人恨不得立即将她揽人怀中,并作她日后的保护神。
德夫林理智地挣扎着。当他看到她希冀的表情时,他几乎连点头都不会了。这种失态,搞得他更加烦乱不堪。他甚至不敢肯定她是否会接受了他的道歉。但是他不会要求她重复她说过的话。他绕过她身旁,倚着树杆,瞧着她干活。如果她拒绝他的道歉,她可能还有话说。她有话说吗?最少,她会将他赶走。她没有。她这时表现出来的,只是无视他的存在。
见鬼。他现在已经得到了暂时的休战,然而这并非是他真心追求的。如果说他没再开口讲话,那是因为他不知道该对这个姑娘说些什么。他可以找个普通的话题,谈谈她的圈子。然而,那话听起来可能十分好笑,因为这不是“养马人”的话题。再说,他更想以“养马人”的身份与她在一起。这样,他讲话便可以无拘无束,这是他通常得不到的、少有的欢乐,但是这并不是说就要管住舌头与压制性格。
“这个星期,我要去汉普郡参加一次化妆舞会。”
没等人求,她便讲出了打算。德夫林听到这话时,眉头扬起来:“你为什么给我讲这些?”
梅根耸耸肩:“我正因为此事而心情激动,所以我想告诉你。”
“其实我要接到这份邀请也是轻而易举的事,但是我总不致于捏着鼻子去赴会吧。”
“参加舞会也会捏鼻子?”她瞥了他一眼。“你的鼻子特别捏不得?”
德夫林强忍着,才没笑出声来:“没什么特别的。我有幸参加过一、二次舞会。”
“什么?”她嘲弄说,“参加过在考文?加登的那些化妆舞会?”
“你猜呢?”他冷冷地回答说。
“肯定不是指与公爵和伯爵并肩跳舞吧?”
“在那儿,你能见得到我。小丫头,别发火。彭沃西小姐,那可能是偶然与会。”
她再没有置哮,回头洗涮起马来,力量稍许重了些。德夫林看到她显然不再理会他,咧嘴笑了。当她发狂时,她才会冒火。
那时,她的脸颊才会艳丽起来,眼睛也会放出光彩,他假设:只有在热血沸腾时,她似乎才是这样……
“去汉普郡参加那舞会有什么了不起?”德夫林问,“我认为‘伦敦节’才更加激动人心,我是指不久后即将举行的‘伦敦节’。”
梅根转身全神贯注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参加‘伦敦节’?”
“你这种芳龄的姑娘都忙着去伦敦,去找丈夫,对吗?”
“并非每一个姑娘都是如此,如果汉普郡之行顺利,我可能就不去了。哦,参加蒂法尼的婚礼当然除外。我应该为此走一趟,但是……”
“如果汉普郡之行顺利?”德夫林极为关注地问,他竟然没意识到自己会流露出关注的表情。“你是有目的而去的?”
“上帝啊,还没目的。”梅根笑了,“我仅仅是第一次去见他。
我的眼光虽然很高,但是也不能高得太离谱了。”
“换句话说,你已经选中他了,但是他并不知道。这可怜的家伙是谁,值得你为他敞开心扉?”
“当你提到我未来夫君的姓名时,我认为你以后要改用尊敬的语调。”
“别认为我会那样。”德夫林声音严厉,接着又说,“你不会开玩笑吧?你真想嫁给一个你未谋面的男人?”
“是的,”她坚定地回答说,“所以,请勿担心,杰弗里先生。
我的心将为他跳动。”
“啊,你打算去爱一个素昧平生的人,你知道他长得什么样?”
“哦,不知道。但是……”
“啊哈,你在追逐那可恶的门第,对吗?”
“我就是这样,又能怎么样呢?你认为这事以前没有过吗?”
“任何时候都有过,但是那些有称号的贵族们通常都是胡作非为的家伙,他们从不循规蹈矩。你有什么本钱吸引他们?”
对方的语气冷嘲热讽,噎得她够呛。她只好说:“行了,暂时别吵了,好吗?”她转过身,牵着“安布罗斯先生”回马厩。
德夫林固执地跟在她身边:“对不起,本不该这样。”
“对你这些人来说,对别人再多一次羞辱又能怎么样呢?蒂法尼可能是对的,这是你的习惯,阻止女人爱你,我曾经说过,即使我要去爱,也勿需你担心,杰弗里先生。根据你的古怪想法:如果我有了爱情,我就……我就对你没有吸引力了。”
红晕泛起的脸色,鲜红的、鲜红的。
“这种说法容易被驳倒,要我给你演示一下吗?”
“你想在这前草坪上演戏吗?”
“你难道没有注意到,我们已经来到草坪的戏台边,是的,我正想着这么做。”他狂躁他说。
“哦!别再说了。我要是大声尖叫,我父亲肯定会听到。他是决对无法容忍的。我未来的丈夫也不会容忍的。那位罗思斯顿公爵的眼里是不揉沙子的……”
“谁?”
梅根回头看着,因为德夫林再不闹着玩了,他那惊讶的表情令她颇为开心。她说:“我认为,你可以因此知难而退了。”她沾沾自喜他说。
“我没听错吧?”
“一点没错。今年之内,我要嫁给罗思斯顿?圣·詹姆斯,也就是现在的罗思斯顿公爵。而你,杰弗里先生,连参加婚礼的邀请都收不到。”
“为什么……是他呢?”
“为什么不呢?我碰巧喜欢他马厩里的马。”
“你喜欢他的……”
他为之气窒,气急败坏得讲不下去。梅根耸耸肩,继续前行,他再也没跟了上来。德夫林在这儿是小人物,他站在马厩前,她这时则牵着“安布罗斯先生”走进马厩。
“祝你日安,小姐。”他取下帽子,尊敬他说。
“也祝你日安,布……朗……先生,行吗?”
“行,小姐。”
“我们的骏马今天情况怎么样?”
“‘凯撒’的状况很好,非常好。”
她感到德夫林就在自己身后,转身面对着他。她敢肯定的是:既然他了解她未来的夫君是个强权人物,他目前的心境肯定充满遗憾与不安。于是,她决定利用他这种心情。
“我想骑这马。”
“不行。”
“不行?”
“你的耳朵没问题吗?”
这种回答足以撕碎她的梦想:“你这人真不可思议!”说完,她大踏步走出马厩。
“我不可思议?”说着,德夫林目光一瞥莫蒂默。“她已经选定了她的丈夫,布朗先生。她以前没见过他,但是现在却思念着他。猜猜那人是谁?”
“你认识的人?”
“是的,我认识他。我太认识他啦。她认为自己要嫁罗思斯顿公爵。”
“但是……”莫蒂默的眼睛睁大了,“你就是罗思斯顿公爵啊。”
“那还能假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