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先前已经隐约感觉到她和他之间的暧昧,然而这么直接而清楚的明示,却还是第一次。
“你——就是那个我很重视的人。”他的语气十分诚恳。
“我……”
如此深情的告白,让她几乎要招架不住,好不容易稳住脚步,突然发现艾莲娜痴痴守候的神情,她表情一沉,语气淡淡地回道:“你都已经有艾莲娜这个未婚妻了,还跟我说这种话?你不觉得这样对她或对我都很不公平吗?”
“艾莲娜不是我的未婚妻。”骆沺辛立即否认。
“现在才否认,不会太对不起从法国千里迢迢来台湾找你的艾莲娜吗?”
“我不是现在才否认,”骆沺辛的语气很坚定。“而是她真的不是我的未婚妻。那是她自己胡说八道!”
“那你当时为什么没有否认?”
“你也清楚当时那个情况,我根本没有机会解释啊!”骆沺辛努力地向她解释。
“是没有机会解释,还是你不想解释?”她的语气有哀伤,也有失落。
“我承认我是一个爱慕虚荣的人,但是如果你以为公开真正的身分,我就会因此爱上你,那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说完,她停下舞步,轻轻推开他。音乐声也在同一时间停止。
众人十分惊讶这样的发展,就连杨秋瑀及艾莲娜也不解眼前的状况。
“……对不起。”她轻轻别开了眼,声音里尽是哽咽。
“这就是你的答复吗?”骆沺辛俊俏的脸庞挂着憔悴,原来晶亮的紫色瞳孔也失去了光彩。
她忽然一震,没想到向来潇洒自信的他,眼眶竟然悄悄泛红。
第一次看见如此脆弱的他,竟让她有种想哭的冲动。
其实在说完那句“对不起”之后,舒函霓就已经后悔了。
只是,话都已经说出口,再如何挽救也于事无补了。
“对了,我想跟你说,今天的酒会结束后。我……”他直直的凝视着她,微微一笑。“我就要回法国去,而且,从此不会再回来台湾。”
“你说什么?”舒函霓全身一震。这个决定也太突然了吧!
“等我回去法国,你就可以安稳过生活,不用担心我会破坏你的计画了。”他看似平静,但喑哑嗓音里却隐藏着心碎。“我想,没有我的日子,你应该会更开心吧。”
“……”刹那间,她无言以对。
她不懂,这种要永远分开的话,他怎么可以说得如此轻松?
而且,还是在跟她告白完之后,就立刻说要离开台湾?
这、这算什么嘛!
他怎么可以这样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难不成是因为她当面拒绝他,所以他才说这种负气的话?
还是因为他已经玩腻这种普通人的游戏,所以决定回法国去过他原本应该有的生活?
越想越委屈的她,忽然涌起一股不服输的傲气。
“要走就快走!我、我开心得很呢!哈哈哈!”她刻意大笑三声,想表现出她的不在乎,也表现出没有他的日子,她可以更快乐。
“你开心就好。”他虽然笑着,但紫色眼珠却已黯淡得没有一丝生气。
“……”望着他一副斗败犬的失落模样,她难过得无法说出一句话。
她发觉周围的空气好像越来越沉重,也越来越让人难以喘息,她慌了手脚,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赶紧离开这个让她快要窒息的地方!
她努力维持着笑容说道;
“不好意思,我……想先离开了,很谢谢你今晚的招待,也祝福你……一路顺风。”
话一说完,她立即穿越满脸错愕的重重宾客,离开莎莉饭店。
“法兰西斯,你不去追她吗?”艾莲娜赶紧走到骆沺辛的身旁,开口问道。
“难道你忘记这场告白如果失败了,你就要跟我回法国去,而且永远不能回来台湾吗?”
“不用了。”他摇头一笑,“这场告白……一开始就注定失败了。”
“我认识的法兰西斯不是这种胆小怕事的男人!”艾莲娜生气地瞪着他。
“在真爱的面前,谁都会害怕失败。”他的神情显得疲累不堪。“而我!已经彻底失败。”
“学弟,我认为天底下最愚蠢的人,莫过于因为害怕受伤,而不敢去追求一份真挚爱情的人。而天底下最可恶的人,是眼前明明已经摆着一份真爱,却因为无聊的斗气,而让它离去的人。”杨秋瑀也在此刻走到他面前,黑眼定定的看着他。“你可以告诉我,你!究竟是哪种人?”
或许是因为被杨秋瑀说中他内心的不安定感,骆沺辛并不似过去的反唇相稽,只是安静地听着。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很喜欢学妹,但我很清楚我没有办法得到学妹的心。你知道为什么吗?”
骆沺辛依然沉默不语。
此时,杨秋瑀突然转换语气,恢复以往的好脾气模样。
“那是因为在学妹的心里已经有一个很喜欢的人了。不过,你也很清楚学妹对于感情一向很迟钝,如果不去点醒她,我想她永远都不会发现这件事。要怎么做,你自己决定吧!”
一会儿,骆沺辛终于开口回道:
“学长,谢谢你。”他收敛起对杨秋瑀的敌意,第一次表现出尊重学长的态度。
“快去吧!我相信学妹不会走远的。”杨秋瑀淡淡一笑。
“我知道了。”骆沺辛点点头,然后将目光移向艾莲娜。对她,他有着深深的歉意。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艾莲娜微嘟着性感红唇。“我可还没放弃你喔!”
“呵呵。”他笑了笑,暗紫的眼眸再度亮起。“酒会其它的活动,就拜托你了,艾莲娜。”
艾莲娜朝他比了一个“请”的手势,同时给他一抹最美丽的笑容。
收到她的笑容,骆沺辛像是得到一种祝福,随即一提脚,飞快地离开会场。
见到骆沺辛飞奔离去的画面,老实说,艾莲娜的心真的很痛。
但她知道这样放手让他寻回真爱,也是另一种爱他的表现。
“虽然这个决定很难受,不过,”杨秋瑀走到艾莲娜身边说道,“真心爱一个人不一定要占有,衷心祝福他也是一种方式。”
艾莲娜楞了下,她没想到他竟然会说法语。“原来你会说法语!”
“我没说过我不会说法语,只是当时那个情况,我不好意思说破。”杨秋瑀尴尬地笑了笑。
“呵呵。”艾莲娜也跟着露出笑容。“舒函霓好幸运,两个爱她的男人都如此优秀。”
“唉,只可惜,我的初恋就这样结束了。”杨秋瑀感叹一笑。
“哈哈,我也是耶。”艾莲娜亲密地勾住他的手臂,露出甜美笑容。“希望法兰西斯可以成功。”
“是呀。”杨秋瑀虽然有点不太习惯外国女生热情的表现,不过……这次就算了吧。
*
舒函霓一个劲地冲出酒会会场,但才踏出饭店门口,她就立刻后悔了。
由于莎莉饭店位于台北郊区的半山腰,地处偏僻,通常必须藉由交通工具才能下山离开。
她来的时候是搭秋瑀学长的车,本以为回去也是理所当然搭学长的车回去,她哪知道会发生刚刚那种出入意料之外的情况,而现在,她也没脸回去请学长送她回家了。加上她又没带手机,也没办法呼叫小黄上山来接她,唉……
这全都怪自己为了“整体造型”舍弃实际的包包不用,反而选一个可以和白色典雅小洋装搭配的气质闪亮流苏小包包,这种“中看不中用”的气质小包包,就连最基本的生活必需。叩——手机也装不进去。
望着空空如也的小包包,她只能摇头叹气。
现在,她唯一的交通工具,就只剩下十一路公车——也就是靠自己的一双腿努力走下山。
不过,当她低头看着脚上那双足足有五吋高的银白色高眼鞋时,不禁又摇头叹气了起来。
想当初,这双高跟鞋也是为了搭配身上这套洋装才特地跑去买,没想到,这双漂亮的鞋子竟成为她走路下山的一大阻碍。
如果她就这样走下山,就算半路没有跌死,到了明天,她的双脚也肯定会变成“铁腿”。
为了能安全又顺利地走下山,她只好认命地脱下脚上的高跟鞋。
于是,她可怜兮兮的以右手拎着无用的气质小包包、左手提着一双可能会让她跌死的五吋高跟鞋,赤脚踩在月光照映的路上,一步一步地走下山。
她一边走,一边想着方才在酒会上的混乱场景,以及那出入意料的对话。
刚开始,骆沺辛先是毫无预警的公开自己真正的身分;接着,又公然与艾莲娜甜蜜的共舞:再来,却直接向她告白……
而这一连串莫名其妙的举动她都还来不及好好消化思考,他竟又对她说要回去法国这种鬼话!
这家伙到底想干嘛?为什么要把事情弄得这样复杂?
她越是骂骆沺辛,心里越是悲伤难过。
她讨厌他突然摇身一变成为AT集团的少东;也讨厌他在这种场合下向她告白;更讨厌他说要回去法国这种浑话!
他……真的要回去法国永远不再回来台湾了吗?
这一瞬间,她的整颗心又紧紧揪起。
这件事,比任何突发状况都还要让她无法接受。
终于,她停下了脚步。
眼眶再也承载不了不争气的泪水,她掩面难过地哭了起来。
“骆沺辛你这个大浑蛋!”
她唯一能发泄的方式,就是朝着黑漆漆的山谷大声狂吼。
“是呀,他可真是一个大浑蛋!”一个男子嬉笑声突然响起。
“谁?”舒函霓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她止住眼泪,看向声音来源。
突然,从一角的黑暗处窜出两条人影。
“呵呵,小美眉,不要这么难过嘛,我们来陪你啊,” A男吃吃笑着。
“是呀,有大葛格们陪你,你就不用这样伤心了!” B男也露出淫秽笑容。
“哼,滚开!”她现在的心情可是差得很,没心情去应付这种无聊男子。
“呦,现在的小美眉都这么凶喔?”A男故作讶异状。“葛格好怕喔!”
“黑咩!小美眉不能这么凶啦,难怪那个骆虾咪碗糕的会不要你。”
B男挑眉一笑。“不过没关系,葛格们就是喜欢你这种泼辣小美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