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时分,朱黛岫穿着一件杏黄坎肩,一条荷绿色羽纱裙,梳着如意髻来到煜礼所住的霁青轩。
她伸手敲了敲门,埋头传来煜礼那富有磁性的好听声音——
“进来!”
朱黛岫深吸口气,推门跨了进去。
屋子里灯火有些昏暗,但煜礼那斜躺在床上,只穿着中衣的修长身形还是看得很清楚。
乍见朱黛岫,煜礼似乎一点也不惊讶。他头枕着双手,略略偏头打量着朱黛岫那清丽如仙的娇怯模样。
“贾实要你来的?”
朱黛岫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静静站着,两手紧张地级着手绢。
煜礼冷冷一笑,直截了当地问:“用自己的妻子、小妾来伺候客人,贾资待人一直都这么‘礼数周到’吗?”
“礼数周到”四个宇让朱黛岫难堪的低下头。
见她无言,不知所措的模样,煜礼不禁有些心软,“你想怎么伺候我?”
“水……已经烧好了,请十二爷劳驾。”她吞吞吐吐地说着,回避煜礼的凝视。
煜礼一撇嘴,翻身坐了起来,二话不说地跟着朱黛岫来到后面的房间。
只见一个大木桶摆在房间正中央,水气腾腾而上,朱黛岫走上前,替煜礼解去中衣。
煜礼一把抓住她的手,“你都这么主动帮男人脱衣服吗?还是你已经让贾实调教成一接近男人,就得帮他脱衣服?”
这羞辱人的话,听得朱黛岫浑身发抖,却依旧咬着唇,勉强说道:“请十二爷沐浴。”
煜礼眼睛一眯,让她褪去长裤,跨入木桶里坐下,朱黛岫随即拿起一旁的毛巾,在后面替煜礼擦洗背部。
朱黛岫极温柔、轻巧地替煜礼擦洗着,细心地替他盘好辫子,再从他的颈子,一路往下,滑过宽阔的背,来到结实瘦削的腰间,慢慢地以水搓洗着,心中爱意横生。
她想过好多次像现在这样帮他洗背,就像个小妻子一样,可是以前他总是不准,说她不是丫环,不需要做这种事。现在她终于如愿了,但一切却是人事已非,她不仅是丫环,甚至比丫环还不如。因为丫环至少还不必忍受贾实的侮辱责打,而她却不行,若不是他们别有目的,只怕她朱黛岫早成了千人骑的娼妓了!
想到这儿,朱黛岫眼泪不住地滴落在热水里,她怕煜礼发现,急忙站起身。“十二爷,如果还有什么需要,请吩咐一声,黛岫在前面候着。”说罢转身想退出去。
煜礼却开口道:“等等,把事情做完再走!”
朱黛岫愣然地站在原地,不知他为何如此说。
煜礼转过头,目光森冷地瞪着她,“贾实深夜让你来,总不会只叫你帮我洗一半的澡吧?过来!要不就把事情做完,要不干脆什么都不要做,不要只做一半。”
朱黛岫一咬唇,又跪了下来,重新帮煜礼洗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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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儿,告诉我,你为什么骗我?为什么要让我以为你已经死了?”煜礼又提到他心底最在意的问题。
朱黛岫手上的毛巾猛地落在热水里,“十二爷……”
“我以为你死了,每天魂不守舍。白天想的是你,晚上想的是你,睡觉时想的还是你,想你为了我触犯族规,想你为了我被绑在木桩上活活烧死的惨状,想你的痛,想你的苦,想得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都快变活僵尸了。若不是五哥和四哥看得紧,只怕我早跟你去了,因为我只要想到你的死,我就自责、懊悔不已,想不到你……你居然没有死,还变成了贾实的小妾?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说到最后,煜礼几乎是咬牙切齿,双手在水上一拍,激得水花四溅。
“十二爷。”朱黛岫柔弱的身子不住颤抖着,呼吸也变得又短又急,显露出她心中的凄楚和悲苦。“你……你是皇阿哥,不会了解我们这些平凡人的痛苦的。”
“我说过我根本不在意什么皇阿哥的身份,那不是我想要,也不是我可以决定的。况且早在我们认识之初我就说过,为了你,我可以放弃一切。”
“不,你不了解的,这不是你想放弃就可以放弃,也不是我想怎么做就可以怎么做的,这还牵涉到我的爹娘。”
“你的爹娘?”
“你也知道我祖父是前朝遗臣,受前朝皇帝赐姓,所以祖父在世时就一再交代过,不许朱家子孙入仕,不许朱家子孙与满人通婚。后来爹爹乃至于我的叔叔、伯伯都是这么认定,因此当他们知道你是皇阿哥时就逼着我离开你,否则……”
“否则就要烧死你?”
她摇头,“不,是烧死我爹娘,因为他们教女不严,理当受此处罚。我不想爹娘受我牵累,所以只好用计买了一个刚病死的女人身体装作是我绑在木桩上烧了,好让你死心。”
“那贾实……”
“大爷有恩于我,他在我和爹娘最困苦的时候伸手帮助我们,所以爹将我许给了他,做他的妾。”说到这儿,朱黛岫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胸口疼得让她几乎说不上话。
听到这儿,煜礼有些明白了,他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这么说来你是心甘情愿跟他了?”
她痛苦地点头承认,“是!”
煜礼语调轻扬,似乎有些不相信,“他打你、骂你,你都甘之如饴?”
她避重就轻地道:“他不会随便打骂我的。”
煜礼嘴巴一张,差点说不出话,“那他叫你伺候其他人,你也愿思?”
“大爷是我的恩人,他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朱黛岫一闭眼睛,眼珠滑落脸庞。
煜礼胸口一闷,一口气堵在喉头咽不下去也上不来。
久久,他重新开口,声音已不复原有的温和低沉,而是一种朱黛岫没听过的冷漠和疏远。“既然如此,你想怎么做?”
朱黛岫没有回答,眼睛直视着水气氤氲的木桶。
煜礼再度开口,语气中带有讥讽:“你总不会只帮人洗洗澡就算了吧?贾实既然会叫你来伺候我,就代表你做得很好,做得得心应手,做得让他很放心,否则他怎么会放心叫你来?”
朱黛岫一咬牙,起身走到煜礼面前站定,慢慢地解去自己身上的衣衫,露出那伤痕累累、淤青处处,却依旧无与伦比的美丽身躯。
她跨入木桶里,坐在煜礼怀中,修长的腿环住他的腰,一手抓过毛巾,为煜礼擦洗身体。
“该死的你,你……”
朱黛岫勉强一笑,手脚像蛇一样缠住煜礼,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将脸搁在他肩膀上,不让他看见自己已经快溃决的泪水与羞愧。
“十二爷,你不喜欢吗?那我……”
煜礼狠狠地点着头,咬牙道:“喜欢,我当然喜欢,有这么一个淫娃荡妇陪着我度过漫漫长夜,消磨旅途的无聊寂寞,我怎么会不喜欢?我喜欢得紧,喜欢得不得了,喜欢得……”
煜礼说不下去了!他转身将朱黛岫抵在墙上,直接占据她。
骤然的充实,让朱黛岫几乎承受不住,可她一句呻吟、一句挣扎、一句抗辩也没有,只是闭着眼睛,默默地接纳煜礼,静静地承受他的怒气。
这是她自找的,她能怪谁呢?可不这样做,他会对自己死心吗?他一日不对自己死心,她就有可能害了他,而她爱他,不要他因自己而受到任何伤害,所以她宁可让他恨她,把她当成人尽可夫的女子,这样应该会比较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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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煜礼很早就醒了。
事实上,他几乎整夜没睡,他花了一整夜的时间折磨朱黛岫,一回回地要她、爱她,将她逼到近乎疯狂崩溃的边缘,听着她在自己怀中哭泣、颤抖,看着她无法自已地呻吟、娇喘,乃至失神、昏厥,直到天色渐亮,才倦极睡去。
她是睡着了,可他却睡不着,尤其搂着娇美如仙的她,更让他睡不着。
他从没想过自己还可以再见到她,还可以抱着她彻夜缠绵、同床共枕,所以他一夜不敢合眼,一夜不敢放开她,只怕天一亮,她会像那朝露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今天亮了,阳光透过窗纱落在屋内,照得屋内一片明亮,也可以让他将朱黛岫看得更清楚、更仔细。
她真美,即使经过彻夜的折磨,她还是美得让人惊心动魄;即使她身上伤痕累累,她仍旧美得令人不敢置信。
他轻抚着她的脸,爱怜地瞅着她沉睡的模样。
但见她两弯柳烟眉低蹙,似乎有着无限心事;一双欲语还休,深情灵动的含情美自此刻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微微翕动,显露出睡梦中的她依旧紧张不安。
她的鼻子小巧挺直,那红艳的小嘴略微肿胀,却娇艳欲滴,即使经过无数次的亲吻缠绵,他最爱的还是她的嘴,最忘不了的,还是她嘴里的芳香甜美,仿佛只要一亲若泽,便可以忘却天下烦忧。
煜礼的手往下滑到她的身子,温柔地抚触着。
她四肢修长,身材匀衬,一身肌肤赛冰雪,吹弹可破,香气袭人,纵使现在全身伤痕累累,仍旧可以想见当她完好如初时,那令人惊心动魄的美。
看见她身上的伤,煜礼心中怒气再起。该死的贾实,竟然敢这样对她,想当初他是何等宠她、怜她,连眼泪都舍不得让她掉一滴,更何况是打她?而贾实竟然在众人的面前把她当畜生一样打骂,可以想见在闺房里,贾实是如何凌虐她的,
想到贾实压着她、强要她的模样,再想到昨夜她挑逗自己的放浪,煜礼已经平息的妒火又重新燃了起来。
他伸手将她摇醒,“起床,我知道你醒了!”
朱黛岫还是闭着眼睛,却拉过被子盖住自己赤裸的身躯。
煜礼一把扯过被子,将被子丢得老远,“不必了,你应该很习惯在不同男人的床上醒来,又何必装作是未出阁的闺女假害脸呢?”
朱黛岫仍然没有说话,一颗晶莹的泪珠却治着脸颊,无声无息地滴落在枕头上。
见她不动,煜礼索性自己下床,“你是要自己下床帮我穿衣服,还是要我叫其他人进来,让他们看看你昨夜放荡的模样?”
朱黛岫缓缓睁开眼睛坐了起来,目光回避着他,“十二爷,你有什么吩咐?”
煜礼指着不远处椅子上的衣服说:“去把衣服拿来,一会儿用过膳,我想到处走走,查查案子。”
朱黛岫点头,胡乱穿好衣服后,便取过椅子上的衣衫帮煜礼穿上。
先是长裤、中衣,然后再为他穿上一件酱色江绸棉袍,外罩小羊皮褂,束上黄色软带,最后她跪在地上为他套上属皮靴。
她跪着后退一步,卑微地说道:“好了,爷。”
煜礼不禁有些火大。该死的她,她非得表现得这么卑躬屈膝吗?难道她不知道他根本不要她的服侍,他只要她……
一咬牙,煜礼粗声粗气地开口:“过来替我梳头。”
她柔顺地站起来,取过梳子,细心地替他梳开长发。他的头发又黑又多又浓又密,比起一些姑娘的头发更美,从前她最爱的就是帮他梳头结辫,现在还是,可不知道她还有机会帮他梳头结办吗?
想着,她眼泪又不自主地滑了下来,滴在煜礼脖子上。
煜礼微微一愕,伸手抹去脖子上的泪珠,她哭了?
“青儿,你……”他站起身,想问她为什么哭,但未黛岫并不给他机会。
她低着头走到门口,恭身福了福,“大爷应该已经在易牙居等候十二爷了,十二爷请!”
煜礼脸色一沉,到口的怜惜爱意又吞了回去。他一撩袍子,头也不回地离开霁青轩前往易牙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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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牙居里,贾实果然早早便让人设下早膳等候着。
“十二爷,请。”
煜礼寒着脸往上位一坐,端起碗猛喝粥,连喝三大碗粥,煜礼将碗往桌上一扔,就要起身离开。
眼看煜礼似乎有些不高兴,贾实还真有些不敢开口,可他又不能不问。“十二爷,您去哪儿?”
“随便走走!”
“那……我让黛岫带一些点心跟着爷去,沿途伺候爷,可好?”
提起朱黛岫,煜礼已经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黛岫?”
“是!”贾实脸上堆满笑容,可那笑容里却隐含着一丝丝的淫秽与试探。“不知十二爷满意那丫头吗?她还是个黄花闺女,什么都不懂,可是不这样又不够资格伺候爷。如果爷肯赏脸,奴才想把黛岫送给爷,不知爷意下如何?”
煜礼眼睛霍地瞪大,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黄花闺女?这是怎么回事?“你说什么?你想把黛岫怎样?”
贾实一惊,笑意顿时全僵在脸上,“奴才……奴才想把黛岫送给十二爷,好一路上伺候十二爷,就怕十二爷嫌弃。”
煜礼脸上泛起一抹阴森森的笑,“哦?她不是你的妾吗?你舍得送我?”
贾实忙一拱手,“奴才已经收这丫头的娘做偏房,论理论辈分,她是奴才的女儿,奴才纵使有意,也无胆做出这等逆伦的事情来。如果十二爷不嫌弃,觉得这丫头还勤快的话,奴不可以将她送给十二爷,就当作是小人的一点心意。”
煜礼一哼,正想说些什么时,朱黛岫那微带着颤抖的语音却突地在身后响起——“大爷,求你不要把我送给十二爷,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