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密谋杀害克莉丝.摩顿的主嫌已于南都拉斯首都贝尔格勒落网,由于证据确凿,法国警方将以引渡条例将主嫌移送回国侦讯……」
随着遥控器转至无声,电视只剩下画面闪动,新闻台引用四日前克莉丝.摩顿出关的画面,在灯光不停闪烁下,戴着墨镜的「她」唇畔噙着淡笑,在法国总部特地派来的八名保镳护送下,通关出境。
「怎么人都走了还在炒这件新闻?」走进病房的罗岩一看到画面,立刻皱起眉头。
「抓到主嫌了,新闻台做整理报导。」罗武红撑坐起身,手一动,吊着点滴的管子血液回流。
「妳别动啊!」罗岩连忙把缠绕的点滴拉好。「叫我把床摇起来就好。」
「我躺得很闷。」她低道,看着回流的血液又慢慢流回自己的手。
罗岩拉过椅子坐下,手扒过发,看她这样,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真的不要我们来陪妳?」
自她住院,公司同事都很关心,跑来医院探望却都被她赶了回去,直说医院里的护士会照料,就连他这个堂哥,也被她下了一天只能待半小时的禁令。
「大家都忙,来只是浪费时间。」罗武红摇摇头。
「早知道当初真不该让妳接这个任务。」看到电视画面仍在播放克莉丝.摩顿的画面,罗岩不禁叹息。
当初武红不顾自己受伤硬要他到警局去帮忙,结果他才一到警局,「她」已经被专属律师保释出来,之后程序一切交由总部派来的专属律师团处理,完全洗刷嫌疑,他什么忙也帮不上。
虽然隔日就已回国的「她」没办法亲自前来,但对方也很有诚意,派来总部高级主管送来丰厚慰问金致谢,并承诺会支付所有医疗费用直至痊愈,所做一切,都已算是仁至义尽。
甚至连医生都说手术很成功,只要住院两个礼拜,之后就可自行在家休养。事情都很顺利,他却不知道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这病房设备堪称总统级,饮食营养均衡又色香味俱全,却把武红那原就纤细的体态「调养」得更显憔悴。她会说话,还会笑,但她的魂,却好象自受伤那一天起,就从脚上开的洞飞了,留在这里的,只是一个空壳子。
要是克莉丝.摩顿早像这样让他多派人手,武红根本不会受这个伤!看到电视出现「她」被八名保镳簇拥出关的画面,罗岩气得拿起遥控立即把电源切掉。
「你不是老说千金难买早知道?怎么又说这种无济于事的话?」罗武红轻扬菱唇,心里忍不住歉疚。
她知道她这样让大家都很担心,但她没有办法,情绪像有自己的意志,完全不受她控制,只一味地向下沉沦。
瞧瞧,就是这种进不了心坎里的笑,笑得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罗岩又叹。「脚痛不痛?」
「还好。」看着自己交叠于被单上的手,她顿了会儿,轻道:「罗岩,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尽量问,我知道的绝对告诉妳!」罗岩拍胸脯道。
「什么叫做爱?」
手还停在胸脯上,罗岩哑口,好半晌,故作冷静的尴尬语调才从他口中传了出来。「在我们那个年代呢,健康教育第十四章有提到……」他堂妹青春期怎么来得这么晚啊!
谁问他这个啊?无奈地闭了闭眼,她打断他的话。「什、么、叫、爱?」
这下子,罗岩哑口的时间更久了。
「就两个人看对了眼。」说出完全没有建设性的答案,罗岩无奈搔着额角。「欸,武红,妳谈恋爱的次数比我多了十倍不只,居然问我?」
「那怎么样才算是看对了眼?」罗武红低道。严格来说,她甚至没有谈过恋爱。
直至此时,罗岩总算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她在这个任务爱上了谁?可是之前交男朋友也没看过她这样!
「如果有一个人,会让妳感觉到心的存在,那就是了。」除了公事外,罗岩露出难得的正经表情。「他是谁?」
心的存在?但为何她感受到的只有痛?爱不是应该都是甜蜜蜜的吗?靠着枕头,她看向天花板,轻叹口气。
「别告诉我妳爱上克莉丝.摩顿。」心念一动,罗岩抢先警告。「别说叔叔会气疯,我也不可能答应。」
她自己都还厘不清思绪,旁人就已可看出她深陷其中了吗?她凄恻一笑。「心被刨空了,也是一种存在吗?」
罗岩吓得瞪大了眼。「假如对象是克莉丝.摩顿,我绝对不回答妳!回头是岸啊武红,我以后绝不逼妳接妳不喜欢的任务了!」
看他饱受惊吓的模样,只差没当场从椅子上弹起来。罗武红忍俊不禁,笑得苍白的双颊染上了气色。
「不是克莉丝.摩顿,你不用担心。」至少不是他所以为的克莉丝.摩顿。
「真的?」
「真的。」
「没骗我?」
「没骗你。」
好不容易,罗岩才长长吁了口气。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爱这个字……只要闭上眼,那个人一直在心里,不管是什么感觉,就算是心被刨空,也是因为在乎对方才如此。」看到她若有所思地低垂视线,他轻道:「难得妳肯找我谈这种事,我很高兴。」
她真的让大家担心了。感觉一股热潮泛上眼眶,她眨了眨,硬是逼了回去。
「别担心,我没事。」
武红不肯再多说,他也没辙。罗岩揉着额角,无计可施。
就别让他知道那个混小子是谁!要是抓到把他堂妹变成这样的元凶,他绝对要把他碎尸万段!
*
仔细回想起来,她第一次深刻感受到没他在身边的空虚,是在手术完成,被推到术后恢复室的时候。经过衡量,医生采用全身麻醉的方式。
那里很安静,气温很冷,麻醉未退的她意识清楚,口鼻上戴着氧气罩,耳边只有自己的呼吸声,身体四肢像断了线,没办法动,只有开完刀架高的左脚,还没感觉到痛,却无法控制拚命颤抖。
脑海中都是他的身影,她忍不住哭了。她好希望在这个时候,他能用他温暖的双手,熨贴她冰冷的手指,抹去她心里的恐慌。
那时护士小姐一直劝她别哭,说这样她会没办法呼吸,但她停不下来,没有他在身边,她成了自己向来不屑为之的泪人儿,眼泪不停地掉。
他走了,如他所说,一切都结束了。
是她造成的吗?是她执意不肯放开自己,是她逼着他成了她生命中的过客吗?
罗武红轻闭双眼,神智游离身子,回到和他相处的那段时间。那情境,如梦似幻,满是惹人心悸的氛围。
轻轻地,有人触上了她的眉间。她才发现,不知不觉,她的眉又开始紧蹙。
「妳连睡梦中都没办法安稳吗?」低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剎那间,她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她张开眼,望进那双不断盘据脑海的深幽绿眸。是她的幻觉吗?但轻触眉间的指尖是如此温暖!她不敢眨眼,怕眼一眨,他又会消失。
「我吵醒妳了?」他坐在床沿,轻柔将她额发拂开,自然得好象从不曾离开过。
「你不是回克莉丝身边了?」她怔怔地问。是梦吗?
「妳接完任务会休长假,我也是。」克里斯低笑,附上她耳旁轻道。「而且,我要来取回来不及带走的东西。」
温热的呼息轻拂耳际,酥麻的感觉窜过背脊,她脸一红,总算相信出现眼前的他不是幻觉。
「什么东西?」她屏息低问。
他没有回答,只是勾起了笑,俊朗的五官愈渐靠近,轻轻覆上她的唇。
罗武红不敢呼吸,任他就这么轻轻覆着,再也没有动静。他想干么?和他之前的吻一点也不一样。
缺氧的肺叶几乎快要炸开,她张口呼吸,新鲜的空气才一进入,他火热的舌跟着窜进,霸道地将她所有气息全数吞噬。
瞬间激烈的吻夺去她所有的理智,她毫无招架能力地任他掠夺,感觉他的大掌从睡衣下襬探入,攫住她的丰盈,带有薄茧的指腹轻柔逗弄,唤醒她深沉于心的火热情感。
滑过颈际的吮吻让她逸出低吟,本能地拱起身子将胸前的浑圆完全贴覆在他的指掌中,感受一波波因他抚弄而狂燃的热潮。
「说,说妳要我……」他在她耳边诱哄,舌尖勾绘耳缘引起她阵阵轻颤,修长的指尖探入她的身下。
她连忙咬唇,仍抑不住撩人的娇吟逸出口中,星眸微闭,随着他手指的律动急速喘息,体内的渴求及空虚感强烈冲击,让她紧紧攀住他的肩头,祈求更多。
看着她的额上因情潮沁出细小汗珠,那咬唇强忍的娇媚模样几近让他心折。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恣意挑惹她的温润。
她只觉随着他的触抚,体温一直向上灼升,让她没有办法呼吸,放任自己在他的指腹侵占下几乎攀上了颠峰,却在前一刻,他停下了所有动作。
思绪因情欲混乱成一片,胸前急速喘息不住起伏,她看着他,不懂他为何突然停手。
「跟我走,陪在我身边。」他在她耳旁低喃。
从情潮的迷乱中清醒,他的话,缓缓地烙印脑海。他为了诱她答应,竟用这种手段!
呵──呵──
脑中狂叫,她用力推开他,将脸深深埋入枕头。她竟然忘了随时会有护士进来的风险,任他为所欲为,气他用这种方式,更气他临阵停手!
克里斯不禁苦笑。他原本没打算这么做,他这次来是为了说服她跟他离开。没想到,一个吻,打乱了一切,让他无法自己,贪婪地攫取她的一切,他得费多大的自制力才能硬生生喊停。
「对不起,」他抚着她散乱的发轻道:「这些日子没有陪在妳身边,我必须把事情做个了结,才能回来。」
他的话,让她强抑的委屈突然一涌而上,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她连忙咬唇,将脸埋得更深。
「妳应该知道,妳并没有像妳表现的那么不在乎。」他轻抚过她的背,感觉指尖下的她闻言一僵。「跟我走,我不希望过着看不到妳的日子。」