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柳卉娘从昏睡中清醒过来,映入眼帘的是她不熟悉的地方,还有一位令她害怕的男人。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瞧出她眼中的惊慌,仇天鹏温柔的道。
柳卉娘小手紧紧的拉住锦被,身子缩成一团,惧怕的望着面前的男人。他是谁?他双眸虽散发出温和的目光,像是位好人,但不知怎么搞的,她总觉得他的眼神像想将她吞噬。
她愈害怕,仇天鹏就愈愧疚。她会变成这般,全是他的错。
“卉娘!”低沉的嗓音有着浓浓的深情。
柳卉娘退坐几步,望了望四周,不见海棠踪影,顿时慌了、乱了。“海棠呢?她去哪了?”
“海棠和阿火正在歇息,明早他们就会过来看你。”
柳卉娘睁大水眸,直直望着前方的男人,似乎在评估他所说的话的真实性。
她可以相信他吗?
她的不信任令仇天鹏难掩伤感的叹了口气。以前的卉娘从不怀疑他所说的话,而今。瞧她这般,他心好痛,而这都是他自找的。若当初他能够冷静下来思考柳元为何会血洗仇家庄,就能发觉这是场阴谋,卉娘和他也不会双双陷入痛苦中。
“若你仍怀疑我所说的话,我现在可以带你去见他们。”
柳卉娘黛眉微蹙,轻轻咬着嫣红唇瓣,有些恼意。她不想吵醒海棠和阿火,但又害怕和眼前这名男人相处。这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仇天鹏看出柳卉娘心思转动,除了难过外,还有深深的自责。是他让她为难的。“对不起,卉娘。”
柳卉娘闻言抬起头来,直勾勾的望着他,小脸浮现不解。他为什么要跟她道歉?他有做错事吗?
“为什么?”她忍不住问。
仇天鹏苦涩一笑,“我不该将你逼向红尘外。”
柳卉娘更为疑惑了,他的话无头无尾,她不懂。更奇怪的是,不知为何,他自责、痛苦的俊颜让她的心隐隐抽痛了,小手不由自主的伸向他的浓眉温柔的抚平,轻声地道:“别这样,我看了好难过。”
即使她已不记得他,却仍不忍见他痛苦,可想而知,她内心深处还有他的存在。思及此,仇天鹏扬出释然的笑容,抬掌轻轻握住她的小手。
“卉娘,努力想想好吗?我是你的未婚夫天鹏呀!”
柳卉娘黛眉再次拧起,他的话让她觉得莫名其妙。
在那双翦水秋瞳的凝视下,仇天鹏心头翻腾汹涌的情绪令他克制不住的展臂拥抱她。此刻他只想紧紧拥着她,只想让她知道,他对她的爱不曾改变,他仍深爱着她。
柳卉娘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着,正要推开他,右肩猛然传来的酸痛令她痛呼出声,额上霎时滴下一颗颗汗珠。
她痛苦的小脸令仇天鹏惊慌失措。卉娘怎会突然这样?
“卉娘。”他还来不及问话,便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仇少爷,是我海棠。”
“进来。”
海棠推开门,快步来到床榻旁,手里拿着一个瓷瓶。她瞧小姐痛苦的模样,知小姐是因天气转变而旧疾复发。“仇少爷,让我替小姐上药。”
仇天鹏不解的望了怀中的可人儿一眼,又转向海棠,疑问满心,“卉娘怎么了?”
海棠叹口气,幽幽地道:“大夫说小姐肩上的伤是坠崖时撞上大石所致,而我们身上又没有足够的银两,无法将小姐的伤完全医好,就这样留下后遗症。每到天气遽变时,小姐肩上的旧疾就会复发,酸痛不已。我和阿火哥找了好久,才找到这瓶药,能在小姐酸痛时减轻她的痛苦。”
听完海棠一席话,仇天鹏除了心痛,还有愧疚。“为什么不回来仇府呢?我可以治好她的。”
海棠迟疑着,考虑着该不该说,最后,她决定老实回答。“小姐不肯。那时候小姐还没忘记往事,小姐说,她肩上的痛比不上仇少爷带给她的心痛,她要这痛提醒她,你对她的背叛。而且她也不想求你,因为你从未想过,她同你一样,遭受着丧亲的痛苦,还狠心的离弃她。”
仇天鹏无法言语、无言以对,只能任由愧疚折磨着他。当时的他太自私,一心只想解决痛苦,才会残忍的伤了卉娘。
深吸口气,他压下激动的情绪,伸掌向海棠,平静道:“药给我,我替卉娘上药即可。”
海棠本不肯,但想到小姐曾同她说过,她和仇少爷已有夫妻之实,遂将药瓶轻放在他的大掌上,识相的退出厢房。
仇天鹏放开柳卉娘,轻轻的解下她的衣衫,当他见到她雪白肩上狰狞的疤痕,霎时红了眼。若他不赶她走,她也不会受伤。
再次深吸口气,他伸出颤抖的虎掌,轻柔的为她上药。
柳卉娘本想推开他,但不知为何,她的心因为他愧疚的俊颜再次揪紧,好似她能感受到他的痛苦,而她肩上的疼,也因他温柔的举动奇迹似地消失。
上好了药,替她穿回衣衫,仇天鹏望着她,以坚定的语气道:“卉娘,我再也不会让你受苦。从今以后,我会尽其所能的补偿你、保护你。我一定要让你恢复记忆!”
柳卉娘一双水灵灵的眸子布满不解,无法明了他话下之意。她只知道,见他痛苦,她的心也跟着痛。
青山绿水,微风轻吹,四处可见飞舞的蝶儿。
仇天鹏带着柳卉娘来到这处酷似在凤阳时,他时常带她去踏青的郊外,为的就是要唤醒她的记忆。
“卉娘,这儿觉得熟悉吗?”来到佳人身后,他靠在她耳畔低声问。
柳卉娘望着明如镜的小湖,摇了摇头。
仇天鹏叹了口气,展臂从身后抱住她。“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想起来的。”
说实话,她虽不记得他,但他的怀抱让她有熟悉、安心的感觉,所以她没挣脱,静躺在他的怀中。
仇天鹏拥着她半晌,像是想到什么,他放开她,走到她面前,从怀中拿出一块有着两个圆圈而联结在一起的青绿色玉佩。这是他命玉匠重新琢磨的。
“卉娘,这玉佩上的两个结代表你和我永结同心。这不但是我送你的十八岁生日礼物,也是定情之物。”他解释着。
柳卉娘微愣,盯望着玉佩,他的行为、话语让她觉得奇怪。“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仇天鹏沉下脸,一脸失望。“你真的记不得我们之间的回忆?”
“为什么我得记起以前的事?我觉得现在的我过得很好。”
“你不想记起我们的事吗?”
“我不知道。”她坦白道。“我想,我会忘了以往,应当是那些事并不愉快。既是如此,我又何必要记起呢?”
她的话只有让他更加心痛,这一刻他才知道以往自己是多么的残忍。
“你又伤心了?”她小心翼翼地问。她恢不恢复记忆对他来说很重要吗?
她疑问、关怀的小脸令他心一动,伸手将她拥入怀中,娇柔的身子勾起他内心深处的渴望。
他低头吻住她红嫩的唇瓣,温柔缠绵。
记不得过往也无所谓,至少此刻,她在他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