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唷!”被人重重摔入马车中,她吃痛叫了声。
撑着腰,她好不容易坐起,猛一抬头想骂些什么,却在见到他沉脸的恐怖神情后,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花姐姐!”小六子见到花无情,开心极了。
她朝小六子挤眉弄眼,小六子也发现玄睿难看的脸色,一路上,大家识相的什么话也没说,就这样安静地到了睿王府。
“喀朗,带小六子到他自己的房里。”
“属下违命。”
马车上就只剩花无情和他,见他靠近,她忙挥手摇头道:“够了,你要我走我会自己走,别想再把我扛在肩上……啊——我不是叫你别这样,放我下来!很难受的耶!”
当她的话是轻烟一阵,他丝毫不理会她的挣扎,扛着她进了府门。
穿越前厅、中厅、后厅,穿过拱门,跨过一个接一个的山水明园,再拐过好几处别院,最后终于抵达一扇雕工精细的暗红门扉前。
这一路下来,他肩上挂着一个不断发出嘶吼、男装打扮的女人,还更让府里的下人们傻了一双双的大眼。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噢!”月眉一拧,她的小脸全皱了起来。
这该死的男人居然一而再地毫不怜香惜玉,把她随手一扔,完全不管她是否会被摔着,幸亏这是柔软的床褥,不然她一定疼死了!
“我跟你又没有仇,你做什么这么粗鲁对我?”就算他的表情再可怕,她也忍无可忍了!
她用力大吼发泄完,但迎向她的,依旧是张冷沉不说话的冷凝脸色。
“干吗?都说了我不是来缠着你,你还生什么气呀!你这么不高兴见到我,就快把你的债还了,我马上回无情庄便是!”
搞不懂,他们刚一见面的时候不是还挺好的吗?他还知道要取笑她,怎么才一会工夫,他变脸如翻书,完全换了副模样。
她是哪条筋不对,为什么要在这里受他的气?像患了失心愈一样的舍不得他,还为了他苦苦像个花痴一样跟来这里,到头来人家根本不把她当一回事,想想自己实在是太不值了!
越想越委屈,她不由得气起自己来。
“你想上哪去?”用身子挡在她面前,他不让站起身的她有半分移动的机会。
“我要回无情庄行不行?”她朝他大吼。
想到他不希望见到自己,就让她的心一阵紧缩,好难受,她不想再在这里被他赚了。
“我有准你离开吗?”瞧她鼻头微红,他猛然回神,不禁懊恼着。
自己到底在闹什么情绪,非得把气氛弄得这么糟吗?
“你摆张臭脸出来不就是在表示你的嫌恶吗?好,算我花无情倒霉!怎么会看上你这种忘恩负义、没心没肺,吃完就想撇干净的大混蛋!我错了,我这就走!不再想留住你、不再想念你,可以了吧?!”
推开他,她一个劲地跳起身大步往前走,一刻也不想待在他身边。
“你知道吗,就凭你骂我的那几句话,我就不能让你离开睿王府一步!”
被她骂得心情骤然大好,大手一捞,没让她想离去的念头得逞。
他知道自己到底在闹什么别扭了,不就是因为听见她说只是为了讨债而追来,这会儿终于听见了她的真心话,他才恍然大悟自己竟这么在意她的心中有没有他。
“你放开我!”
“别忘了这可是睿王府,你有胆辱骂睿王爷,就要有胆承受后果。”
她吸了吸鼻子。“你到底想怎样,把我关起来吗?”
用力抹去眼角不争气的小泪珠,她不想让他见到她脆弱的样子。
“这主意不错。”他打趣道。
若是关着她一辈子在他的睿王府,他想他是很乐意的,
一直未曾仔细聆听、细想他的内心,他只知道他想要她,却不知什么原因,现在他明白了,是因为喜欢她所以想要她,因为喜欢她才不想让她离开身边。
花无情实在想不到世上有这么恶劣至极的人,仗着自己的权势,说他几句就要将她关起来,实在让她气愤且心寒。
任人牢牢圈住走不了,她索性扭转身子,豁出去的大喊:“你还要我怎样做你才满意?我想尽办法的讨好你、留住你,可你呢?对我却总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一会儿高兴的对我搂搂抱抱,一会儿绷着脸什么也不愿对我说,好像我是多余的。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啦!你不知道你这样做会让我心里很难受吗!”
说到最后,她的心又开始不舒服起来,渐渐地,她不吼,也不叫了。
“原先我还以为我成功了,至少你心里面应该稍稍的喜欢我了,哪知道你只是要着我玩,你甚至就丢下一句你有婚约,然后什么也不解释就这么离开了。”
她自嘲的哼了一声。“也对嘛!你是身份崇高的王爷呢!多的是女人在你身边打转,不缺我一个,是我自视甚高,妄想——”
“对不起。”
“你……说什么?”她耳朵出了问题吗?怎么她好像听见了他说对不起?
他轻啄下她诧异的脸颊,并收拢臂膀,将她紧紧困在自己的胸膛前。
“都是你在说,现在该轮到我了吧!”
大掌覆在她的发上,他享受着贴紧他的柔软身子,诚恳的说出自己内心的歉意。“你没听错,是我在向你说对不起。”
小小的身子传来一震。
“是我错了,我没顾虑到你的感受,忘了你也是个女人。”
她瞠他一眼。什么话?她本来就是个女人呀!
胸口传来她闷闷的抗议声,他笑了。
“我当然知道你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这点我亲自口验过了。我是指,一直以来,我都认为你很坚强,却忽略了你有女人纤细、敏感的一面,也有柔弱的一面,一样容易受伤!一样会不安。我不该瞒着你一切,以为只要我处理好再同你解释便可,结果让你胡思乱想成这样,更不该没对你承认我对你的感情。”
“什么……感情?你对我……”他的一番话,让她乱感动一把,但她最在意的,仍是他话中的意思。
玄睿注视着那张显得不敢实信的绯红小脸,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我们两个在感情上都不是个坦白的家伙。”
咚咚……咚咚……
她的心跳声几乎从胸口逸了出来,他这话,这话……是她想的意思吗?
盯着她一双波光盈盈的眸子看,玄睿故意不再说下去,只是不着痕迹的把她带回内厅里。
“喂,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我们都是不坦白的家伙?”
亟欲知道答案的她很自然的搂着他的颈子,将他的脸固定在自己面前。
深瞳中闪过不怀好意的光芒,他一把将她推倒在床上,在她还没来得及喊叫时,整个人压上了她。
“你搞什么?很重耶!快起来啦!”每次都这样,说到重点时,他就会搞些花招出来。
“这样我们才能好好的说话,免得你动不动就说要走。”
她皱眉,拍打着他的肩。“坐着也可以说呀,为什么一定要躺在这里?”
被他压在身下,让她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他笑,一手拨弄她枕在床上的长发。
“皇上喜爱出游,三年前,他微服下江南时,因一时好奇,撇下侍卫,跑去参加赌坊里的聚赌,结果中了人家的赌术骗局,不但输光了身上所有银两,还被迫将身上的血珀拿去典当,才好抵清积欠债务。”
她不挣扎了。“你说的是你一直在找的血珀?原来是皇上派你来找的。奇怪,既然是皇上的东西,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昭告天下随便下道指令,不就会有人乖乖奉回了吗?”
他的手爬上身下人儿的领口,忙着解她的扣子。
“身为一国之君,皇上偷溜去和人赌博就已有损名誉,还着了人家的道输得精光,再怎么说都是件不光彩的事;更何况,这血珀可是皇后娘娘送给皇上的定情物,怎么也不好让皇后知道血珀不见之事。”
她点点头,似乎懂了。“所以皇帝要你暗中找寻,也难怪你要如此保密了;可是,皇上干吗还要给你半年的期限找血珀?既然要找,还管你找的时间,这不是很奇怪吗?”
她只顾着问问题,倒没怎么发现自己的衣扣让人全解了开。
“因为这关系到我和安乐公主的婚事。”他继续用话分散她的注意力,顺手解着她腰上的衣带。
很明显的,花无情一听见这事,立刻激动地揪着他的衣领,把他的头拉低。
“你给我说清楚!你和那个安乐公主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你是不是真的要娶她?”
忙着卸除她衣物的手突然停住了,他朝小巧的鼻尖轻轻一啄,引得她瑟缩了下。
“你很关心我的亲事吗?怎么,这么迫不及待想做我的新娘子?”
“你别胡说,我……我哪有想当你的新娘子?”嘴上这么讲,心里却在想象自己为他披上嫁衣的情景。
暂时饶过她的不坦白,玄睿继续说:“当初因为受了惊吓,皇上早就忘了将血珀典当在哪家铺子,更认为血珀在三年后可能已不在原处,这才故意订个半年之约给我,好让我乖乖的去娶安乐公主。”他继续解着她身上的羁束。
“为什么?难道这婚事是皇上逼着你娶的?”
“可以这么说,听闻安乐公主对我一见倾心,皇上是有意撮合我们。”
却不管他的意愿,以为两人可以日后再发展感情。
“是唷!王爷您风度翩翩嘛!哪个女人见着你不心动,人家可是位公主耶!多好,能娶个公主做妻子,可让人羡慕得很呢!”话中泛着酸意。
她的反应,让他极度开心。“我要娶的,是我自己选中的妻子,是让我会想珍惜、想疼爱的女人,别人硬塞给我的,对我而言不过是一堆看不入眼的摆饰品。”
“我要去和皇上告密,说你这样讲公主。”听见他这样说公主,她心情大好起来。
他点着她的唇,丝毫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去说呀!搞不好皇上一气,便要我明日就与公主成婚,到时候某人就不要躲着哭唷!”
“我才不会躲着哭呢!”她吼回去。
“我有指名你吗?情儿。”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富磁性,很容易让人醉入他的低喃声中,花无情迷茫的看着他。
“这桩婚事对我而言本来就可有可无,但是现在……我真的希望能赶快解决皇上搞出来的闹剧。”见她的衣物已褪得差不多,他一掌覆上雪白如脂的高峰。
冰凉的肌肤突然贴上一个温热的火掌,冷不防,她猛抽口气。
“妻子的人选我已挑好,只可惜她的个性倔强极了,怎么都不肯诚实的说喜欢我。”
像是逗弄不够似的,他朝那樱红挺立的小点俯脸贴近,伸出舌尖轻点了下。
“你……”他怎么可以这么卑鄙,不声不响的就把她的衣服褪去!才想到这,她立即感受到他火热的唇舌已罩在她的蓓蕾之上。
到嘴边的话逸成一声嘤咛,忍不住如泉涌般涌上的酥麻兴奋感,她扯着他的发。“你不能这样,我们正在讲正经事……”
“那我们就来讲正经事,告诉我,情儿,你为什么这么想我留下来?”他想要听见实话。
“你先住嘴啦……”
“你还不告诉我,嗯?”
惩罚性的小咬了下,他的舌尖再度朝绽开的小花蕾兜转着,而后一口含住,如此反覆着,吮得她全身力气尽失。
“我……我是来讨债的!”思绪乱飞,仅存的理智要她这么回答。
“你还在逞强!”他笑了,眼眸里的欲念窜流,另一手开始在她身上滑动,他卸下碍事的亵裤。
她知道自己最终是难逃那双充满魔力的手,随着他所到之处莫不捻起一把火,熊熊的将她包围住,令她忍不住喘息着。
“你快说,到底为什么一路缠着我到京城?又是为什么三番两次想留下我?”他爱怜的抚弄她娇弱的瓣蕾。
“因为……我……我想要你的心……”
难以忍受他手的逗弄,她拱起身,让一阵一阵战栗的浪潮席卷她。
她终于说了!
“你要我的心做什么?”
“我……喜欢你,我要你的心里只有我……我想要你在我身边……为我留下来……”
终于有了他想要听的答案,他立即停止了甜蜜的折磨。
“这才是我的好情儿。”属于他的小情人、小妻子。
暂时离开她火热的身躯,他扒开了自己身上的衣服。
身躯再度覆盖上两眼迷蒙,正等着他滋润的娇媚体态,他在她耳畔呢喃着:“我向你保证,只有你,是我惟一想疼措的妻子人选。”
之后,芙蓉账内,荡漾着一片旖旎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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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住进睿王府,花无情的脸上总是挂着甜蜜的笑容,也难怪,玄睿对她的宠爱可是有目共睹,只要他一有空,他就会带着她到任何她想去的地方游玩,同她谈论着小时的种种。
府里随处可见到他俩亲密的身影,不过只有一个条件,在他没有解决皇上赐婚之事前,没他的陪同,她暂时不得擅自离开睿王府一步,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幸福归幸福,但是……
“花姐……娘,你坐在这亭里叹了好几回的气了,是哪里不开心呢?”
爹爹这两天总是很早出去,很晚回府,娘会不会是因为这样才不悦的?
“你这臭小鬼,谁准你喊我娘的!”放开玄睿为她准备的暖包,她赏他一记爆栗。“要喊我姐姐,听见没?”
拜托!她才多大岁数,蹦出个十几岁的孩子,会把她叫老的。
“哎唷!花姐姐,你做什么动手啦!你就要嫁给爹了不是吗?那不就该叫你声娘吗?”小六子揉揉被敲的头顶,扁着嘴委屈的说。
现在他已改口,唤玄睿为爹了。
“少 嗦!我说什么你听什么就是!”她心情不太好,最好顺她的意。
“好嘛,那,花姐姐,你干吗一个人在这里闷不开心?”
她撑着头,又叹了口气。“唉——这里真不好做生意哪!”
睿王府的人根本不需要典当任何东西,因为这里的薪资优渥,谁会需要当铺呢?害她第一回打广告便失败。不成,都没有做宣传的工作,这样怎么到京城来发展呢?她回头得对睿说说,要他至少到外头的时候,多少帮她提升点知名度,哪天某某官宦之家家道中落,对她的生意一定大有帮助。
“小鬼,你猜你爹他今天会早回来吗?”他老说皇上找他有事商讨,就不知道他的婚事到底解决了没?
小六子才想说不知道,有名婢女端了盘茶点走过来。
“花姑娘,府外有个女子说要见你,她说你认识她,也一定会见她的。”
“谁?谁要见我?”
婢女偏头想了下。“那位姑娘说她姓沈。”
沈?
难道是表姐?她不是已经回姨娘家了,又怎么会来这里找她?
“带她进来,我要见她。”
纵然对表姐有些疙瘩在,但总是亲戚一场,表姐虽然喜欢的对象与平常人不一样,对她却从无越礼之举。
看着那抹极为熟悉的身影缓缓来到,花无情喊了许久未曾叫唤的名字。“薏蓉姐,好久没见了,你……来找我是有事吗?”
她想问的是薏蓉姐怎么知道她在这里,不过一见到那张憔悴的脸色,再多的话就此打住。
“我来报个喜讯给情妹。”沈薏蓉沉着脸说着。
“喜讯?”
“娘已经替我安排了一件亲事,一个月后,我将嫁入陈家。”
闻言,花无情错愕。以前不论姨娘怎么替薏蓉姐说媒,她就是不嫁,那时还不知道原来她对自己有另一份感情,怎么现在……居然这么快就决定嫁人了?
“呃,薏蓉姐,恭喜你了。”她的心里有些不安,希望薏蓉姐是诚心愿意接受这门亲事。
听见她的祝贺,沈薏蓉突然笑了。“这不是很好,当初你不是说,我未嫁人你就不嫁,现在我已决定嫁为人妇,你也可以安心嫁人了,不是吗?”
一瞬间,花无情以为自己看到了以前和蔼可亲的薏蓉姐,正站在她的面前。
“薏蓉姐!”她几乎要冲上前抱住她了。
“不过……”
沈薏蓉敛起笑容,眼底释出寒意,四周顿时降温。
“可惜呀!你与王爷的婚事是无望了。”
“薏蓉姐,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听不懂。”现下,薏蓉姐又换上了她陌生的面孔。
“怎么?原来你还被蒙在鼓里呀!”沈薏蓉径自在她面前坐下,神情冷森。
“你和睿王爷的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现在大街小巷都在讨论着你们的事,说睿王爷居然为了一个民间女子,公然驳回皇上的旨令,惹得龙颜大怒。皇上下令要把睿王爷以杵逆罪押人天牢,而你居然不知道此事?”
“什么?怎么会有这种事?”花无情拍桌而起。
她只知道这几晚他特别的忙,总是一回来就累得拥她而眠,她不想吵他也就没问了,却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他为什么都不跟她说呢?
“情妹,你别激动,先坐着。”沈薏蓉假意的安抚!眼里却闪着阴险。“皇上后来下了但书,只要他肯如旨迎娶安乐公主进门,皇上不会追究他的冒犯之罪。”
“睿不会答应的。”他说过她是他惟一的妻,惟一想陪伴在身的女人。
“谁说的?你难道没注意到这睿王府里多了许多喜庆用的红布、灯笼和喜事用器具吗?王爷已经答应了这门亲事。也是啦,冒犯圣上可是死罪,谁不希望自己能多活点好日子?我想睿王爷也不例外。”
沈薏蓉满意的看着花无情变色的脸蛋,一张俏脸有如白布一样惨白。
“薏蓉姐,你在胡说什么?我不信睿会这么做?”
“也难怪他什么都没对你说,王爷难以开口嘛!你想,他要怎么跟你解释自己为了保住王爷位,情愿牺牲你?恐怕他还打算延到大婚之日,才将实情告诉你,啊!若真是这样,情妹你实在太可怜了!”沈薏蓉假意的为她抱屈。
“不会的,我相信他不会这么做!”铁青着脸,花无情仍旧相信他。
“男人都是一个样,你又不是什么官宦之女,既没地位又没权势,一时的激情不代表永远,等到哪天你连累他时,他随时都会把你一脚踹开。”
沈薏蓉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她知道已经达到她的目的了。“我是关心你才同你说这些,信不信随你,你可以自己去问问他。”
怀中的暖包尽管再熨烫,花无情都觉得暖和不起来,不仅是自己的手脚冰冷,她的心更冷。
事实真的如表姐所说的那样吗?
终于,让她等候已久的晚归男人推开了房门。
“睿,我问你,睿王府是不是要办婚事了?”
她四处巡过了,府里果然多了许多的喜事用器皿,她还不时听到府里僮婢窃语讨论关于喜房布置、喜宴准备的细节,只不过一见她接近,全都封口只字不提。
疲惫的玄睿没注意到她古怪的语气。“你都知道了?”
他的回答是默认,花无情大受打击。“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原来,表姐说的都是真的!
钻进温暖的被褥,他拥着她,亲昵的磨踏了下她的颈子,偎在她的香颈间,沉沉合上眼。
“我只想给你一个惊喜,才没让人告诉你。”
惊喜,他居然说这是惊喜!
想想认识他以来,他什么时候这么勤劳地早早起床过,现在却为了他和公主的亲事,勤快的忙碌着,真是好一个惊喜呀!让她痛心!
当下,花无情作了一个决定,这决定让第二天回府的玄睿发了顿足已掀去屋顶的天大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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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离去的心意已决,请不要找我,因为我不会想再见到你。
不用再烦恼该怎么解决我这个包袱,也不必担心我会去打扰你,你放心去做你的驸马吧!
这辈子我做过的最大赔本生意就是你这桩,不但赔了人还赔了一颗心,现在,我把你的字据还给你,你的这笔债我也不想讨了,希望从此你我不再相干,各走各的路,各过各的日子。
无情 笔
白纸被人忿忿地捏成一团,然后狠狠的掷到角落。
“该死的!告诉我这到底怎么回事?她人呢?好端端在府里,你们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到她不见了!”
暴怒的口吻炮轰着厅内一字站开的仆役,玄睿难掩怒火的一掌劈断四脚茶几,被主子火气吓到的大伙个个害怕的垂下了脸,一点声音也不敢吭。
玄睿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在他劳心劳力准备一切,终于今天准备妥当,没想到早早回府迎接他的竟是空荡荡的一室,及一张让他看了要吐血气死的信。
什么叫做不要找她?什么叫做安心去做驸马?又是什么叫做互不相干?好呀,这女人胆子更被他养大了,还真敢对他这样说!
“爹,娘……不,是花姐姐写了什么让您这么生气?还有,花姐姐到底去了哪里?”被推派做代表,小六子硬着头皮面对熊熊火焰。
“别再跟我提起她!她要走就随她去!”失去了往日沉稳的形象,他火大的叫喊。
从来没有女人敢这样对他说不要找她,这女人简直要气死他,亏他还把她放在心头第一位。好,不找就不找,他就依她!
喀朗怯怯插了话。“那个,爷,我想起来了,昨儿个午后,那位沈姑娘来过了,就是花姑娘的表姐,沈萱容。”
“是么,她来这里干吗?”没忘记那个女人曾肖想过他的情儿,玄睿自然升起警觉心。
“花姑娘支退了大家,独自与沈姑娘见面,之后,有几名下人曾见过花姑娘面有异色的在府内四处徘徊。”
“好,很好。”黑瞳瞬间一眯,他紧握双拳。
“喀朗,备轿!”
“爷?”喀期困惑,这么晚了,备轿要上哪?
“看来我得亲自去一趟沈家。”玄睿的眼里燃有怒火。
他非弄个水落石出不可,为何前几天两人还如胶似漆,转眼间她便可以这么绝情的说走就走。
然后,等他搞清楚事情的经过后,他定要让那个胆敢从他身边跑走的女人主动回来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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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算日子,今天,是三个月的到期日。
用力合上看了就生厌的账本,她重重吐了口郁气。
回来无情庄有六日了,这些日子她是一步也没迈出过无情庄,就怕在外头听见他成亲的消息,她选择一个人窝在房里那间终于回归她名下的房里,也是惟一还仅存他气息的地方。
可恶!她做什么还对他念念不忘?她可是花无情,人称花后耶!花中之后又怎么会为了一个男人而摘去后冠,变成一个平凡的小女人,为他烦心,为他……可恶!
他难道一丁点都不曾想过她吗?也不会派人来问候她一下?
这个没良心的男人,说不要找她就当真对她不闻不问,好歹她曾说过喜欢他,也和他有了肌肤之亲,他怎么可以真的不理她?真是狼心狗肺极了!
在她陷入咬牙切齿中,敲门声响起。
“花老板、花老板……”
花无情捂住双耳,假装听不到。
她已经够烦了,这个迟儿却一天到晚对着她嚷嚷,都说了这几日她要休息,庄内之事交由几名忠实的伙计去处理就好,干吗三天两头来敲她的门。
“花老板,我……我知道……你在里面,快……快开门呀!”
“我说过没事不要来打扰我!”
花无情朝门外的人儿一吼,四周顿时安静下来,就在她以为迟儿又像前几天一样,被她成功地赶走后,外头又有了呼喊。
“花……花老板,不行呀!你……不能再……不听了,这……很重要……”惨了,她越急就越结巴,她该怎么告诉花老板,今天是……今天是……
咿咿呀呀的声音吵得花无情更烦,她索性把门打开,瞪着这个不懂得看她脸色的丫环。
“你是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我说我要静一静,除非天塌下来,否则别来吵我!”
迟儿几乎要哭出来了。“我……是有重……重要的事……要说嘛!”
“什么重要的事非得来烦我不可?”
“就是……就是……”
迟儿怯怯的看了花无情一眼,闭上眼努力深吸了几口气,缓和了自己的紧张后,随后用力睁眼,用着从出生以来最快的速度喊道:“今天是最后一天了,花老板若再不赶去京城,就救不了表小姐一家人了!”
花无情吓了好大一跳。“这是什么意思?”
“京城传……传来了消息,说睿王爷的未婚妻……被表小姐给使计……弄跑了,睿王爷发了好大的……一顿脾气,说……说在今天之前,如果他的……未婚妻还不出面,他……不会放过……表小姐一家人的。”
“她的未婚妻不是公主吗?怎么会让薏蓉姐骗走了?”
迟儿露出古怪不解的神情。“花老板,你……怎么了,睿王爷的未婚妻不……不是你吗?”
哪来的什么公主?
“骗人!他不是正在准备和安乐公主的婚事吗?”花无情惊讶的大叫。
这回,迟儿看着她的表情更怪。“睿王爷本来……就有在准备婚事,这事……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但是……这……新娘子明明是花老板……你呀……”
什么?花无情两眼瞪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皇上确实为了玄睿执意退婚之事气愤,也曾扬言要将他关入天牢;但后来,不知是什么让皇帝改变了心意,愿意收回圣旨,成至他们俩的亲事,而玄睿暗地筹划了许久,就为了给她一个充满惊喜的大喜之日,只可惜,在他俩大婚的前日,她却因误会而翻墙跑了。
睿王爷为了一个民间女子反抗圣旨,的确成了京城一大创举,莫怪薏蓉姐会知道此事。
在听完迟儿费力的解说后,花无情顿时觉得一片晕眩。
老天!原来这才是事实,那她不就白白伤心那么久,还痛心的写了那封信给他?
惨了、完了,她甚至写了这么决绝的话,想必睿一定是气坏了,才会说要拿表姐一家人开刀……
“迟儿,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呀!”她急得冒了一身冷汗。
“我……早就要……说了呀!是……花老板你……不让我说呀!”
迟儿好无辜,从她回来,自己哪一次见到她面不想说的,全都让她给挡住罢了。
“迟儿,现在什么时候了?”她眼皮猛跳。
“快午时了。”
“午时!”
老天,从她这里到京城就算快马加鞭,少说也要两天的路程,午时,她还来得及吗?
事实证明,尽管她再快,她仍是没有办法在一个下午的时间从江南变到京城。
遣退了马车夫,她一个人步行到熟悉的睿王府,碰巧遇见了正从大门出来的喀朗。
“老天!花姑娘,你可终于回来了。”
“可以帮我通报一声,让我进去见你们王爷吗?”
喀朗突然面有难色。“这个……”
“怎么了?有什么不便之处吗?”
“花姑娘,不瞒你说,倘若你在前日回来,属下二话不说一定立即让你入内;可现在,王爷下了今,任何闲杂人等,也包括花姑娘你,皆不许进入王府。”
“我是闲杂人等?”面容抽动两下,他不用把关系撇得那么清吧!
“王爷说,过了前日,王爷和花姑娘就形同陌路,除非再有生意上的往来,不然王爷是不会再见花姑娘面的。”“他真这么说!他应该知道,我不是故意误会他的……”她又伤心又生气,话都说不下去了。
“喀朗,我可以向你打探一下,关于我表姐沈家一家人的状况吗?”
“对不起,花姑娘,属下无可奉告,不过王爷有交代,只要花姑娘能拿得出爷认为值得的东西来典当,爷便会告诉你沈姑娘一家人的消息。”
拿东西典当换取薏蓉姐一家人的消息?花无情听得困惑。
而且还要找到他认为值得的东西,天知道她哪来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给他……唉,等等,她想到了!
为了自己的幸福与表姐一家人的安危,她决定赌赌看,是成是败就看明天了。
第二天一早,花无情抱了块木板,来到了睿王府门口站岗。
由于她木板上所写的字句太过怪异,顿时引来围观的群众;自然,府里的玄睿收到了门前侍卫的通报,很快的,他便下令让她进来。
还在猜测她什么时候会行动,没想到手脚这么快,才一天的光景,她就有动静了。
等待她的同时,他的唇畔噙着一抹微笑,虽然只是短短数天未见,他却觉得仿佛过了好久,他还气她吗?
其实,早在昨天听见她过来的消息,他的火气就消了,只留下迫不及待想见她一面的相思。
他开始怀念有她远弄的日子了,而他更期待的是,这小女人会带什么她认为最值得的东西过来?
“爷,花姑娘来了。”
令他日夜牵念的倩影终于出现在他的面前。
花无情一见到他,立刻开口问道:“我表姐她一家人怎么样了?你没对他们做什么吧!”
玄睿故意不将乍见她的喜忱显露于面,沉着声道:“花老板,你不先将典当的东西拿出来让我看看,我又怎么知道该不该回答你。”
她招手,后头跟进来个抱着木板的仆役。
“东西我写在上头,你自己看。”
玄睿挑眉,在看完木板上的字句后,暗眸闪过兴味和莫大的喜悦,视线移到她身上,慢慢落下。
下意识地捂着腹部,花无情不自在的清了下喉咙。“怎么样,你还满意吗?”
“你肯定这‘东西’对我而言是值得的?”他反问她,盯着她脸上的任何变化。
“当然!”她回答得肯定,其实只有自己知道,她的掌心几乎紧张得冒汗了,就怕他不肯要。
玄睿逸出轻笑,他传人备好纸笔砚墨送进来。
“立字据你可比我在行,交由你来写吧!”
执起笔,花无情写得很顺手也很开心。
太好了,他答应了!这么说来,他心里还是有她的罗!
如同往常般,她盖了一个花字后,再将这张没有期限的典当票据移到他面前。
“好了,你可以告诉我了吗?关于我表姐一家——”
“你放心,他们一家都还安好,只不过,你表姐恐怕很难在京城和江南生活了,因为我已下令,严禁她出现在我眼力所及之地。”
“为什么这么做?”其实表姐也不是什么坏人呀!
“我不准再有任何人觊觎我的女人,破坏我们的感情。”
他的话,令她脸蛋一红,心中荡漾着甜蜜。
玄睿要来一个木盒,妥善收好那张票据,还小心的落了锁。
收回不解的目光,她问着:“你在干吗?”
“把我重要的东西锁起来,省得哪天有人反悔了,找不到凭据,那我不吃亏大了。我可不像某人,人家随便乱说都当真,连账也不要了。”
“对……对不起嘛!”她开始扭着自己的手指,吐了吐舌。“我也不想呀!可是……人家很不安……虽然你对我极尽宠爱,也说要娶我,但我实在不确定你到底对我……好啦!下次我不会再这么莽撞了。”
“以后不许事情没弄清楚,就给我写出那么决绝的分手信,听见了没有?”他健臂一伸将她揽进怀里,拥紧怀中失而复得的珍宝。
在他怀中,她心里一阵温暖,乖巧的点点头。
“对了,还没问你,皇上怎么会突然同意了我们的婚事?”她想知道是什么原因改变了皇上的想法。
“因为我帮他想到了一个解决血珀问题的方法。”
“什么方法?”
“这以后我慢慢跟你说,倒是你要回答我,你真的……”他再度把目光瞟向她的腹部,大掌也毫不客气的摸了几下。
“还没啦!我只是先预设而已啦!”她不好意思的拉开他的手。
“不见得,说不定真的有。”想他们先前的缠绵次数如此频繁。
她瞪大眼瞧着自己的肚皮看。“不会吧!”
他拦腰将害羞的她抱起,往他的寝居迈进,迫不及待想品尝她久违的甜蜜。
“你只考虑生一个?”
“人家说生孩子很痛的呢……”她暂时只想要一个嘛!
随着耳语低喃,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当小六子闻风赶来时,见到的就只剩一名仆役正收着东西。
“人呢?不是说花姐姐回来了吗?”搔着头,他四处看了下,一眼便发现了仆投手里捧着的木板。
“这上头的词怎么好眼熟喔!”小六子凑上前,一字一字慢慢的念。“典当一人,但要养两人,为期一辈子。”
他一愣,随即摇起头来。
是哪个人这么想不开,要把自己当给别人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