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君承认,他提出这个建议就是故意的。大概是因为那天何如玉义正词严的一番话丢掉了面子,觉得恼羞,所以忍不住又欺负她一下,明知道这她会乖乖听话,还安排了这么一件困难的事情。
尽管当时十分解气,接下来的时候还是莫名的心虚,接连几天都没回那边歇息。可这样也没让他安心,脑海里时不时就想到那她是不是熬夜誊抄?她身体不好,可能会累坏了。
看主子这几天的心情怪怪的,书房里侍候的小厮忍不住问,在得知主子让少夫人抄经书一百遍,连连咂舌太残忍,可又一问,那心经不足三百字,就算一百遍也没多少,又感慨起来,“公子你这么担心做什么?才几千字,抄不坏人的,辛苦些,一日就写够了。”
看小厮连连感慨,薛明君的目光如刀子一样,落在那小厮的身上,口气恶劣,“蠢材,你以为抄经书这么容易吗,这又不是抄你看的戏本子,是要拿到佛前供奉的礼物。除了字迹工整外,抄前还要焚香、沐浴才够心诚,只要中途写错一字,就要重来,她这样较真的性子,一定不会偷懒。”
小厮听得瞪大眼睛,“我的亲娘,如此麻烦,怪不得公子这样担心少夫人累着。你要是担心就去帮着分担一下嘛,就算不做,安慰安慰也是好的。”
手中的扇子狠狠地敲在小厮的手臂上,薛明君的脸色变得更难看,“谁说我担心她?”
“好疼,你不担心,怎么知道少夫人抄经书的时候这么麻烦,一定是去偷看了。”
“你今天格外多嘴。”薛明君用扇子又狠狠敲小厮了一下。
“哎呦、哎呦,疼死我了,公子你不担心、你不担心。”小厮躲开了书桌边,还在嘟嘟囔囊地抱怨道:“真是的,你要是不担心,这两天魂不守舍的做什么?还不敢回去歇息,不就是怕少夫人怪你。被我拆穿就打我,脾气越来越坏了。”
“滚!”随手拿起书丢过去,薛明君恼怒,直到书房里只剩他一个人,这才平静一些。他担心何如玉?呵,这真是笑话,他对那个又笨又蠢的女人的感觉只有厌恶,才不会心疼。
把这些话在心底里默念了几遍,总算略微平静了心情。看窗外天色渐晚,再想到小厮说的话,薛明君忍不住恼起来。谁说他是不敢去见何如玉,今晚就去那边看那个女人能拿他如何。
这样想着,薛明君反而沉下心来看了一会帐本,等到天真正黑了,才往何如玉的院子里去。让他意外的是,平常这时候院子里总会格外安静,已经准备歇息,今日房间却很亮堂,推开没插好的院门,却发现正房门紧紧关闭。
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分明就是有人,那关什么房门?他挑眉,放轻了脚步走进去,可还没到门口,里面突然传来呻吟声。那呻吟轻飘飘的,婉转动听,格外勾人,分明就是何如玉的声音,只可惜这样的呻吟很容易让男人联想到床幛间的秘事,让薛明君的脸色骤然沉下去。该死,这女人在做什么!
就在薛明君怀疑的时候,那声音还在不断地传出来,让他一下子失去理智,也不想该不该冲进去,直接一脚踢开门,冲到垂下的层层帘子那里,一把扯开。
“啊!”霎时间,房间里惊呼声不断。
在门被踢开的瞬间,暗香下意识拿过旁边的披帛盖在了何如玉的身上。脾气火爆的玉眉则一副要冲出去打人的样子。直到她们看清楚眼前人是薛明君,才各自僵住。
很快,薛明君也愣住了。在他面前,一只半人高的浴桶放在那里,里面满满的都是有些浅褐色的水,水中央,不着寸缕,被吓得花容失色的何如玉坐在里面,除了胸前湿透的披帛遮挡了丁点春光,她的身体几乎全部进入他的眼里。
与平时温柔、大方的形象的不同,现在的何如玉满脸惊惶,像个即将落入猎人陷阱的猎物,此刻她发丝尽湿透,反而显得小脸更精致,被热气熏染过的每一寸肌肤都白里透红,唇不点而朱,颜不理而艳,因为水是浅褐色,反而映衬着皓白的肌肤更像是玉石一样晶莹。她现在又惊又乱,柔嫩的手臂急着护住胸前春光,倒曝露了更多在薛明君的眼里。
这一刻,薛明君僵住了。不但是没想到眼前的事情,更因为眼前的美景,只是这样看了几眼,身体赫然起了欲念……这种冲动从未有过,挑战了他向来骄傲的自控力,即便是前些年和何如莹在一起,两人时常打闹在一起,这种冲动也没有过。
房间里像是被凝滞住,每个人都愣住,直到何如玉醒悟过来,恼羞地把漂在水里的披帛丢过去,“出去!”
一语打破所有的寂静,薛明君狼狈地后退,最后一眼看到的春色是她胸前跳跃的一团雪白,像白兔一样软绵、柔嫩,让他很有把玩一番的冲动。
直到薛明君退回院子里,暗香才彻底回过神来,连忙跑去把门关得严严实实,房间里恢复了一片寂静,许久都没一点声响。
就在薛明君犹豫着要不要先离开的时候,房间里终于有了动静,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走出来的玉眉脸蛋通红,有气又有恼,她瞪着薛明君,“公子过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这样乱闯算什么?”
这一次即便是薛明君也无言以对,他总不能说自己误会了什么,只能任由那丫鬟狠狠瞪着自己,好半天才醒悟过来,找到一点理智。他凭什么不能来?这院子是他的新房,里面的何如玉是他的妻子,别说看几眼,就算是上下其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想清楚这事情,他故作恼怒模样,“我为什么不能来,这里难道不是我的房间?”
“公子当然能来,可你应该打招呼,一会来,一会几天不来,我们怎么……”
“玉眉,别说了。”玉眉赌气的话还没说完,房间里传出何如玉声音,极温柔的,只是细听能感觉到里面的不安。话音落下,她人出现在门口,虽是看着薛明君,含着盈盈秋水的眸子也垂着,躲躲闪闪,“刚才玉眉放肆,我替她给公子赔罪。”
“嗯。”薛明君应了,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何如玉的身上,可这会何如玉除了头发依旧是湿透,已经穿好了衣裳,半点春光都未露出。此情此景,按说他不该继续留下,最好立刻离开,可不知道为什么,无论怎么想,脚步就是挪不动,他一时恼怒自己没出息,干脆就大模大样地走进去。
“进来吧,站在门口容易受风。”薛明君不客气地喧宾夺主。
“嗯。”何如玉也进去,在一边坐下了。
两人间的气氛莫名尴尬,他轻咳一声,“刚才是我误会了,听你叫了几声,以为、以为……”
他生平第一次不知道说什么好,哑然说不出下去。幸好提到这事,主仆三个也是尴尬得很,尤其何如玉,瞬间就红透了脸,像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们刚才是因玉眉帮我揉捏肩膀,她力气大,有些痛……”
“痛就不要按,何必受罪。”
“公子说得是。”
越解释越麻烦,气氛又僵住了,直到何如玉想到另外一件事,“对了,公子安排的一百遍心经我已经抄好了,娘亲很喜欢,特意让人送去了寺庙,怕公子忙,就没去书房打扰告诉你。”
“这么快?”薛明君惊讶。那天以后,他确实让下人偷偷来打听过何如玉抄心经的方式,足够麻烦,也足够诚心,以为还要几天。
“我问过府里的管事娘亲的寿辰到底是哪日,怕耽搁了,就赶着抄好了。公子放心,我没有敷衍了事,都是亲自抄写的。”
“嗯。”
看两个人提起这件事,玉眉在旁边一直翻白眼,强忍着心底的不满,现在听到薛明君轻描淡写的一个嗯字,心头的怒火终于压制不住。她瞪一眼薛明君,没好气地说道:“公子就一句嗯吗?难道不夸夸小姐?她为了帮你抄什么劳什子的心经,连续三天都没睡好,每夜只能睡两个时辰,因为写得太多,手臂、手指都肿得不像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