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孙说的没错,这两个雷家小姐加上两个小鬼,真是天降灾难。
他们傲慢自大,对下人颐指气使,简直已经到了让人难以忍受的地步。
雷雅珊特别难伺候,她总会戴上白色手套在窗台上用力抹一遍。
“这里还有灰尘,给我全部重擦一遍。”
“是的,大小姐。”湘云不得不从命。
雷雅漩则是赖在房间里看电视,啥事也不做。
其实湘云知道,她是在等丈夫来这里跟她赔罪。因为以往她只要使小性子,都是汪子敬先低头。不过这一次丝毫没有动静。
“真是小孩子脾气,死要面子!”湘云叹气。
有一天她正在客厅打扫,电话铃声响了,湘云接起来,“雷公馆,找哪位?”
“我是汪子敬。”一个斯文有礼的声音传来。
“原来是姑爷啊!”湘云笑了,“谢天谢地,你终于打来了。”
那一头传来爽朗的笑声,“你是新来的女佣吗?是不是二小姐给你们脸色看了?我替她向你们道歉。”
“不敢不敢,姑爷可是要找二小姐?”
“是的,麻烦找她来听电话。”语气转成无奈。
“不不不,姑爷,千万不要。”她眼珠一转,“你应该听过‘姑息养奸’、‘爱之适足以害之’、‘玉不琢不成器’……”
对方闷笑,“你想说什么?”
“姑爷如果真爱小姐,就应该帮她长大。”
对方被勾起了兴趣,“你有什么办法?”
“如果姑爷肯信任我,就听我献策……”
雷家的人都坐在饭厅吃晚餐。
育民跟育兰其实对于舅舅雷浩都有一丝敬畏,不敢不守规矩。但是对于湘云就……
“我不吃红萝卜。”育民跟育兰异口同声,霸气地宣称。
“为什么?”雷雅珊皱眉,“红萝卜很营养。”
“难吃又有腥味。”育民做出恶心状。
“没有呀,不然昨天的甜点会吃的下去?”正要上菜的湘云突然插嘴。
育民困惑,“昨天的甜点不是蛋糕吗?”
“对啊!小湘特制的胡萝卜蛋糕,我记得你一下子就吃了三块,吃完还想要哩!”
“怎么可能!”育民大叫。
湘云得意洋洋得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想跟她斗?再等个八百年啦!
雷浩不动声色,但是每次用餐时的小小插曲都让他快乐无比。
这个时候门铃响了。
“少爷,小姐,汪先生来了。”齐管家进来报告。
雷雅璇筷子上夹着地红烧肉掉了。
“请他进来。”雷浩吩咐。
没多久,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被带进来了。
湘云仔细打量那个人,他有一双澄净清澈地眼眸,肯定是个好人。
汪子敬也看到湘云了,他微微颔首,跟方石城他们一样,一眼就看出这个女孩地与众不同。
他开始相信她的计策,虽然他们是第一次见面。
“子敬,过来坐下,一起吃嘛!”雷浩对这个妹婿地印象一直很好。
“我是来见雅璇的。”子敬微微一笑,转头面对雷雅璇。
“你还来做什么?”雷雅璇口是心非地斥道。
“我希望我们私下好好谈一谈。”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你就当着大家的面跟我道歉,不然就离婚。”雷雅璇益发娇蛮。
汪子敬深吸了一口气,“好吧!如果这是你希望的。”
湘云掩嘴偷笑,好戏上场罗!
“雅璇,我很抱歉,我不是一个好丈夫,虽然我很爱你,但是我老觉得自己配不上你,很怕有一天你对我的感情消退了,就会厌倦我而离去,所以每天我都活的战战兢兢。”雷雅璇起先愈听愈甜蜜,但是后来又有一丝不忍。
“我每天拼命工作,希望能够成为一个事业成功的男人,这样也许就能配得上你,并且希望你能容忍我的缺点,专心爱我。但是却没想到我再怎么努力还是让你讨厌。”
雷雅璇张大嘴巴,这跟她所料想地不太一样……
“我承认打鼾是我的错,你会讨厌也是应该的。但是我一想到光是打鼾就已经让你讨厌我,拿要是有一天你想起我这个人没有家世、背景跟财富,那不是更加痛恨我了?”他伪装得天衣无缝,深情款款的凝视她,依恋不舍却毅然决然地说:“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不如我就成全你的愿望,让你自由。”
这不啻是投下一颗原子弹,炸的人魂飞魄散。
“我没有……我不是……”雷雅璇只觉得天旋地转。
一见娇妻脸色惨白,汪子敬非常不忍,但是见到湘云挤眉弄眼,拾遗他别功亏一篑,他只有忍痛演下去。
“我已经跟张律师谈好了,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就算我补偿你的。”
“说得没错,想你这样的男人,雅璇嫁给你是倒了楣了。”雷雅珊忍不住讽刺了他几句。
雷好正要开口,冷不防耳边传来一句轻声细雨。
“少爷,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又是她搞出来的飞机?雷浩立刻反应过来,“你在搞什么鬼?”
“挽救一桩婚姻。”她悄声回答。
“子敬,你……不是……当真地吧?”雷雅璇结结巴巴。
“你说过再也无法忍受跟我在一起,而我一直都那么在意你,所以无法把你的话当作儿戏。”他觉得自己再装下去会的内伤,“明天早上事务所见,好好保重自己。”
“等等啊,子敬……”
汪子敬没有回头,大踏步转身离去。
雷雅璇没有料到会是这个结果,整个人都呆掉了,悔恨、伤心、绝望到了古底。
“雅璇,别去追了,这种男人不值得你去追。”雷雅珊闲闲地补上一句。
雷雅漩心中所有的悲愤刹那间都爆发出来。
“你不要幸灾乐祸!自己被老公遗弃,就见不得别人幸福!”她撂下恶毒的话。
雷雅珊的脸色倏地刷白,握紧拳头,不过她很快就反击,“你别忘了,你明天就跟我一样了,彼此彼此。”说完,她把碗盘一推,起身离开饭厅。
雷雅璇摔掉碗筷,捧着脸悲悲切切地低泣。
两个孩子默不作声,乖乖地吃饭。
雷浩始终保持沉默,直到听见一个很小的声音在他身边自语着:“为什么至亲手足也要彼此伤害?家人不是最该被珍惜的吗?”
这句话让雷浩的心抽痛了一下,不只是为了自己的无能为力,还有想起了她的无依。
“这就是人生。”他低声回答,“有家人也不见得幸福。”
他过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日子啊?“家庭不合,尔虞我诈地过了三十几年吗?湘云不禁叹息。
雷雅珊跟雷雅璇回房之后都未在露面。而育民跟育兰则在客厅里写功课。
湘云发觉从晚餐过后,这两个孩子就有点不对劲。
她收拾完厨房之后,削了一个哈密瓜切盘,插了几根牙签,端到客厅。
“吃水果罗!”
他们连头都不抬,安静的反常。
她注意到育兰的作业本上有几滴水印,不用猜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湘云顺手拿过来一个面纸盒。
“想哭就苦,没什么好丢脸地。”她抽了几张递到育兰面前。
育兰抬起头来,那张倔强的小脸满部泪痕。
“爸爸……他不要我们了。”
“傻瓜,这有什么好哭的!”育民佯装坚强的斥责妹妹,但是自己的眼圈也红了。
湘云一时心软,蹲下身子,拉过两个孩子抱在怀里。
“哭吧!尽管哭吧!”她柔声的哄着,“不要压抑,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吧!”
孩子的心灵是敏感的,直到谁才是真正关心自己。这两个孩子在那个温暖的怀抱中忘记了原先的鄙夷跟仇视,释放了多日来囤积的悲伤、屈辱和恐惧。
在二楼楼梯口,有一个身影静静的待在那里,聆听着客厅全部的动静。
雷雅璇趴在创伤,把脸埋在枕头里嘤嘤啜泣,所以没有听见敲门声。
“雅璇,是我,我可以进来吗?”门口传来雷浩的声音。
“门没锁。”
雷浩推门进来,随手带上门。“我想跟你谈一谈子谦的事。”
“不要跟我提他!”雷雅璇歇斯底里地大喊。
“那么,你是真的准备要离婚了?”雷浩沉声问。
这一句话更让雷雅璇伤心不已。
“他是个混蛋!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那你又是怎么对他的呢?”雷浩已经受不了幺妹的任性,大声吼道,“是你自己为了一件小事闹意气,所以才跑回来的不是吗?是你当着大家的面要离婚的不是吗?”
雷浩真正发起脾气来是极为恐怖的,其实仿佛谣穿墙而出,怒意宛如狂风暴雨,足以粉碎任何人的意志力。
雷雅璇被吓得脸色发白,全身颤抖不已,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可是……他……这么做,让我……下不了台……”她结结巴巴地为自己辩护。
“你又何尝让他有台阶下?你有没有想过男人的自尊心?”雷浩严厉的指控,“子敬已经够容忍你了,如果是我的妻子这么践踏我的尊严,我定会叫她死无全尸。”
他最后一句话雷雅璇深信不疑地,她见识过大哥对待敌人的手段。
“你这个女人向来自以为是,从来不替别人着想,你有没有想过今天晚餐桌上不当的言辞,对育民跟育兰是多么大的伤害?他们一下餐桌全都大哭了一场。”
雷雅璇掩着脸,不能置信的低呼一声:“真的吗?”
她虽然有些娇纵任性,本性还是善良的。一想到自己在气地发昏时的口不则言,心中拥起愧疚之情。
“如果你不有所觉悟,那么我替子敬庆幸重获新生。”雷浩冷冷的撂下话,“要是你彻底想过之后愿意想他忏悔,那我会设法帮你保住婚姻。选择权在你的手上,好自为之。”
说完,他不管妹妹做何反应,径自掉头离去。
“小湘啊,你怎么用手在洗衣服啊?”小孙看到湘云蹲在庭院里,前面放着一个大盆子,用洗衣板在搓洗衣服。
“大小姐吩咐地,她怕衣服被洗衣机洗坏。”湘云无可奈何的一笑。
“唉!真是辛苦你了。”小孙愤愤不平,“大小姐也不想想自己等于是被老公休了才回娘家,气焰居然还这么高,真是不像话。”
“别这么说,就是这样她的心情才不好啊!我也是女人,可以体会她的心情。”
“她对你这么坏,你还帮她讲话?”
“我只是就事论事。不过我觉得奇怪,她对大少爷似乎有敌意。”
“你看出来啦?”小孙压低声音,“你大概还不知道,她跟大少爷是同父异母的姐弟。”
“喔,难怪了。”她点点头。
“你别误会,大少爷是夫人亲生的,大小姐是外面生的。”
“这样啊!”她明白了。
“还好已经送走了一个瘟神。”小孙双手合十,“老天保佑,幸亏二小姐被姑爷接回去了。不过他们不是要离婚的吗?怎么那么快就和好了?”
湘云忍不住笑了。
今天一早就看到雷雅璇精心打扮过后,带着不安的神情出发前往律师事务所。
将近中午的时候,她接到一通电话,是汪子敬打来的——
“你是小湘吗?”
“你是姑爷吗?结果如何?”
“托你的福,一切雨过天晴。”话筒里传来一阵开怀大笑,“雅璇的态度真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相当令我吃惊,她不停跟我忏悔,说不该不顾我的尊严乱使性子,让我下不了台。看样子她是认真悔过,我没想到这一招这么有效,真要感谢你的帮忙。”
“哪里,我没有帮到什么。”她在心里纳闷,事有蹊跷。她的计策应该不可能让雷雅璇这么快就转性子,顶多是暂时低声下气,一定令有其人给她当头棒喝。
“你不必客气,这份恩情我几下了。以后有事需要帮忙,不必客气,尽管来找我。”汪子敬相当阿沙力。
“我记住了,姑爷。”管他的,事情圆满忙解决就好。湘云收回思绪,看向小孙。
“他们和好不好吗?不然要怎么送走二小姐?”
“可是……”
“你赶快去接小少爷他们吧!当心迟了又有一顿排头吃了。”
“唉!我还真是歹命喔!”小孙嘟哝着。
“顺便一提,李嘉小姐喜欢茉莉香味,你若是买一瓶这样的香水当她的生日礼物肯定不错。”湘云脸上满是打趣的神情。
小孙这下子脸红到了脖子,他没料到这个小女子竟然看出她的心思,连他想偷偷去买礼物的事情都知道。
“你怎么……”
“别问那么多啦!赶快去吧!”
望着小孙搔着头仓皇而去的背影,她忍不住托腮微笑。唉!世界真美好。
“喀嚓!”
她转过身来,看到卫亚洛拿着他的宝贝莱卡对着她,一脸顽皮的笑容。
“请恕我无礼,刚才你那副若有所思、浅笑嫣然的表情真是太美了,所以我忍不住就按了快门。”
她低头瞧瞧自己的穿着打扮,忍不住大笑。
“卫大师的审美眼观真是别具一格。她站起身来,活动一下有点发麻的双腿,伸了个懒腰。“少爷在他的房间里。”
“我知道,我是来找你的。”卫洛亚的笑容别具深意。
“喔?”湘云眨着大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聪明如你,大概猜到我的目的了。”卫洛亚走到她面前,满面笑容,眼神却是锐利精明,“请相信我来找你但心中并无恶意,正如同我也相信不管你为了什么前来雷家,一定也并没有恶意。”
她转身开了水龙头,把眼镜摘下,用水洗净脸颊和手。
“看样子我也无需在你面前掩饰了,卫先生。”她转过头来,一面甩去脸上跟手上的水珠,一面解开发辫,对着他漾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她的举手投足都带着浑然天成的优雅,气质自然飘逸,明眸闪耀着灵慧动人的光彩,如似缎般光泽柔软的发丝随风轻扬,被洒落的水珠以一个个漂亮的抛物线四散飞出,在阳光下透射出虹彩。老天!她真是美极了!
他的眼光从来未出错,但是没有想到眼前的人而竟是如此绝色。
卫洛亚基于本能,忍不住多按了几次快门,想捕捉那一刹那的美丽。
“卫先生,回魂哪!”她露出淘气的笑容,在他面前挥手。
卫洛亚这才醒悟自己已经看傻了眼,忍不住大笑。
“老天!我还以为自己已经看得够多,早就对美女免疫了呢!”他摇着头,“幸亏虎子看不见,不然你绝对不可能保住清白超过一星期。”
“我早就耳闻他过去的风流艳史。”她大笑,“但是我肯定自己不是他喜欢的那种波霸型美女。不过要是他还看得见,你以为我会出现在这里吗?”
他的笑容收敛了,深深地注视她。“走吧!我们一面散步一面聊。”
他们朝主屋走去。
“没有是湘云这个人,你真正身份我们三个人已经知道了。”
她没有心虚的表情,仿佛这早在意料之中,“我还是锋芒太露了,真是不聪明。”
“请你不要介意,我们只想弄清楚你的来意。”
“我知道一你们的交情,对于他身边可疑的事情是不会袖手旁观地。”她轻轻一笑,“他很幸运,能交到这样的朋友。”
“过奖。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你的真正来意。”
“我想你应该也查清我的背景了吧?”她看见草丛中有几朵蒲公英,心想老赵又该除草了。“你也应该了解我是绝对不可能对雷家有任何企图的,我迟早都会离开。”
“正因为如此,我们才不明白你为何用这样的身份接近雷浩?”
“史湘云这个身份是为了他,为了这一段时光而存在的。”湘云笑得温柔,“同时也是为了消失而存在的,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卫亚洛叹息了,雷浩这小子上辈子不晓得是烧了多少好香啊!
“你难道对他没有丝毫留恋?”
“我想这并不重要。”她弯下身,摘了一朵蒲公英。“我来这儿只是想找个机会谢谢他,毕竟他曾经对我意义重大,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我。
“只是曾经?”卫亚洛深深的注视着这个谜样的女孩,这样的她很难令人不行动。
“我来这里只为了了却一桩心愿,让我能够毫无牵挂地离开红尘俗世。我不想像那个之直到在临终一刻才提笔写信的陌生女子,那不是我的作风。”她低头把玩棉絮,“我希望他能重新振作,恢复以前的他,然后我会离开。”
“你以为你在他生命中出现了以后,还能若无其事的离开。”卫亚洛沉声说,“若他会访你走,那他一定是个大笨蛋。”
“我的命运早就已经被决定了,卫先生。”她抬起头来,清晰的表示,“那把可能再改变。”“也许上帝会放过你,它知道雷浩比它更需要你。他一定是上帝的宠儿。”
“等他好起来就不需要了。”
她轻轻一吹,蒲公英的种子就四处飘散,白色的絮羽随凤翻飞,飘向远方。
卫亚洛凝视着她,心里不同意她说的话。
“且让我们拭目以待。”
那天他们还聊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一直要到很久以后……
“不好了!不好了!”
湘云从菜市场回来,就看到赵婶急急忙忙得冲出来,上气不接下气。
“怎么回事?”
“大小姐在发脾气,因为她的结婚戒指不见了。”
“喔?”
“这个房子已经快要被彻底翻过来了,你要小心一点。”
湘云一进屋子,就弹道客厅一团乱。
很显然地,这栋房子经过彻底的搜索,连椅垫都没放过。
雷浩坐在轮椅里,铁青着脸。齐管家跟老赵都在一旁站着,一脸严肃。小孙站在门口垂头不语,李嘉则是依偎在他怀中掩面啜泣。
“你回来得正好!”雷雅珊尖锐的高八度声音传来。
湘云泰然自若,“大小姐,有什么事吩咐?”
“我问你,你有没有拿走我的戒指?”
“戒指?哪一枚戒指?”
雷雅珊厉声喝道:“你还敢跟我装蒜?”这里最有嫌疑的人就是你。“
“大姐,够了!”雷浩忍不住出生制止,“还没有证据,你不能随便诬赖。”
“你少护着这个贱人!”雷雅珊盛气凌人,“这家伙不知道打哪儿的出身,孤儿院里还有什么好东西,多半都手脚不干净。”
“大姐,你讲话怎么这么难听?”雷浩动气了。
“哟!你心疼了是不是?这丫头手脚还真快啊!连任都偷得了。你是被猪油蒙了心啦?果然下了就变成残废一个——”
湘云突然暴喝:“你给我闭嘴!”
她从未生过这么大的气,雷雅珊对她恶意攻讦她还忍得住,但是这女人竟然侮辱雷浩!
湘云的怒气竟有夺人的气势,在场的人一时之间全都被吓住了。
雷雅上呆愣了几秒,了可恢复本色,破口大骂:“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叫我住嘴?”
“小湘,住口!”齐官家眼见事情即将一发不可收拾,大声喝斥。
湘运转过头来,双手交抱在胸前,眼光冷冷的注视他,“齐官家,没有人可以阻止我捍卫自己的名誉,你若是忠心护主,护的该是少爷,不是吗?”
齐官家哑口无言,居然被她的气势折倒。没错,大小姐对少爷的行为他早就看不下去了,但是身为下人,他实在无能为力。
湘云又转过头来面对雷雅珊。“你又是什么东西?”竟敢说我偷人又偷东西!“她火气真的上来了,“我问你,你只丢了一枚戒指吗?为什么其它戒指都戴的好好的,就只丢了一枚结婚戒指?除非是你自己摘下来随便乱放,否则谁有本事从你手上拔下来?”
雷雅珊脸色青一阵百一阵,因为湘云说的没错,昨天夜里她情绪低落,籍酒浇愁,想到自己破碎的婚姻,一时气愤难当,就把自己的结婚戒指拔下来丢向墙角,径自去睡了。第二天一早醒来想去找回来,却发现遍寻不着。
“就算我没放好,那也是我的东西,谁都没有权利拿走。”雷雅珊态度蛮横。
“我可以对着十字架发誓,”湘云一手握紧胸前的十字架,“要是你怀疑我,就来搜啊,干嘛像疯狗一样乱叫乱吠?谁稀罕那枚结婚戒指?连自己的婚姻都保不住,你凭什么骂少爷是废物?就凭你这种个性,被丈夫休了也是活该,谁受得了你啊!”湘云气的口不择言,一旁的人全都被她犀利的言词吓得直冒冷汗。
雷雅珊长那么大,还没被人用这么重的口气说过,而且每一句都攻人要害,登时老羞成怒,“啪”一声甩了她一巴掌。“你竟敢辱骂主人,你好大的胆子!”
“你给我住手!”
骞然平地想起一声雷,大家都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雷浩僵着一张脸,表情阴冷的叫人发抖。他的头顶快要冒出烟来,双手紧握,气的浑身发颤。
要不是看不见,此刻他的眼光一定凌厉的可以置人于死地。
“大姐,够了!我才是她的主人!”他大吼,“如果你还没消气,我负责陪你一枚戒指,你不能再动手动口了。”
盛怒中的雷浩可怕的吓死人,雷雅珊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干么那么护着她?难不成她还是你的情妇?这个贱人不知羞耻,偷人、偷东西不说,还敢辱骂主人——”
“啪!”又一记巴掌声想起,只见湘云扬起一只手这一掌是下了狠劲的。雷雅珊脸上出现了清晰的五指印。
“你竟敢还手?”雷雅珊错愕的愣在原地,抚着脸颊。
“这一巴掌是代替令堂大人教训你这不孝女。”湘云冷冷的说,“你刚才侮辱到自己的母亲了。”
众人都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气,这一招太狠了,谁都知道雷雅珊最忌讳提起自己的出身。
雷雅珊脸色发青,全身颤抖不已,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又土又呆的女佣竟是如此的难缠。
她气的昏厥,倒在地板上。
“大小姐!”大家都惊呼出声。
湘云知道自己闯了大祸。
“怎么了?”雷浩出声询问。
“大小姐昏倒了。”小孙战战兢兢的回答。
“快!快去叫医生!”齐官家果然临危不乱。“小孙,你先把大小姐抱回房间,李小姐负责照顾她。”
“剩下的事交给你们了,除了小湘,其它的人先退下。”雷浩命令着。
“是的,少爷。”
一下子又客厅恢复静寂,只剩他们两人。
湘云垂头不语,绞着双手,不敢注视雷浩。
“唉!”一个幽忽绵长的叹息声低底逸出。
“少爷,我知道错了,我马上收拾行李。”湘云恭敬地说。
“我有说要炒你鱿鱼吗?
“可是……可是刚才我把大小姐气昏了,我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不应该再待下去了。湘云低声说。
“你是闯了大祸,你说了太多不应该说的话。”他的声音是冷酷的。
她抬起头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
她刚才的表现也让自己大吃一惊,因为印象中自己从未如此失控过,说话还这么尖酸恶毒。
主啊!请饶恕我的罪过!她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
这是一项重罪,不管你的动机是否正当,你都不该揭开对方的疮疤,在已经受伤的地方再洒上盐。上帝教训她。
我知道错了,我绝对不会再犯。她向上帝保证。
“不过我知道,你说那些话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我。”他神色和缓了。
湘云眼睛开始迷蒙了,他毕竟还是懂得她的呀!
他脸上绽放一抹温柔的不能再温柔的微笑,这个小女人竟然为了他挺身跟他刻薄恶毒的大姐对抗,他的心里充满酸楚的温柔,但是暖意洋洋。
有了这个认知,即使受再大的屈辱、挫折、艰难、悲伤和痛苦,他也能挺身面对。
“谢谢你,小湘。”他的声音低沉有力,泄漏出无法压抑的温柔,“谢谢你这么认真为我气愤。”
止不住的泪水自她脸颊上滑落。她摘下了眼镜,用手背擦拭眼泪。
“小湘,”雷浩推着轮椅循着声音来到她面前,“我应该要保护你的。”
“少爷……”
“我相信你。”
她再也忍不住,双脚一软瘫了下去,上半身扑倒在他膝上,悲悲切切地啜泣。
从小到大,她不知道为了自己的出身受过多少奚落、嘲弄和期陵,她总是为了自己的尊严,也为了不让院长担心,因此装出坚强的样子,张开翅膀像母鸡一样保护育幼院其它的年幼的孩子。
翅膀张开太久了,从来没有放下的一刻,会疲累、回酸疼。久而久之,翅膀硬如化石,再也放不下来了。
天晓得她多么希望自己能放下已经僵硬的翅膀,躲在另一双巨大强壮的羽翼之下,接受温柔的呵护。
原来这个伶牙俐齿、看似天不怕地不怕的丫头也会脆弱的哭泣。雷浩情不自禁地伸手摸索她的脸颊,为她拭去泪水。
他心疼她受到的委屈,更气自己的无能,没办法为她遮风挡雨。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在乎一个人,强烈希望自己能够为她撑起整片的天空。
“被打的地方还疼吗?”他猜被打的地方应是左边,所以轻柔地抚摸她左边的脸颊。
“好多了。”
她骤然发现自己不独有这种暧昧的举动急忙站起身退开一步,尽管十分贪雷浩巨掌的温暖。
一股很深的失落感向他袭来。
失落感?怎么可能?他不是发过誓要跟女人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的吗?不不不!绝对不能破戒!
“少爷,我想丢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大小姐一定很急,少爷如果能够好言安慰,或许她就不会这么生气了。”
他苦笑,“我这个主人很差劲,明明你们受到不公平的待遇,却不能挺身保护你们。”
这么一个高傲自负的男人居然会为这种事道歉,其实她冷眼旁观,真正受气最多的还是他啊!雷大小姐对她这个弟弟在语言上百般讥刺嘲讽,他竟然都忍下来了。”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湘云拭去泪痕。
“少爷,请别这么说,我知道真正不好受的还是你。只是我不明白,你何以忍气吞声?这应该不合你的个性啊!”
雷浩心里窜过一阵暖流,她还是细心的察觉到了。
我想你大概早就知道,雅珊跟雅璇是我同父异的姐弟。”
“是的。”她听小孙提起过。
“我父亲一生风流,在外面有许多香巢,这是公开地秘密。他们两个人出生,我父亲就抱回来,也不管我妈的感觉。”雷浩的语气有点苦涩,但幸好我妈这个正室夫人生下了我,而且我是独生子,父亲把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我身上,所以一直到我长大接掌汉阳,都是被捧在手掌心上的。当然,我想大姐她的心里是不会平衡的。后来她嫁给我手下的一名经理,原本大姐希望我能够重用他,但是我这个姐夫实在没有什么才能。加上我对子敬的器重,两相对照,可以想见她对我的心结有多深。”
湘云默默不语。
“现在我残废了,不论在汉阳或是在家里地位都一落千丈。她等待多时,终于能报复我。”他喟然。
“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湘云叹息了,“我们这些下人也只好跟着倒霉。”
雷浩心中的歉疚更深,“这是因为我的关系,如果能够补偿你们的话,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来。”
他真的不是冷血动物,而是一个体恤下人的好主人。
“什么要求都可以吗?”她沉吟着。
“是的。只要我这当主人的能力所及。”
“真的吗?”她不放心的追问。
“我的信用有那么糟吗?”
他竟然会说俏皮话啦!
湘云望着他轮廓深刻的俊脸,“那么我的要求是,请少爷重新把汉阳的实权再夺回来吧!”
“什么?”他大吃一惊,怀疑自己耳朵有问题。
“既然这是重点,一天不解决的话,我们一天都不能过好日子。那么把它解决不就得了?”她轻松的说。
雷浩开始纳闷这个女孩子究竟在想些什么?“你说得倒是轻松,这怎么可能?”
“刚才少爷说了,只要能力所及的要求都可以。所以我就提啦!”她大笑,“我认为这是少爷能力所及的事情,少爷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他不由自主地笑了,她真是一个奇女子,竟然有这种方法“激”他。
但是这个提议真的满诱人、满对味的。
“我向来一诺千金。”他握紧拳头,对空挥了挥,“你就等着瞧吧!”
她被他逗笑了。
“少爷,你真的要赔大小姐一枚戒指吗?”
“是啊,不然她不会善罢甘休的。”雷浩一脸无奈,“不过这不代表我不相信你们。”
湘云沉默了一会儿,“我想大小姐不是在意戒指本身。”
“你说什么?”
“那是一枚结婚戒指。”她喃喃自语,“所以她才会这么着急。”
雷浩叹了一口气,“那也是她自找的,谁也插不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