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蕾,你没事吧?”
忻蕾回到办公桌,隔壁的林芳纪立刻关心的探过头来。
“我应该要有什么事吗?”忻蕾一头雾水。
瞧,她大概已经被吓坏了吧!林芳纪同情的看着她。“总监……很凶吧?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像我都已经被骂到麻痹了,以后你就会慢慢习惯——”
“总监人很好,一点也不凶啊!”忻蕾开始有点奇怪,为什么大家都怕雷见风怕成那样?
在她看来,雷见风是粗犷豪迈、特立独行了些,但完全不像他们所形容的像个令人闻之丧胆的龙卷风。
“啊?”林芳纪张大嘴瞪着她,一脸错愕。
她当了总监助理两年多,第一次听到有人夸总监“人很好”,就好像听到有人夸奖孟加拉国虎可爱一样,令她全身毛骨悚然。
“对了,总监要你把他去香港开会的资料整理一下。”忻蕾顺手把雷见风交给她的一叠资料递给林芳纪。
“喔。”点点头,林芳纪接下资料不敢多聊,赶紧准备整理。
龙卷风做事一向要求效率,她猜想下班前他肯定就会咆哮着向她讨东西。
“咦?奇怪……”林芳纪喃喃地道。
资料夹里面是“升宝”的企划检讨书,上面还有制作人忻蕾的名字,她狐疑的东翻西瞧,确定自己没有弄错,赶紧起身进办公室问个究竟。
一进办公室,发现平常总是忙得不可开交,除了骂人外总是埋首公事中的龙卷风,此刻却坐在办公桌后盯着天花板出神?!
林芳纪狐疑地顺着那两道几近入神的视线,发现天花板上什么也没有,但龙卷风的视线却是那样专注,几乎快将天花板看穿两个大洞。
“总监?”壮起胆子,林芳纪试探的轻唤一声,活像是怕惊扰大猫的老鼠,但雷见风却听若未闻的依旧紧盯天花板。
说真的,平时看似火爆强势的总监,变成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还真教人打从心里发毛,活像是看到老虎——发春!
但她太了解总监了,除了工作跟发火咆哮之外,绝不会动了七情六欲。
“总监!”林芳纪鼓起勇气提高了嗓门。
这声高喊总算把雷见风的魂从九霄云外叫回来,收回视线,他好不容易将焦距定在桌前那张惊惶不安的脸上。
“什么事?”他不悦蹙起眉,粗吼一声。
“总监,您、您给错资料了。”林芳纪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递还资料夹。
总监的表情看起来活像是被打扰用餐的猛狮,凶恶的表情煞是吓人。
给错资料?雷见风一脸不信的扫她一眼,他翻开资料夹,看到里头放的竟然是忻蕾刚刚交给他的检讨书,当下脸色丕变。
“我拿错了。”他难堪的将资料匆匆塞进抽屉里,再将开会的资料夹翻出来,确认再三后才交给她。
“那我出去忙了。”林芳纪深知虎穴不宜久留的道理,挟着尾巴匆匆逃出门。
“下班前给我。”临去前,龙卷风不忘丢来一句。
她就知道——林芳纪悻然关上门,闷闷暗忖道。
老虎怎么可能变病猫?!
回到办公桌,林芳纪埋首拼命赶工,最困难的不是打字、整理资料,而是辨识加注在资料上龙飞凤舞的笔迹,一整天下来,看得她眼睛快脱窗。
眼看下班时间已近,她不要命的拼命赶出最后两页,却还是延迟了将近一个钟头才将资料整理好。
心惊胆跳的拿着整理好的资料走进总监办公室,只见雷见风正坐在办公桌后,若有所思的对着空气发呆。
发呆?林芳纪用力揉揉眼,怀疑是自己看错了。总监的时间宝贵到连打个呵欠都嫌多余,怎么会有时间发呆?一定是她看错了!
谁教她今天看太多“象形文字”,一定是因此而视力退化。“总监,资、资料做好了。”
吞了吞口水,林芳纪战战兢兢将资料递到雷见风桌上,原以为一顿咆哮是免不了的,孰料他却抬起头用一种狐疑的眼神看她。
“资料?什么资料?”
“就是您去香港开会的资料啊。”林芳纪眼皮直跳,深怕自己弄错了什么。
盯着她似乎有一世纪之久,雷见风才终于恍然大悟。“喔——我想起来了。”他点点头,伸手将资料塞进抽屉里,忙不迭挥手打发她。
“没事了,你早点下班吧!”
下班?以往她有事要准时下班,总得挨上龙卷风几个谴责的白眼,怎么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他竟然叫她“没事早点下班”?!
回过神,定睛一看,只见那头向来威风凛凛的老虎,正若有所思的撑着布满胡碴的下巴出神。
林芳纪摸摸自己的额头,确定一定是她病了!匆匆办好明天的请假手续,林芳纪决定赶紧回家睡觉,遗忘今天所看到的种种幻觉。
“芳纪,你没事吧?”还没下班的忻蕾看到林芳纪白着脸,好像活见鬼似的从总监办公室冲出来,忍不住出声关心。
“没、没事,大概是生病了。”摆摆手,林芳纪抓起皮包就往办公室外冲,打算先去收惊。
担忧的看着林芳纪摇摇晃晃的身影,忻蕾暗自同情,她好像真的病得不轻哪!
敛回神,她继续忙着手上的工作,虽然工作真的颇为繁琐,但向来热爱工作的她却是乐在其中,连下班时间已过都浑然不觉,只想赶紧将前一任执行企划留下的工作尽快做完。
窗外天色阒黑,办公室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有她还伏首电脑前,一盏桌灯衬得她的背影格外专注、动人——
站在办公室门边,手里拿着咖啡杯的雷见风几乎看痴了。
“总监,有事吗?”
忻蕾突如其来的叫唤声让雷见风震了下,手里的咖啡杯差点拿不稳。
“没、没有,我只是要倒杯咖啡。”他避开那双宛如夜星般璀璨的眸,疾步走向茶水间。
雷见风抓起咖啡壶,发现自己的手竟然还在微微颤抖,气息也紊乱得不像话。
好不容易稳住了气息,他回过神,杯子里依然空空如也,这才发现咖啡壶里连一滴咖啡都不剩。
“该死,怎么连一滴咖啡都没了?”他心烦意乱的站在茶水间里低声诅咒。
他本想放弃喝咖啡的念头,但此刻情绪浮躁得厉害,让他非得立刻喝上一杯咖啡镇定情绪不可。
他转头看了眼依旧在办公桌前专注工作的忻蕾,仿佛有股莫名的骚动在胸口窜流,灼热着、翻腾着,让他完全无法平静——
猛吸口气,他当下决定自己煮咖啡。
从柜子里抓出咖啡粉,胡乱倒了一堆进咖啡机里,添了水,他的长指不耐的敲着桌面,看着黑压压的汁液慢慢注入咖啡壶,紧绷的情绪总算一点一点松弛下来。
好不容易咖啡机停止运转,他迫不及待替自己倒了一大杯,温热香醇的咖啡香弥漫在鼻端,似乎松弛了一根根紧绷的神经。
黑咖啡,高浓度的咖啡因,眼前他最需要的就是这个——
雷见风满足的灌下一大口咖啡,突然间,一道黑泉从他嘴里喷了出来。
“这是什么鬼东西啊?!”他狼狈抹着嘴边的黑渍,惊骇瞪着手里那杯黑压压的液体。
虽然平时都是由企划部最擅长煮咖啡的女职员代劳,但煮咖啡不就是这么回事吗?简单的咖啡粉跟水,怎么煮出来的味道差这么多?
他用力耙着一头乱发,气恼的忍不住又发出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